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有病+番外(4)
“烨儿,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回首都?”祝庆祥问。
“明天就走。”祝烨很快回答。
“这……”祝庆祥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万分不舍的挽留:“难得回来,怎么不多留几天。”
祝烨只说:“出门太久,姥爷会担心。”
被老丈人支配的恐惧爬上心头,祝庆祥只能无奈的叹气,无言接受他的安排。
他对卓依侬不是没有爱情,只是放不下心头的白月光,才会两头讨好,把好好的婚姻搞得一地鸡毛。直至妻子郁郁而终,长女暴病身亡,儿子十年不得相见,说他不后悔、不惭愧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事已至此,祝庆祥赎罪无方解释无门,自此被迫绕着老丈人的势力范围走,除了不去想不去追忆,再没有别的好办法。
反正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在两个女人之间稀里糊涂一世。哪怕白月光已经成了沾在餐桌一角的隔夜饭粒,还给他生了个败家子,变成此生的噩梦和枷锁,他也无力挣脱。
“回去也好,回去也好。”祝庆祥讪讪开口:“晚上的酒会,你也来吧,多陪陪爸爸。”
“不去了,”祝烨说:“腰不好,不能劳累。再说,我这次回来,只是想去给妈妈扫墓。”
“呵,去扫墓就不累么?”祝煜终于找到机会呛声:“大晚上去扫墓,也不怕被鬼抓去。”
周围都是生意上的朋友,祝庆祥这次没有吼他,只是狠狠的剐了他一眼。
“你想我去?”祝烨毫不客气的回敬。
他总是病弱谦逊的模样,唯有面对从小不对付的兄长,他才会露出骇人锋芒。
祝煜语塞,他当然是不希望祝烨去抢他风头。
剪彩仪式上,祝烨的表现也无可挑剔。镁光灯对着祝氏父子三人没完没了的闪,祝烨似乎是天生的贵族,面对媒体甚至比祝煜表现得还要从容。
祝煜可以想见,横空出世的祝二公子必将抢占明天滨城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祝烨说他来去匆匆只为扫墓,鬼才信!扫墓为什么要挑今天?还特地来现场兜一圈耀武扬威!
“祝烨!”无烟鞭炮响完之后,祝煜在漫天飞舞的彩色纸片中叫住他。
祝烨扭头看他,那冰冷的眼神似在问:“什么事?”
祝煜见亲爹正忙着交际没空搭理他,抢一步走到他身旁,沉声逼问:“你今天到底干嘛来搅场?你都有卓氏了,干嘛回来和我抢食?”
“我说了,”祝烨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扫墓。”
“扫墓为什么挑今天!”祝煜简直气得想去掐他那管苍白纤细的脖子,“既不是清明也不是鬼节,更不是你妈的忌日!”
“你觉得不是她的忌日么?”祝烨如今很擅长用反问句,句句让人难以下咽。他的微表情牵起睫毛的颤动,一点粉红色的纸屑正好粘在上面,衬得他俊美的面容更加魅惑,那一点病态的阴柔为他增色三分。
他觉得还不够近,主动贴到祝煜耳边,阴恻恻的说:“可我觉得,就是今天。”
镁光灯在闪,拍到了这一幕。看起来像是祝氏兄弟感情很好的样子。
祝煜想起来了,卓依侬的车祸确实是在春天。她在之后几个月的植物人生涯里,再也没机会睁开眼。
所以祝烨觉得是今天,倒也没错。
昔日卓依侬出事的日子,却成了祝氏揭幕的吉日,何其讽刺。
那一瞬,祝煜从头冷到脚。他几乎可以肯定,祝烨是回来寻仇的。
第3章
祝烨浅笑着应酬,在人群中周旋,很满意自己搅活了滨城这滩死水。
在最难捱的岁月里,他确实罹患过精神分裂症,在疗养院里住过几年。后来又因为如履薄冰的精神状态刻意远离门外的世界,久居在深宅中,宛若世间不存在他这个人。故而祝庆祥才会听不到他的一点消息。
祝煜指责他回来搅场,他承认,他就乐意搞得祝家不痛快;可若说他回来抢食,那纯属无稽之谈。毕竟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承受不了这样糟心的工作,摆在面前的卓氏他尚且没兴趣染指,一直不闻不问,任由卓远航交给职业经理人团队打理,更何况他见了就觉得倒胃口的祝氏。
