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可以种玫瑰(12)
七八点的室外真的很迷人,柳树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太阳爬上院墙露出半张脸,偶尔会有风带来远处的气息。初二的六个班都在一楼,教室前面就是一大片的空地,初二的老师借机进行了大面积的圈地运动,成功把早读挪到了清凉的室外。
元博拿着掉了一半毛的高龄扫把艰难地穿行在各个桌子间。
这个时候,各地的学校都在采用“高效课堂”模式,简单的说,就是课堂以学生为主,以自学为主,以讨论为主。在这种模式下,课桌的摆放也不再是以往那样一排一排的,而是六人一组,四人面对面,两人正对着前方。
每个组的桌子都紧凑摆成了一个整体,可从讲台上看过去,一个个整体又歪的千奇百怪,就像随心所欲长着的五官,明明分开看都很精致,一合起来就奇奇怪怪。
要换了别人说不定就忍不了,非过去把桌子摆得整整齐齐不可,可元博不一样,他可是可媲美忍者神龟的忍者,他不仅自己忍,还劝别人忍,当一起值日的一个女生去摆桌子时,他跟人家说:“别摆了,不整齐就不整齐吧,忍忍就过去了,等他们自己觉得受不了就自己去弄了,先扫地吧,一会儿老师就来了。”
元博做值日如狂风过境,十分的迅猛,提着扫把溜一遍,扔个垃圾就完事,偏偏还没人说镇得住他。
“年级要抽三十个人去参加培训,最后看一中给我们的名额吧,按往年的,大概也就十几个,最后选出来十几个去参加保送的考试。”
四班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女生,毕业没多久,也还没结婚。有一次课代表去送作业,回来跟大家说老师在职工宿舍哭,自那以后,四班的学生就没怎么跟老师对着干了,因为他们突然觉得老师也只不过是一个很脆弱的女生。
“一中的培优班最后招多少人啊?”作为尖子生和班长的结合体,李浩龙率先问到。
“全市要二百人,分四个培优班。”
“老师,那是不是考上了就不用参加中招了啊。”
“中招还是要参加的,只不过不管你考多少分你都能上一中,这就是一场保送考试嘛。”
讲台底下的人点头的点头,感叹的感叹。
“你们都激动个什么劲儿”,老师看着全员的欢呼,好笑得摇头。
一点无关自己的小事都能起哄,都能乐半天的,只有十几岁的我们了吧。其实班里面能去参加学校培训的也就四五个人,能去参加最后招生考试的也就一两个人,但是所有人都在聆听,都在见证这个岁月里的小故事。
最后公布了李浩龙,傅倩,何明静,元博四个人去参加强化培训,在每天的下午最后一节和整个晚自习。
“以后我晚上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上课的地儿太远了“
“嗯”
元博和程晓杰打完招呼就背着书包上课去了。
这个班选座位也很民主,首先凭实力,每次考试的前九名做组长,其次靠人缘,组长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组员,最后是运气,组长上去抽签决定组的位置,手气不好的就得和垃圾桶一起坐,那些没有手气只剩脚气的人,就得坐在教室的中心,接受来自各个方向的窥视。
你说认识这么多年,元博也不好意思不选程晓杰,除了偶尔考砸的那几次,两个人也一直在一组呆着。
元博和一行人来到了一个空教室,桌椅一看就是临时拖过来的,上面落满了灰,还附赠了几个手印。
这时,一个老师过来说先随便坐,本来四班两个女生两个男生刚好坐两桌嘛,可李浩龙这孙子偏偏和别班的好朋友坐一块儿去了,元博就随便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元博本来一个人坐得好好的,神思恍惚间,一个人就在旁边坐下了。
“好巧啊”
元博看着眼前这个女生,看了一眼,不认识,又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还是不认识,正搜罗词汇化解尴尬时,女生接着说:
“早上我流鼻血,你给了我一包纸的,我是一班的方皓月。”
“我知道这个名字,你很出名。”
“没有了,对了,这里没人吧,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可以”
元博很无奈,你坐下的时候怎么不问,我现在还能说什么。
可惜,方皓月听不见元博心里说了什么,她现在只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第10章 分开
老师扔下数学卷子就去坐着刷手机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他亲爱的学生。
