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怎么了?+番外(28)
泽维尔没有说话,在烛台上烧了一下镊子,夹起药棉清理创口周围。
“怎么不说话呀,泽维尔先生。”以撒醉醺醺地凑上来,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醉汉下手没轻没重,把泽维尔捏得很疼。
假如之前泽维尔还能勉强保持镇静,现在这个动作真真切切地把他惹毛了。他用力挣开以撒,啪!把手套扯下来甩在书桌上,咬牙切齿地说:“艾、萨、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恶魔,可能会死于破伤风,或者在破伤风之前就因为失血死了。治疗?我看你根本不需要治疗,我做这些根本没有一丁点意义,我真想知道你他妈的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个东西过?”
以撒缩了缩脖子,被训得不吭声了,他的表情又委屈又颓废又忿忿不平,但泽维尔完全没感受到他有哪怕一丝的悔过之意。
两人面面厮觑,最终,泽维尔妥协了,重新拿了一双手套戴上,说:“躺下。”
于是以撒老实躺下,两眼一闭开始装死,任泽维尔怎么拍打摇晃他都一动不动,如果那条尾巴没有悄悄缠上来讨好地磨蹭的话,看起来还真像是晕过去了。
给完全不配合的伤患艰难包扎完后,泽维尔去楼下沏一壶茶端上来,看见以撒呆呆地盯着桌面,很认真地在啃指甲,把指甲片从嘴唇上拈下来,半月的形状,整整齐齐码放在桌面上。
咔,咔,咔。
不断重复的动作看得泽维尔都焦虑起来。
“你不去睡觉吗?”泽维尔问。
“那你呢?”以撒反问。
泽维尔在书桌边坐下,给钢笔注了墨水,戴上眼镜,铺开信纸:“去帮我找找信封……顺便切一块火漆来。”
以撒切了一块火漆给他。
“要红色的。”泽维尔说。
以撒从盒子里挑出红色火漆,切好后装在火漆勺里,划一支火柴,点上蜡烛,捏着木柄小铁勺在外焰上均匀地烤着。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用余光偷看泽维尔写的信,字体很花哨,跟平常工作时写的不同,他只看懂开头是向费舍夫人问安。
“真讲究啊。”以撒感叹。
泽维尔笑了一下,没有搭腔,转而问:“要一点阿司匹林吗?”
以撒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说,以撒,”泽维尔沉默片刻后问,“你有没有考虑去看看心理医生?”
以撒正要封住信封,听见这句话,手一抖,烧化了的火漆不慎烫在手上。他一声不吭地用剩下的火漆封好信,盖上印有哥特体“X”字母的金属印。
“为什么?”以撒说,“我没有病。”
当泽维尔看过来的时候,他连忙把手藏在身后,烫伤的部位一阵一阵地刺痛。
“只是去看看而已,有必要就开一点药。这样你我的生活都会轻松一些,”泽维尔说,“我有告诉过你吗?战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吃抗抑郁的药,这没什么好避讳的。”
以撒紧抿着嘴,他的喉结始终在紧张地滚动,眼神游移着,好像从没有落到实处。
泽维尔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才让以撒这么紧张,这让他有点忐忑,毕竟他的本意不是恐吓以撒。但也正是因为无法共情,在泽维尔第三次注意到那双满含焦虑的绿眼睛刻意避开交流的时候,他开始有些不耐烦。
泽维尔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以撒抬起眼睛,结结巴巴地问:“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吗?我不会再过问你的事,如果你介意我——我可以在外面等伤好了再回来。”
以撒的眼睛紧紧盯着地板,手在背后搅到一起,火漆在他的伤处上面结成硬块,被他抠下来,水泡也一并破了,刺痛。刺痛让他瞬间酒醒了。
他其实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筹码和泽维尔讨价还价。他住在泽维尔家里,占据原本给客人准备的卧房,穿上好的布料,连胡子都不需要自己刮;他跟泽维尔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同样的东西,甚至更过分,每次喝茶或者?咖啡都比泽维尔加更多糖。
我一无所有。以撒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一点,甚至我整个人都属于他。泽维尔大可以凭喜好要求他做任何事,或者对他做任何事,但没有。
泽维尔耐着性子把他按在椅子上,又倒了杯热茶给以撒。在魅魔无所适从地抱着杯子发呆的时候,他说:“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去。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不用想得太复杂。”
“但如果,”以撒试探着开口,“如果我是个疯子,你会赶我走吗?”
“别担心这个。你以为我现在就看不出来你疯得厉害吗?”
以撒摇摇头:“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会觉得我很可怕的。”
“说实话,我不怎么在乎你怎么想,”泽维尔说,“就算你想把我的头拧下来,只要别真这么干,我就无所谓。”
这样说完之后,以撒就不接话了。他的肩膀松懈下来,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但仍然非常苦闷,仿佛只是从一种不安换成另一种不安,而无论哪种,都是泽维尔无从窥探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泽维尔听见以撒的轻声嘀咕:“你他妈的好奇怪,兰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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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支线 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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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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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歌时间:《PlayWith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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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病。”
以撒翻来覆去地重复这句话。他的喉结始终在紧张地滚动,眼神游移着,好像从没有落到实处。
泽维尔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才让以撒这么紧张,但在他第三次注意到那双满含焦虑的绿眼睛刻意避开交流的时候,他开始有些不耐烦:“你的意思是不肯去吗?”
“不,”以撒急急忙忙说,“听你的。”
通过信件约好时间,泽维尔开车把以撒送去了诊所。这天是休息日,整个诊所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但泽维尔仍然被要求等在外面,咨询室里只剩下以撒和医生。
“今天天气不错,先生,”医生倒了杯茶,“糖或者牛奶?”
“不,”以撒摇摇头,“都不用。”
等到医生开始用平和的语调询问他的基础信息,以撒才突然想起来他没有说谢谢。他花了很长时间琢磨要不要把这个单词补上,毕竟英国人总是很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就导致他的回答总是慢半拍,而当医生说:“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的时候,以撒开口说:“谢谢。”
第一次和心理医生的谈话只有半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里,医生在和泽维尔谈论以撒。而当事人以撒正躲在卫生间,竖起耳朵听医生用各种专业的词汇来描述他,好像他是一个重病缠身的人。
谁允许他透露这些?以撒生气了。没有人会想要一只不好的魅魔,没有人会愿意饲养一只不好用的、不健康的生物。
满腔怒火的以撒一脚蹬开房间门,木制栓锁颤巍巍地挂在门板上。在沙发上的两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一拳把医生从沙发上打翻下来,可怜的家伙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晕厥了;紧接着,他朝泽维尔冲过来,把他狠狠扑在地上,泽维尔尝试挣扎了一下,以撒的力气那么大,几乎要把他的骨头压碎。
魅魔对他露出了獠牙。
“你吓坏我了,以撒,”泽维尔紧张地说,“你怎么了?”
“你要甩掉我!”以撒朝他吼叫。
泽维尔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那双尖爪扼住了脖子,仿佛决心要碾碎他的喉结。泽维尔的挣扎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他的视线就开始一阵一阵地模糊了。
海潮般劈头盖脸砸下来的窒息感冲垮了他的理智,有一瞬间泽维尔感到非常憎恨以撒,但假如这时候让他说一句话就能脱离暴力的掌控,那说他爱以撒也行。可无论他怎么希望,都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过了一会儿,泽维尔感觉掐住他脖子的力量减弱了,他立刻住机会艰难地呼吸,死里逃生的愤怒让他非常想打烂这个魅魔的脑袋,但理智又告诉他,没有魔法的脆弱天使可做不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