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早味狗血虐文(9)
但是十年后,这个辉煌几世的家族,因为各种现实因素,转而沉睡深眠进入黑暗的地底世界。
顾明章,顾云的父亲,见证和陪伴这个家族从辉煌走进日暮的推动者,台面上是前任政协委员会主席,娶的是百年黑道龙头家族的独生女。
顾云不太了解他父亲,因为他和他父亲独处时间极少,以至于旁人引证顾明章爱妻怜子,都要拿顾云三岁的时候生病,顾明章辛苦哄他睡觉来做文章。
顾云心目中这个父亲的形象,是通过别人的嘴来拼凑的。
这和他的身体原因脱不开关系。
他的心脏有点问题,心室里的某根血管有一个天生的缺口,平时看不太出差别,但是剧烈运动的时候,血液大量涌入,这个缺口就会被打开。
这很危险,尝试过一次之后,顾云再也没有挑战过它。
缺少运动,使他渡过了一个孱弱的童年时期,他父亲那时春秋鼎盛,每天忙得连家都没时间回。
就是这个时候,别有用心的人开始会在他耳边,说一些他父亲的闲话,有时候是保姆,有时候是司机,更多的时候是他一些讨人厌的亲戚。
不过顾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自己消失,然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家里。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比起他父亲想方设法逼疯了他的母亲,杀了他的舅舅,拼命地抢夺洗白外公的产业这些事情,对顾云而言更糟糕的是他的心脏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而愈加脆弱起来。
他的血管璧开始变得越来越薄,迟早有一天,他会需要一颗新的健康的心脏。
国内目前正常渠道的心脏移植需要很长时间等待,顾云不缺钱也不缺关系,可他的血型很特别,一万人里大概会出现十四个同血型的人,再除去其他不匹配的因素,合适的供体简直可遇不可求。
而且最重要的,心脏移植成功,也可能出现排斥反应,每个人体质和生活习惯不同,导致每颗心脏都有保质期。
直到顾云遇上杜烬,他知道,他想要的那颗完美健康的心脏出现了。
他将杜烬带在身边,亲手教导,直到养出一颗最适合他的,强壮的心脏为止。
但是养成之后呢?
谢秋也说不准,十年的陪伴,杜烬在顾云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毕竟宠物不应该有名字,这样死亡,会无端增添残酷和伤感的感情色彩。
杜烬到的时候,罗嵩已经到了。
他穿着件红色条纹的篮球服,两边头发往中间推高了,侧面还被发型师划了个时下流行的“X”字样,嘴里叼着根烟,眉眼锋利而带一点痞气,油条得根本不像个学生。
罗嵩看杜烬身上穿得还是校服,问他:“你该不会穿成这样上吧?”
谁也想不到,学校里的学霸和学渣私底下居然有交集。
杜烬皱了皱眉,他本来模样就颇为书卷气,即使皱眉看起来也不像厌恶,神情淡淡的,反而斯文忧郁。
他没回罗嵩的话,脱掉了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篮球服。他十指伸进头发里,把发丝顺着纹理理到脑后。
这样他的五官充分暴露在别人的视野里。路边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晕来,罗嵩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杜烬。平日里杜烬好像没什么存在感,是个谦逊温和的好学生。
但是现在,原来他的眉角带剑,眼睛既不像书呆子一样散光无神,也不像罗嵩一类人透着精明世故。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里也熠熠生辉,透出一种天之骄子才有的桀骜不驯和目中无人。
罗嵩下意识地觉得这小子太嚣张,但是随即他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嚣张。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他无法忽视那种感觉,这小子,很强。
罗嵩嘴上还不肯服软:“喂,小子,我告诉你,我可是破例让你来参加我们的比赛,要是输了,我可…”
杜烬在他说完之前看了他一眼,然后冷淡地说道:“走吧。”
事实证明,罗嵩的感觉是对的,那小子整场带着耳机,打得熟练且手段狠辣,好几次游走在犯规拿红牌的边缘。
简直就是球场上最怕碰见的那种对手,因为他不是品行高洁谦谦自傲的君子。
他知道规则的底线,并且熟练地在底线边缘反复试探,让你感觉他或许很出格却抓不到他的把柄。
说得难听一点,这小子手段有点“不干净”。
但是本来靠他们这队的实力也是赢不了的。
不走寻常路,才能做赢家。
罗嵩对这种乖乖的死读书的好学生向来都有偏见,觉得他们是一无是处的“傻子”,身上缺乏男性的阳刚之气。
在杜烬刚开始传错球的时候,他还以为果然如此。
没想到杜烬后来居上逆风翻盘,越到后面表现越好。
他看杜烬赢了球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默默走到一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就想上去搭个话。
没想到对方球队那个两米的大高个突然插进两人中间,和罗嵩说了几句。
两个人谈得不愉快,对方很不客气,说话夹枪带棒三字经连篇,动作推推搡搡起来。
罗嵩嗓子高八度问他:“是不是输不起?”
