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后,和暗恋我的校草同桌了(107)

冥冥中,他似乎觉得空气中多了一双眼。那个女孩用她清澈的眼神,静静地目睹他这‘帮凶’。

目睹一个中年人狼狈可笑的半生庸碌。

许久后,他抹了一把脸,掏出了手机:“贾先生,关于投资的事……”

停车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贾乘风拿着手机怒吼,边拉开车门,“考察团马上就到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我把那群学生解决了!这事关着将近三个亿的追加投资,你自己给我掂量分量……等等,谁?”

在关车门的一瞬间,贾乘风身边忽然极快地钻进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头发颓丧地留着长刘海,穿着白色皮衣外套,淡蓝衬衣随意扎了半截进裤腰,嘴角永远轻讽地翘起,翘着二郎腿的样子居然古怪的有股潇洒与不羁之气。

如果他手里没有拿着一把刀的话。

贾乘风被冰冷的刀锋逼迫着脖颈,往后缩了一缩。

“你是谁?”

“嘘!”

那人紧紧盯着屏幕,朝他做了个口型,“别吵。”

贾乘风这才发现,他手机上正播放着一部很老的文艺港片——《阿飞正传》。

此时正是高潮段落,主角被人一枪击中,坐在轰轰行驶的火车地板上,仰头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

那皮衣少年看得认真极了,贾乘风甚至在某一瞬间荒诞地他并不是在看电影,而是身临其境地吟诵那句台词。

一句人生的预示。

直到这一段放完,宇飞才收起手机,朝贾乘风露出个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又到了一年重温一次这电影的时候,耽误了您的时间。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等你不用保镖一个人出门的时机,真的太难了。”

贾乘风沉声问:“你是谁?”

宇飞轻轻笑了一下,“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宇飞,今年十八岁,职业是混混,偶尔兼职当一当学生,常年游手好闲,没有恒定正业,是标准的社会闲散人士。十八岁前是警`察叔叔眼中少年犯预备役,现在是成年犯预备役。”

“今天找到您,其实是和您谈谈上溪高中和尚老师的事情。”

贾乘风轻蔑瞥了眼他的刀:“以这种方式谈?”

“让我猜猜您现在心中的想法。”宇飞依旧噙着笑,耸了耸肩:“十八岁小孩儿的把戏,以为拿把刀就能满世界行凶了?回头我一个报警电话就能让你现了原形!没见过世面的蠢货!”

“对不对?”

贾乘风眼神未变:“没看出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宇飞往车座靠背上一靠,挑起眼角看向贾乘风。这是一种很放松与坦然的姿态:“那贾先生有兴趣听听我的另一个版本的自我介绍吗?”

贾乘风优雅摊摊手:“愿闻其详。”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奶奶捡回来长大。孤儿是什么意思呢?我没有亲人,不知道自己爸妈是谁。我没有理想没有欲*望没有亲人没有牵挂,我活着只是活着而已。没有人对我有任何期待,没有人是我的责任,也没有人会对我负责,世界上多我一个不多,突然少了我一个也不会有人在乎。”

宇飞掏出一支烟,低头把玩了许久的打火机,却没抽。

“我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宇飞是奶奶意外去世的儿子的名字。在过去的十七年里,我充当着她去世儿子的人形相册,陪着生活在回忆中的她一遍遍重复过去的一切,扮演着另一个人。虽然我把自己都活成了另一个人的投影了,我怀疑我的离开也不会让奶奶有任何动容,她的回忆足够支撑她活得很好。”

贾乘风八风不动的面孔终于微微变色了。

门外有阵阵蝉鸣与汽车驶过的声音,苍黑色翻滚着乌云的天穹落在地面上,与狂风纠缠着在远方形成一条滚动的深蓝色的线。

小小的车厢如广阔空间里一个孤舟似的存在。

空气翻滚而寂寞。

“……”宇飞把玩着打火机,一只手放在车窗外,停顿了许久,“但就是这样的奶奶也在去年去世了。她临终前最后一个愿望是嘱咐我要好好学习。当时我很意外甚至有点受宠若惊,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口里听到我的存在。因为她意外去世的儿子是在工作时出意外的。早已不用学习了。”

