暧昧(53)
他会自然而然地抱着他左右晃晃,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好啦,别想太多,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相处起来也很甜了,这样还不够吗?”
然而宋斯年被他这么哄着,却突然有些吃醋——吃他臆想里的某一种可能的醋,关于如果不是他,沈晗又会对别人这么好,或者如果以后有朝一日要分开,这个人会不会把全部的温柔和爱意投注到另一个人身上,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他其实不止一次这么想,甚至早已再不知不觉中做好了“这种事总要发生”的心理预期,近乎消极地劝说自己接受所有可能。
可现在平白无故地想起来,他又很想在眼前的青年身上盖个戳,同他绑在一起,杜绝一切可能的分离。
如果沈晗这样温柔地去哄别的什么人,他大概会疯……
“嗯?”
沈晗见他突然抬起头,还以为是自己把人哄好了,刚想说点儿什么缓解先前过分暧昧的气氛——然而下一秒宋斯年圈在他脖颈后的手臂突然收紧,倾身贴近他,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
少年并没有多少接吻的经验,更遑论熟练,以往那几次亲他大多也浅尝辄止,蜻蜓点水般青涩地碰一下就罢休,然而这一次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唇相贴居然犹嫌不够,还要生疏又莽撞地伸出舌头来舔他的唇缝,似乎在催他张嘴。
就像有人往他嘴里递了一颗火星子——他所有将将维持的理智和心疼轰然炸开,衣冠温情在眼下的场景里显得幼稚又荒唐。
宋斯年是甜的,真的是,既甜又软,让人忍不住探索更多……他闭了闭眼睛,上一秒还想着高考临近,不能节外生枝,下一秒听见少年隐隐带着不满和催促的哼声,那个念头就陡然急转,变成了“去他妈的节外生枝”。
太轻了,轻到他一伸手就能推倒,按进沙发里,也太软了,嘴唇和舌头都是软的,仿佛浑身上下都是软的……他掐着少年的腰,便忍不住探进衣服里,顺着柔软的腰线向上。短袖宽大,四下黑暗,怀里的人也不躲,予取予求般一动不动,只有心跳鲜活滚烫,一下一下,敲着他的手心。
宋斯年的手还环着他的肩膀,紧张得浑身颤抖还强忍着不肯躲,攀依浮木般紧紧搂着他,亲吻却不甘示弱,似乎非要从他手里抢回主权。
可他再怎么温柔再怎么有耐心,甚至再怎么无师自通,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这样的主动在他的本能里被划归为挑衅,便更加激起他天生的侵略欲望。宋斯年的衣服已经被他拉扯得不成样子,领口拽下来,衣摆又掀上去,在腰腹间拧成皱巴巴的一团,露出大片血色淡薄的身体来。
青年低下头,转而去吻他的侧颈和胸口,咬那一小截伶仃突起的锁骨,难以自抑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像是被火烧哑了,低声地不自知地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想给人盖个戳,结果反倒被留了满身的印子……宋斯年受不了似的仰起头,喉结不住地滚,圈着他肩颈的手终于攀不住,抬起来挡住了眼睛,声音闷闷的:“别……别叫了……”
沈晗似乎愣了一下,放在他腰侧的手动了动,几秒后才大梦初醒般猛地收回来,撑着沙发直起身子,又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小年。
语气歉疚,似乎在为先前的失控自责。
宋斯年偏过头,还是挡着眼睛,“嗯”了一声。
“我……”沈晗沉默良久,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动作轻而迅速地替他拉好衣服,手却始终没再碰到他——直到两厢沉默,响得过分的心跳也渐渐安静下来,他才低下头,安抚似的亲了亲宋斯年的额头,伸手整理好小少年弄乱的头发,直起身要走。
下一秒宋斯年却像是料到了他想离开般,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领。
少年眼神灼灼,在夜里闪动着曜石般水色的光,声音已经哑了,语气却坚持:“你别走……”
“让我亲一下,不准反抗。”
第51章 烫
这种感觉其实很怪。
就像他没想到宋斯年说“亲一下,不准反抗”并不只是字面意思一样,在少年碰到他的嘴唇之前,他也没想到对方的占有欲其实不比他弱,以青涩而莽撞的方式展现出来,甚至比他还要直白。
简言之,这是一种近于舔舐的啃咬——很像某种小动物,张牙舞爪却又不得章法,想在他身上留个长久的标记,便依从本能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
他的嘴唇被咬出了一小道血口——这是后来他照镜子时候才发现的——而当下的感觉就是隐隐约约的痛和痒。
四下黑暗,心如擂鼓,看不清也听不清,他只知道宋斯年自始至终执拗地紧紧搂着他,不给他起身的机会,直到浅淡的铁锈味道在彼此唇舌间漫开来,才终于心满意足似的,又舔了一下他的嘴唇,松了手。
宋斯年倒回沙发里,像是啃他这么一顿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似的,半睁着眼懒洋洋地看着他,墨黑的眼底含了一层水汽,在灰蒙的暗里显得明晦不清,又像是勾缠着什么湿漉漉的、直叫人心跳加速的东西。
沈晗看了他两秒,才回过神似的,强迫自己不去想些过分荒唐的东西,转开视线,用一种近于调侃又满是纵容的语气问他:“这下满意了?”
