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20)

“可是……”

曹助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脸色有一丢丢难看。

秦深没再搭理曹助理,外面的司机看到他们出来,立刻把车子开过来。

谢景迟跟着秦深一同坐进车里,司机接过蒋喻平时的工作,为他们关上车门。

下山的一路上都很安静,谢景迟回完微信上的消息,忽然想起自己应该补一下阻隔剂。

他找出口袋里的小罐子,还没有按下去就听到秦深在和自己说话。

“钥匙忘了还你。”

一直到这时谢景迟才想起来自己的钥匙还在对方手里——有谢明耀在,他甚至没有和秦深单独说话的机会。

秦深把那一串钥匙交给他的同时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需要帮忙吗?”

谢景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神闪烁了一下,“可以吗?”

秦深的态度很随意,好似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没什么不可以的,取决于你想不想。”

谢景迟侧过头,趁拿走钥匙的机会把小罐子交到对方手里,“一下就可以了。”

“我知道。”秦深上半身朝他这边倾了一些些,方便能够看得更清晰。

谢景迟看着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忽然感觉到后边的衣领被扯开了一点。

Alpha身上清冽冷淡的木调香气陡然变得浓稠,紧接着是温热的手指,谢景迟不得不咬住舌尖才能防止自己发出声音。

恐惧和抵触的条件反射过去,光滑柔软的指腹在他的后颈附近按压了几下又很快撤离,像在确定正确的方位。

不得不说即使是做这种明明很亲密的事情秦深也很有距离感,所有的触碰都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快得让谢景迟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喷雾罐呲了一下,微凉的触感在皮肤上化开,随即谢景迟闻到了熟悉的苦杏仁味。

“好了。”秦深垂着眼睛,把带着他体温的金属罐子还给他。

“谢谢。”他停顿了一下,“刚刚也是……其实你不用做到那个份上的,他就是那种人。”他含糊地说,希望秦深不要理解成他背地里说其他人坏话。

他知道秦深刚刚是在为自己出头。早上看到他那样幼稚地刁难曹助理,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他和对方有过节,他只是没有预料到秦深会站在自己这边。

“你不是答应陪我去看爷爷吗?”秦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睛,下巴微微仰着,看起来有一点疲倦和过载,“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样就行了,不会有人怪你的。”

第17章

车子从一片湖区开到另一片湖区,灰色的云层在天空的边缘缓慢堆积,那栋灰墙红砖的三层洋房安静地伫立在湖边,像极了恐怖故事的开头。

灰暗的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细雨,雨越下越大,雨丝在挡风玻璃上凝结出一片朦胧的水雾,司机出于安全考量打开了雨刷,边缘的水流在灯光下泛着金色的暖光。

手机天气预报显示今明后三天有雨,不知是不是巧合,谢景迟想起自己上一次造访时也是这样阴沉沉的天气,只是雨下得没有这样大,温度也要更低一点。

雨下得这样大这样急,司机把车停在正门外,屋子里有人打着伞出来迎接,仅仅几步的距离,谢景迟的袖口就被淋湿了一小块。

带他们进来的女佣将收起的雨伞放入桶中,断断续续的水痕在灯光下格外透亮。玄关的壁灯下撒下温暖的灯光,浅色的地板和深色的家具,所有的一切都和谢景迟记忆中的场景缓缓重叠起来。

谢景迟想起某件事,伸手扯了下秦深的衣袖,秦深回过头,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

“不是要做样子吗?”说着他的眼神又飘往别处,声音也小了下来,“上一次……”

秦深没有立即给他回应,这让他越发觉得操心这种事情的自己实在是蠢透了。

顺着秦深的目光,他的视线往下挪了几分,看到自己还留在秦深袖子上的那只手,热意又一次涌上脸颊。

“不用的话……”

“可以吗?”秦深打断了他,“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不需要勉强。”

谢景迟没想到他会这样认真地征询自己的意愿,明明上一次是那样直接又不由分说地要求自己配合。

“没什么不可以的。”他忍耐着不要切断两个人的视线交楼,用半个钟头前秦深的原话这样答复了他。

秦深把袖口从他手中抽出来,还不等他感到空虚,就反握住他的手,把他稍微往自己这边带了一点。

骨节分明的手指松松地握在他的虎口上。他比自己想得还要坦然地接受了秦深的靠近。Alpha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冲淡了屋子里那股无时无刻不在的厚重甜香,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谢谢。”

闻言他忍不住抬起头,发现秦深同样在看他,心跳漏了一整拍,“没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女佣和另一个匆匆赶来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停下脚步。

“发生什么了?”秦深没有松开谢景迟的手,屋子里的其余人也没对此发表任何疑问。

她吞咽了一下,脸色不是很好看,“秦总,您祖父还在餐厅,他说除非他孙子回来,不然他不会吃东西。”

大约是职业素养的缘故,她的语气显得很镇定,但是谢景迟听得出底下潜藏的焦虑和不安。

谢景迟盯着她看了一会,从她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脸到她快速起伏的胸口。

透过那层好似无所不能的外壳,她就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只要再受到一点外力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而断裂。

“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谢景迟感觉得到秦深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而这让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

餐厅在客厅的旁边,电视里循环播放着没有营养的肥皂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敢发出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仿佛一场滑稽的默剧。

在男女主角声嘶力竭的对白中,谢景迟看见有个端坐在窗户底下的人影。

之所以说是影子是因为他比谢景迟上次看到的还要枯瘦,从侧面看的话单薄得如同一片剪纸,风一吹就会飘走。

他灰白的头发剃得很短,衣着也还算整洁得体,和谢景迟对阿兹海默症病人的了解相悖,应该是有人专门负责打理。

电视灰白的荧光照亮了空旷的餐厅,他不言不语地面对摆着一整桌冷掉的饭菜,表情木然,神态中透着一股病态的神经质。

现在是下午两点,如果按照正常人的生物钟,午餐是从十二点开始,那么他至少这样枯坐了两个钟头,整个过程中都像这样一动不动。

“他说一定要等孙子回来。”带他们来的女佣用压低的嗓音说着,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

秦深收回视线,“之前的办法呢?”

“没有用。”另一个年轻的男性护工说话了。

他看起来比旁边的女佣更加疲惫,眼睛底下还有青黑的痕迹,“本来还有点用,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就不买账了,无论谁进去都没法让他听话。”

谢景迟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也没有人愿意给他解释。

本来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来了好像也只能给这些人添乱。

“麻烦你们了。”秦深回过头,谢景迟仰起头,可能是他的错觉,秦深的神情柔软了一瞬,然后又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谢景迟,你在外面等我。”

谢景迟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需要再演那些拙劣的戏码,听话地把手从对方的掌心里抽出来。

他一点都不觉得遗憾或是空虚,一点也不。

“好。”

女佣附在老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老人木然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您孙子回来了。”

他顺着女佣指的方向看过去。

“爷爷。”秦深低低地叫了老人一声,“我回来了……”

但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老人对秦深的出现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抵触和抗拒。

他还没说完,老人突然暴起,挥手把桌上的碗碟全部扫到地上。

“滚!”老人怒气冲冲地叫骂,但由于口齿不清得厉害,谢景迟勉强听得出来“骗子”和“混账东西”这几个关键字眼。

老人大喊大叫,咒骂他们这群要害他的骗子、杀人犯,抓起手边能拿到的每一样东西往面前的秦深身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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