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叽送达请签收+番外(54)
等到傅宁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身边没有了任何人的影子,诺大一间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但当他木然地转动眼珠,视线不可避免地停留在床头的桌子上。
那里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透明小瓶子,瓶子里是几只千纸鹤,还有几枚星星,这些上面就是满满当当的各色糖果。
透明瓶子旁边则是几块小点心,点心的卖相并不是特别好,扭曲的样子甚至有些感人。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真正吸引了傅宁注意力的,是这些东西旁边的一张卡片。
卡片纸上画着花花绿绿的颜色,最纯挚最孩子气的画法,最终拼凑出几个大小不一的字——
“给最亲爱的宁宁,对不起。”
正在傅宁茫然地看着那一推东西的时候,只听“喵”得一声,他眼前一闪,小白拖着笨重的身体,用极其不符合体重的身姿,一跃窜上了病床。
第66章 做你独一无二的骄傲
病房里,缩在墙角的小人挑着一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猫咪头上轻戳。
小白的脑袋被戳的连连后仰,可即便是不舒服极了,也不见它有跑开的意向。
在傅宁又一次不小心把手指间戳进小白嘴巴里,小白“喵呜”一声,尾巴一翘,终于炸毛了。
只见小白晃着尾巴,一步一颤地爬上傅宁的腿,又抬起两只前爪,不偏不倚地抱住傅宁的手腕。
“喵喵唔——”小白奶声奶气地叫着,叫两声在傅宁手腕上舔一下,不过片刻就把傅宁手腕舔得一片湿濡。
傅宁愣愣地任由小猫在他手上动作,眼中似有疑惑,但很快沉寂下来。
几分钟过去,在小白又一次“喵呜”后,傅宁嘴角轻颤,只听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然后极其相似地模仿:“喵呜?”
小白仰着毛茸茸的脖子:“喵?”
“喵——”
“喵喵喵?”
“喵喵喵!”
傅宁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每当小白叫一声,他紧接着就学,学的惟妙惟肖,不一会时间,整间病房里就全是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而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也终于出现点点笑意。
与此同时,隔壁病房里。
柳岑徽靠在床头,旁边坐着一个一身工作装的中年女性。
韩琳过来有半个多小时了,除了最开始的寒暄,后面就只剩下柳岑徽一个人说话。
她是柳岑徽的心理医生,跟了柳岑徽近十年,中途无数拉锯战心理战,却是第一次遇见对方如此坦诚地跟她谈话。
还记得两个月前,韩琳难得接到柳岑徽电话,听见对方询问最新的药物,那时候她就隐约感觉到,她手里这位最难缠的病人,病情似乎要出现突破口。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要知道,当年柳岑徽从火海中逃出来后,第一时间就给他安排了心理医生,可这么多年过来,面对韩琳的关心询问,他的回答十之八九都是随口应付。
韩琳也知道他的话不可信,偏偏也没有办法让柳岑徽说真话。
直到今天,柳岑徽亲自给韩琳去了电话:“您好,请问您最近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见一面......帮帮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忽略韩琳接到柳岑徽求救时的震惊不谈,她当即推了后面的几个预约,问清楚地点,马不停蹄地赶来。
事实证明,当病患开始配合的时候,许多心理问题也暴露出最真实的面目。
柳岑徽目视前方,偶尔闭闭眼睛,只有嘴巴一直开开合合。
“......我认命了,母亲说得对,我就不该活着,父亲觉得是我抢了他的公司,母亲觉得因为我才害得她爱人丧命,爷爷还好,毕竟我这样的赚钱机器,对柳家实在太妙了,可惜这几年,我不怎么听话了。”
“人人都说,柳氏总裁天纵奇才,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可谁又能知道,我是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疯子,是个丑八怪,是个烂人!”
“我这样一个烂人,怎么能配得上宁宁呢?”
谁能想到,堂堂柳家最年轻的家主,柳氏总裁,所持财产在全世界都能排的上名号的男人,他的童年从不美好,乃至此后小半生都一直......自卑?