贾乘风嘴唇颤动着,望向这个十八岁的男孩。

他有一双每时每刻都笑着的眼睛,仿佛对这时刻随时散发着接纳与善意,却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骨子里是淡漠又万事不在乎的的。

“我的一生太过潦草贫瘠,拥有的东西太少太少,所以我特别珍惜我仅仅拥有的那一点东西。”他望向贾乘风,语气依旧潇洒翩翩却暗含锋芒,“哪怕拼上我的所有。”

这一刻,哪怕他对面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小混混,哪怕对方的手段拙劣又孤掷一注,哪怕对方……

他仍从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

“贾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今年三十四岁吧?”宇飞慵懒坐在贾乘风身边,“我今年十八岁,我比你能多活十八年,在未来的时间里,你能保证哪怕一天都不松懈,没有一个时间点会有让人有可乘之机吗?比如您请了两个保镖,仍旧被我找到了这个机会接近您。”

“反正我的人生漫长而无用,索性来一点。”

“贾先生,你想和我耗一耗时间吗?”

空气凝重而静默,远方有一辆汽车飞驰而过,金色车灯光芒远远扫过两人眉眼,随即又远去。

贾乘风靠在了沙发靠上:“你让我想想。”

宇飞又恢复了轻笑,彬彬有礼道:“当然,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考虑。请。”

在这静默中,宇飞抬头望向了头顶的天空。

人总觉得自己的世界无比大,可仰望天空时,方能发觉其渺小。

天地渺远而浩大。

衬得人命运微小而脆弱。

“叮铃铃——”

静默的空气中,贾乘风手机铃响了。

瞥了眼宇飞,贾乘风道:“是我秘书的电话。”

宇飞道:“您接。”

嘟声结束,贾乘风接起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暗示出自己如今困境,让那边帮忙报警,就听见秘书惊惶的声音。

“贾总,您之前联系的那个省一高的会记突然联系不上了。根据经验,他很可能要……反水了。”

贾乘风脑袋嗡了一下,失声吼道:“什么?”

“……还有。”秘书声音低了一调,怯怯道,“贾总您还有事吗?”

闭了闭眼睛,贾乘风竭力压下心口的暴怒,沙哑着声音:“还有什么?你说……”

“还有……”秘书小声道,“贾总,考察团已经到了,说在上溪高中门口遇上了一些状况,经过和那里的学生和老师们的沟通,他们觉得那里的情况并不适合进一步投资,甚至对之前的投资产生了疑问……”

“……”贾乘风低声咒骂了一声。他竭力忍住摔手机的欲望,对秘书道:“行了,这件事我也知道了。我马上会去处理这件事的。”

宇飞轻轻撑了个懒腰,眉头诧异地一挑。

没看出来黎青那另一个哥还挺靠谱。

尽管贾乘风竭力压制,这两通电话后,他仍于冥冥中有种大势已去的焦躁与愤怒。

秘书都感受到了贾乘风的隐怒,犹豫道:“贾总,还有最后一个消息……”

贾乘风心里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什么?”

秘书咽着口水道:“贾总,有个叫做尚厚德的老师上了本地著名的访谈节目,把当年嘉慧园工程事故的事情曝光了,另外敬旭集团的人联合了一批当年业主,把咱们告上了。现在咱们公司外面围满了记者,都是要采访您的,刚才还有经济侦查的人打电话过来了,说要重新调查当年的事。”

敬旭集团……似乎是尚厚德岳父的公司。

尚厚德那疯子……

他真的豁出去了。

咔——

冥冥中最担忧的事情发生,贾乘风那根蹦了七年惴惴不安的弦终于不堪重负,断了。

重重将自己扔回椅背上,贾乘风忽然觉得太疲倦了,浑身每一根骨头都有千钧重,呼啸的风声尖锐,拽着他坠向地底下方无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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