元博看试卷第一眼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来者不善。
平时的考试试卷六页纸,印刷体肉眼可见的少,题目也属于那种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水平,反观现在手里的这张,四页纸,还没动笔就已经密密麻麻,字里行间都透漏出“考题王中王,低能者慎入”的王者气息。
叹气声一浪高过一浪,元博抬头看了一圈,一个个都苦大仇深,眉毛拧得跟麻花似的,试卷翻过来覆过去就是不动笔写,为了应景,元博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故意把试卷翻出声响。
“别翻了,”老师头也不抬,手也没停,言语中听不出来一丝感情,“再怎么翻不会的还是不会,赶紧做题吧。”
老师一句话成功地把烦躁的众人浇得透心凉,没办法,只能提着笔、硬着头皮上了,就这样,四周开始响起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元博在试卷左上角写上自己的名字,刚准备和题死磕时,眼一瞥瞥见了新同桌的“战况”,方皓月不愧是传说般的存在,人阵地已经挪到第二页了,他第一题还没开始。
“你看我试卷干什么?”许是元博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方皓月没办法察觉不到。
“你太厉害了,”元博扭过头看着自己的桌面,叹了口气,“看着题目好难。”
“没事,”方皓月一边解题一边对元博说到,“不会的我下课教你。”
元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感觉怪怪的,就是……好像被大佬罩着的感觉,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强行终止了脑子里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想法,用意念驱使自己做题去了。
课间没有休息,谁需要去解决生理问题的自己去就行,也不知是不是学霸的膀胱质量普遍偏好,没几个人出去,反倒都卯足了劲儿地答题,用事实证明答题比□□更能麻痹人的中枢神经。
搞定,元博看着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虽然有些题是胡编乱造的,但搞定一张试卷的快感还是像鱼吐的泡泡一样咕噜咕噜地冒出来。
元博一个弹指弹在试卷上,由衷地对自己的试卷发出了客观的评价:“完美!”
“同学,”本来正检查试卷的方皓月被隔壁桌的一声响打断了思路,愣怔了几秒后笑了,“你很骄傲啊。”
元博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样一个人是不懂得羞涩为何物的,元博咧着嘴角,说:“那是,我优秀,我骄傲。”
方皓月笑着摇摇头,不理会这个自恋到自我陶醉的一个人。
元博把试卷放下,一个眼神、一个心思都不想分给这埋汰人的垃圾题目。
人就是这样,当你什么都不想的时候恰恰是什么都会想起来的时候。老师怎么玩手机玩得这么起劲儿?晚自习难道还要拖堂吗?我为什么没去吃晚饭?程晓杰又在看漫画书吗?这小子为什么对二次元人物如此痴迷?想到这,元博同学忍不住地感叹,不好好学习的程同学啊,该拿什么拯救你。
元博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不做题的时候脑子就是一个跑马场,刚刚就跑过一群名叫草泥马的玩意儿,现在?呵呵,脑子里尘土在飞,飞扬着的尘土中草七扭八歪地竖着。
“时间差不多了,”老师放下跟自己温存了许久的宝贝手机,一手拿着试卷一手拿起粉笔,“应该做得差不多了吧,我还给你们延长了十几分钟怕你们做不完。”
说完老师回头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侯延亮”,边写边说:“这是我的名字,你们叫我侯老师就行,我呢,这几天负责给大家拔高数学,你们刚做过这卷子,”说着,老师扬了扬手里的试卷,“还是有难度的啊,你们这几天就都是做这样的题,别不习惯,习惯习惯也就习惯了。”
底下一群人呵呵呵地附和着,元博倒是有些震惊,不是因为老师说什么逗大家笑了,而是因为老师扬起手里的试卷时,元博看到卷子上被写得密密麻麻,黑笔字红笔字都有,他原来是一个挺认真的老师,虽然跟别的老师套路不一样,是先让做试卷再介绍自己的,哼,有故意杀杀这群常年霸占前几名,早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的嫌疑,心机男老师来袭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