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叽送达请签收+番外(4)
那几年,傅母可谓是将一颗心全放在了痴傻的小儿子身上。
或许要不是傅母当年费尽心力的教诲,也养不出傅宁如今的通透,虽然还是傻乎乎的样子,但总比其他痴儿多几分灵动。
偏偏就在傅宁八岁那年,傅母下楼时失足,送医不及时而亡,而傅母娘家也是出了意外,一双夫妇出差回来的路上遭遇车祸,抢救无效去世。
傅宁他爹,傅金辉,前脚埋葬了亡妻,后脚就娶小他十几岁的娇气妻进门,还带着两儿一女,最大的那个男孩才比傅宁小一岁。
毫无疑问,在傅宁诞生后,傅金辉很快就出轨了。
有了聪慧的长房孙子孙女,唯一疼惜他的生母又去世,傅宁的日子一落千丈。
若非还顾及着一点血缘,傅金辉怕不是早就把傅宁赶出家门。
即便没有,也不过给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了。
按照卓景查出来的,傅宁在家里,是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傻玩意儿,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折腾他,家中佣人无视他,继母偶尔受气了,也来找他来出气。
至于其他长辈,更是不记得家里的傻小子。
傅宁能填饱肚子安稳活到现在,无伤无痛已是大幸,哪里还有曾经的富足生活,以及各种专门设定的教育。
所以哪怕傅宁已经十八岁了,可他的智力乃至知识储备,最多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
一切的变故都在今年,傅宁刚刚成年,傅家就遇见了生意场上的危机,半天只找到柳家能拉一把救救命。
于是在他们在柳岑徽父母的要求下,找来家中无人在意的傻子,来和柳岑徽联姻,做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有人传言说,柳岑徽是个有怪癖的疯子,把傅宁嫁进来就是推他进火葬场,傅家则是完全不关心,依旧开心地把傅宁送来。
自此,傅宁才摇身一变,不明不白地成了柳家新任掌权人的夫人。
半天过去,柳岑徽终于翻到了资料最末页,到现在他脑子中多是刚才看见的资料,又不经意想起前几天夜里——
那个小傻子跟他说:“我会疼你对你好哒!”
思及此,柳岑徽却有些意难平,
那傻玩意自身都难保,一个爹不疼娘早逝的小可怜,被迫嫁给他一个疯子,哪来那么多信誓旦旦的“对你好”?
柳岑徽心中不屑,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心底已经出现了半分恻隐。
第6章 泥猴儿
“傅宁呢?”哗啦哗啦地轮椅声响起,身后的佣人正推着柳岑徽前行,他随口问道。
陈伯紧紧跟在他身侧,原本是在汇报这两日来做客被挡的客人,猝不及防被这样问了一句,却是有了瞬间的结巴。
“宁、宁少爷呀……”
“嗯?”柳岑徽偏过头,微微抬起一点,正好看见陈伯不大对劲的脸色,“他怎么了?”
陈伯咽了咽口水,略有艰难地回答:“宁少爷可能在花园玩儿呢。”
毕竟别墅里以前没有年纪小的孩子,自然也不见得存在好玩的玩意。
偏生傅宁又是个爱玩的,左转转右转转,竟是只有外面的花园有点意思。
但让陈伯真正感到艰难的——
傅宁在花园里玩了六天,其中五天半的时间,都是顶着一头碎草屑,外加满身泥巴进屋的,剩下那半天则是乱跑磕破膝盖,没来得及闹腾。
“只是在花园玩?”柳岑徽有些怀疑,不明白只是在花园里,有什么让陈伯为难的。
这时,陈伯试探道:“要不我去把宁少爷叫回来?”
谁知柳岑徽的回答正是陈伯最不想听见的一种:“不用,推我去花园,我去看看。”
陈伯的心脏当即就是咯噔一声,嘴巴开开合合,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别墅后面的花园,原定远远看见柳岑徽过来,放下手中的活跟他打了声招呼。
柳岑徽淡淡地点了点头,顺便问道:“傅宁在哪?”
园丁十分耿直,完全没多想陈伯不断打给他的眼色:“宁少爷在葡萄藤那边玩呢,需要我带路吗先生?”