宋斯年“嗯”了一声,带着鼻音,一截胳膊搭在额头上,白净得让人心慌——又不自觉心生歹念。
于是沈晗转开视线,听着自己显然不那么对劲的心跳声,撑着沙发靠背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来,嗓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哑:“我是不是得说‘你满意了就好’……不是还要回去写题吗,快去吧,不然又得熬夜了。”
心口不一,胡言乱语。
他心里想的分明是“去他妈的做题”,恨不能现在就把人打包带回房去,让这一夜变得无限长——然而还没等他自我嘲笑,宋斯年却先开了口。
他在一片黑暗里问他,那你今天不给我讲题了吗。
“……讲,”于是沈晗不得不在高考生正儿八经的求知欲前败下阵来,什么念头都偃旗息鼓,全然替换成同样正经的“我去洗个澡,你先自己看看”。
半个小时后沈晗敲开宋斯年的房门,给他端进来一小盘切好的橙子。
“讲题吧,”这个人已经变回了平常和煦正经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先前险些失控的狼狈冲动,搬过他房间里另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来,随手翻开张试卷,指着一道题问他,“昨天是不是讲到这儿了。”
在他进来的前一秒,宋斯年想的其实还是另一个问题——关于过去这不偏不倚半个小时里沈晗到底是不是只洗了澡。
毕竟都是男生,二十岁上下的青少年,身体构造差不多,有什么该有的反应也都能理解。就像刚才沈晗伏在他身上的时候,大腿碰到了对方的什么部位他其实心知肚明,甚至因此大脑空白了几秒,但现在冷静下来,又开始如常审慎地思考这个问题了。
但以他对沈晗的了解,或者该称为“感觉”,他还是觉得以这个人的性格八成只会洗个冷水澡静等“熄火”,不至于隔着一面墙干些自我解决的事儿——这个猜想在他碰到沈晗的那一刻有了答案,对方常年温热甚至有点儿热得过分的手,此刻却是冰冷的,胳膊也凉得反常,似乎确实只是洗了个冷水澡。
并且替他切了一盘橙子。
宋斯年并不太爱吃又冷又酸的水果,对橙子之类吃起来麻烦且汁水滴答的更加敬谢不敏,哪怕是沈晗切的也难以例外——他只看了一眼,表示自己写完这几题再吃,便把盘子挪到了一边,然后顺着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嗯,就从那题开始吧。”
已经临近十一点,对面的居民楼都暗下来,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灯,在窗帘上投下一块模糊的方形光斑,安静得不像话。
沈晗只挑重点的讲,像是能猜到他究竟哪里不懂,于是每次讲题的这一两个小时的效率总是极高,有时候甚至不用多说,对方提一句“上周三晚上讲的有道题跟这个思路差不多”,他也许就明白了——说来荒谬,其实比起真的感情交流,他总觉得两个人聊学习的时候,才是真的心意相通,有着不言自明的微妙默契。
尽管这种默契在讲完两道大题之后截然而止——沈晗合上试卷,把那一小盘早就被挪到边角上的橙子又端回他面前,语气明朗且自然道:“吃点儿水果休息休息,讲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