祝烨在场上游荡了一圈,看够了祝庆祥的感慨万千和祝煜的咬牙切齿,觉得尽兴,开始想溜。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精神状态确实有问题,才会养出如此变态的爱好,白瞎了姥爷十年来对他的开导和训诫。他出门时只说扫墓,卓远航便放他出门了,来这里并未事先知会,也不知姥爷看到新闻会作何感想。
台上的男团刚刚结束表演,四个大男孩跳舞出了满头大汗。祝烨不认识他们,但猜想应该是小有名气的明星,才能在这种庆典上登台做压轴表演。惊鸿一瞥间,他觉得其中有一个男孩看起来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禁多看了几眼。
“祝少爷对他们有兴趣?”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凑过来,祝烨卓越的记忆力告诉他这是谢家不成器的大儿子,小时候同校过,和祝煜是一丘之貉。那人指着谢幕的几人主动介绍:“中间那两个是孔哲君和瞿一,比较有名。旁边那两个叫……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祝烨微微皱眉,倒不为这个半吊子的向导忘了演员的名字,而是试图努力理解“有兴趣”是什么意思。
谢辉见他没搭话,以为自己猜中了,越发热络:“祝少看上了哪个?要不先告诉我,晚上我让他陪您,不然我怕别人抢了先。”
“晚上?陪?抢先?”祝烨挑了几个字眼重复,想让他解释得更明白。
谢辉也知道这位二少爷脑子出过问题,不能强求他听得懂行话,耐着性子解释:“就是你看上哪一个,喜欢哪一个,今晚上的酒会我就让他陪你。是聊天还是干点别的,都行。”又补充说:“当然了,今天是祝氏的主场,谁也不敢和你抢啊。”
祝烨大概是听懂了,小心的点出一个疑惑:“他们都是男孩子?”
“女孩子也有啊!前边那个女孩有没有看上的?”谢辉挤眉弄眼:“其实吧,男孩子也得劲,你大可尝尝鲜。”又指着旁边个子最小的那个男孩说:“瞧见没,刚刚你哥就点了他。”
祝烨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正是他刚才觉得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的男孩。
韶子规完成工作,正要下场,感觉自己被人盯住了。
台下一个微胖的男人毫不避讳的指着他,正和另一个高个子说着什么。而另个人只露出侧脸,刘海太长遮住了眼睛。他既看不清样貌也不认识人,还来不及多想,就被队友推推搡搡的下了台。
林怡刚才已经收到消息,说祝公子看上了韶子规,让他今晚务必到场。她不禁长吁一口气,心有余悸感叹还好今早未雨绸缪,没有同意韶子规的请假申请,不然这会不知该怎么交代。
可待她回头瞥一眼毫不知情的韶子规,又有了新的担忧。
这小子但凡懂得审时度势,也就不至于到今天还不愠不火,白白糟蹋了老天给的皮囊。很有必要提前给他做一下思想工作,别让今晚搞得太难看。
瞿一方才在台上就注意到台下有人指着韶子规,又见林怡看着他欲言又止,心里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讥讽道:“哟,某人的狗屎运来了啊。”
他嫉妒孔哲君的本事,也嫉妒韶子规的好皮囊,故而从不能对他们好好说话。再加上他近来备受金主冷落,更见不得旁人好,但凡谁有一点好运,都好似在拿刀子扎他的心。
平心而论,虽然平时化妆加滤镜粉丝难看出来区别,可他们四个毕竟在一个屋檐下处过,瞿一很清楚天生丽质是什么意思——就是韶子规那样的。如果撇开化妆和修图,他绝对是四个人里最出挑的。
瞿一想压他一头,只能玩命烧钱做医美,请最好的造型师,时刻不放松的补妆,还有无所不用其极的修图。
“什么意思?”韶子规问。他刚跳完舞曲,还在喘气。
林怡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小声交代:“祝少爷点了你名,你今晚好好陪他。”
韶子规动作一滞,问:“怎么陪?”
“我不指望你能和瞿一一样,”林怡已经打听了祝煜的花名,很是心疼这个乖孩子:“但你至少不能惹麻烦,好好说话,好好陪笑,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