下一秒,那大个子直接给了罗嵩一拳。
“我擦!”
旁边自己人看不下去了,拿着矿泉水瓶就冲了上去。
打了几场球,大家互相把彼此看成朋友。
在他们的观念里,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打朋友,那跟打他本人有什么区别。
言语冲突直接升级到肢体冲突。
其他人也都上了,顿时一帮半大小伙子打成一团。
杜烬愣了愣,那人挑衅,嘴里不干不净的他原本没往心里去,只想着快点回家。
没想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出其不意挨了揍。
他感觉有什么液体从鼻腔里流出来,伸出手背去擦,抹了一手背的血。
他完全征住了,他手背上一片红。
他想,他的色盲是不是好了?
杜烬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周围的世界还是一片黑白的,低下头,手臂上的红,红得刺目。
他明白了,他只能看得见一种颜色,那就是血的颜色。
罗嵩一边挨揍,一边觉得眼前的场景太诡异了。
杜烬这小子鸡飞狗跳里一脸茫然地立在那儿,他的眼神和注意力好像全部被他的手背吸引了,完全不知道周围正在发生什么。
罗嵩:…有没有搞错,搁现在装什么文艺忧郁青年呢?四对五,兄弟在挨揍看到没有!!
罗嵩恨铁不成钢地喊:“杜烬!”
杜烬回过神,那个揍了他一拳的是个身高一米六七的小个子,球场上身手很灵活,下了球场脑子也不错,挑了杜烬这个看起来软的柿子捏。
不过杜烬捏住了他再次挥过来的拳头,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
罗嵩此时还在被压倒在地狂殴。
杜烬从背后偷袭,还是一记断子绝孙脚,大个子顿时丧失所有战斗力。
看得周围所有人一阵恶寒,这人也太狠了。
罗嵩趁机从斗殴中心圈里钻了出去,拉着杜烬一块儿跑了。
他在街角停了辆车,是从家里偷开出来的法拉利。
上车,启动,踩油门,一气呵成。
等到看不见人了,罗嵩把车顶降下来,两个人坐在敞篷车里喘气。
罗嵩想到了刚刚球场上发生的事情,好心提醒道:“你下次见到他们得绕着点走,你那一脚,他肯定恨死你了。”
杜烬:“打架不好,那样是最快让你们停止打斗的方法。”
是啊,一方瘫痪,确实是打不起来了。
罗嵩看杜烬一只耳朵还戴着耳机,好奇地问他:“你在听什么呢?”
杜烬递给他一只无线耳机。
耳机里是悠扬婉转空灵飘渺的音乐。
罗嵩皱了皱眉:“娘叽叽的,这什么?”
杜烬告诉他:“是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
顾云睡前喜欢听老式胶片,杜烬常常听见这一首。
罗嵩:…这人搞什么!是男人难道不应该起码听rap的吗?
你看这个碗,它又大又圆。
你看这个面,它又长又宽。
罗嵩突然注意到杜烬右手戴了块腕表,刚刚可能打架中无意间磕破了,表面玻璃碎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