就在园丁话音刚落,柳岑徽尚没有什么反应,陈伯却是暗叫一声“糟糕”。
柳岑徽拒绝了园丁的引路,由着佣人继续推动轮椅。
偏偏接下来所见的一幕,完全符合陈伯心中所想,也让柳岑徽一下子就火了。
只见正前方,枝叶繁茂的葡萄藤下,一个半大少年玩的正专注。
傅宁耳边别着两朵小花,头上则是戴着一顶柳树枝变成的花环,白白净净的脸上却都是泥巴,而那双白嫩的小手更是不能看。
泥猴儿的鲜活案例,也不过如此。
陈伯在旁边暗道一声“哎呦”,怎么也没料到,不过是一眼没看住,就让夫人玩了泥巴。
“这像什么样子!”柳岑徽亲眼看见趴在地上的傅宁,顷刻便是怒从心起。
“还不快去把人拉起来!”他低叱一声,遥遥望着傅宁的视线里满是嫌恶。
玩泥巴……
柳岑徽就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个成年人会把自己弄成这种乱糟糟的样子。
哪怕是个孩子,稍微懂事点的也没这样瞎胡闹的。
还玩泥巴!
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柳岑徽眉头死死地皱在一起,眼中隐隐冒出愠怒的火花。
陈伯连忙答应一声,脚步匆匆地朝着傅宁小跑过去,一边轻声呼唤着:“宁少爷哟,我的小祖宗!”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傅宁的注意,他满脸疑惑地抬起头,目光中满是茫然。
偏偏他抬头的第一眼并没有看向跑来的陈伯,反而像是受到牵引一般,直直地望向远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咦?”傅宁轻哼,“有点眼熟……是谁呀?”
第7章 你嫌弃我
在满园的寂静中,傅宁的犹疑极为清晰。
柳岑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傻子的疑惑,又见他就地一滚坐起来。
先不提那滚了满身的泥土有多么刺眼,单说傅宁的这个“有点眼熟”,柳岑徽都不知是喜还是怒。
明明是这小傻子叫嚷着“对你好”,竟是转眼就忘了他是谁。
只是他却不想想,比起婚礼那晚的面对面,他出门日常带着半面面具,用来遮挡脸上的伤疤,傅宁一时认不出来戴着面具的他,这也是情有可原,
柳岑徽气极反笑,冲着坐在地上迷糊地傅宁招招手:“过来这边。”
话音刚落,只见傅宁突然捂着嘴小声惊呼一声,眼中像要冒出光:“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灰灰!”
惊喜虽惊喜,可傅宁的嘴巴顿时沾了不少泥巴。
柳岑徽一梗,竟是不知道说他些什么了。
而另一边,傅宁麻利地从地上站起来,屁颠屁颠地跑来,中途经过陈伯,竟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全程都直奔着柳岑徽过来。
只是当他即将靠近柳岑徽,张开双臂想抱一抱的时候。
柳岑徽看着他满身的泥土,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下意识地动了动轮椅,后退着避开扑上来的小泥猴儿。
傅宁心愿未能达成,他也不在意,更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很快放弃了拥抱的想法,反而围着柳岑徽转起来,一边转一边说笑。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出现呀?我都好久没见你了,灰灰你去做什么了,有想我吗?我有想你的哟,有没有很开心?”傅宁叽叽喳喳地说道。
柳岑徽心想:是呢,想我想的都忘了我这号人了。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直到傅宁闭嘴,他才冷冷地说一声:“看见你就烦,为什么要想你?为什么要开心?”
此言一出,重新回到夫夫两人不远处的陈伯顿时露出不满的神色,看着柳岑徽的目光中加了一点指责控诉。
柳岑徽能感觉到身边的视线,却是没怎么在意,反而更想知道——
这小傻子从他这里受了挫,以后还敢凑上来吗?
听说心智不全的人,心思多为敏感,但凡感受到别人的恶意,总能避的远远的。
而事实上,原本还兴奋的傅宁瞬间沉默了。
半晌过去,傅宁撇撇嘴,委屈巴巴地说道:“你嫌弃我……”
“我为什么不嫌弃你?”柳岑徽迅速反问,“又傻又笨,不听话瞎胡闹,勉强有一张好看的脸蛋还被你弄得脏兮兮的,傅宁你看看你自己,有哪里能不让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