他在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乃至质疑活着的价值。
柳岑徽找不出他存活的原因,甚至找不出心之所念,几度要自我放逐。
这么多年,他每一天的呼吸都是浑浑噩噩的,看似清醒,可一举一动都在为了别人。
为了家族的企业,为了那些靠他吃饭的员工,为了各种各样的期望要求渴盼,却从来没有为过自己。
直到有一天,一个懵懂的傻小子跟他说:“我会疼你对你好哒!”
就像平静的海面投入一枚石子,哪怕细微得几乎让人忽视,可还是在海面上荡起层层涟漪。
柳岑徽那时候才知道,或许真的会出现一个人,是不带任何利益关系的,只单纯因为他这个人,这个个体,而对他倾以真心。
曾经他也怀疑,傅宁的天真善良都是别人教的,都是带着目的地讨好。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怀疑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日久见人心,他不相信,傅宁这么长时间的真诚,会是假的......
柳岑徽面上出现一抹诡异的微笑,他扭头和韩琳对视:“......你肯定不知道,宁宁他有多好!”
韩琳一愣,咽下这一大碗狗粮,顺从地点了点头:“是,您先生特别好。”
有了应和,柳岑徽满意了,他继续讲述:“虽然人人都说傅家大少爷是个傻的,可我觉着,宁宁真是再聪明不过了,他真的太厉害了,能过目不忘,生动,可爱......就算是不听话气人的时候,都让人舍不得吼他。”
“要不是宁宁帮我,我肯定就一辈子待在轮椅上了,都是多亏宁宁鼓励我,可是昨天晚上我、我控制不了,我伤害了宁宁......宁宁怕我。“
到最后,是他亲手把这份真诚毁了一干二净。
宁宁怕我。
柳岑徽说着说着,身体突然一颤,他的瞳孔逐渐涣散,嘴角颤了又颤,重复说:“宁宁怕我......”
韩琳听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见柳岑徽真诚的剖白,内心震撼早已无以言表,嘴巴微张,愣愣地。
直到柳岑徽似是嘶吼着再次说:“他怕我,他怕我!”
韩琳这才猛地回过神,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不是的......”
“不是什么!”柳岑徽像是突然被拯救的亡命之徒,一下子转过头来,双眼赤红,声音低哑。
韩琳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柳先生说错了。”
“哪里有错?”
“您十分优秀,我见过那么多人,您绝对是最优秀的一个,哪怕有点小小的瑕疵,但也是瑕不掩瑜。”韩琳肯定地说,“而您的先生,他也只是一时受了刺激,绝对不是真心害怕您。”
“就算您先生现在很害怕,但您不会放任这种坏情况持续下去对吗?”
“是的,我不会。”柳岑徽下意识地点头,“我不能让宁宁怕我......”
韩琳循循引导:“我会帮助您,您只是有一点小毛病,只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痊愈,到时候,您的先生也不会再畏惧您了。”
“甚至说......您有想过,治疗您脸上的伤疤吗?”韩琳轻声引诱,“把您脸上的烧伤祛除,以后和您先生出去的时候,再也不用带着面具。”
“人人都会羡慕您和您先生的郎才郎貌,都会赞美祝福你们......”
“祝福我们?”柳岑徽有点不敢置信,他用气音反问。
“是的,祝福你们,对你们说百年好合,白头偕老。”韩琳肯定道。
这样的设想才提出来,柳岑徽顿时就被吸引了,他眯起眼睛,好像看见了那样美好的未来,实在让人心生向往......
夜。
静悄悄的医院走廊里,一道人影缓缓滑过,一路走进隔壁病房。
月光透过窗子,在病床上洒下大片浅淡的金芒。
傅宁睡得很沉,小白窝在他胸前,一人一猫一起陷入梦乡。
柳岑徽轻车熟路地放缓脚步,一点点地挪到傅宁身前,他微微弯着腰,贪婪地看着傅宁的睡眼。
许久过去,他倾身上前,在傅宁耳侧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只听柳岑徽说:“宝贝,我会成为你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