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木马(126)

作者:王白先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一切阅读洁癖者慎入,因为,你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ABO。-二十年前,一场针对生殖系统的疫病爆发,导致所有人类女性无一幸免,全数死亡;二十年后,人口断层开始出现,社会发展停滞,无法生殖所造成的断代影响正在给予人类毁灭性的打击。为了保证种族存续,基于霍尔特-林人类层级指数,ABO定级分化繁衍制度开始强制实施。点击展开

他们又哄笑了,抱着他的腰,压着他的手腕,把他叠在腿上。‘你要去金院士的团队?决定好了吗?’

浑浑噩噩地,他看见自己竟然点了头。

‘那可糟了,你一走,可就不是‘QUEEN’了,我们高攀不起了!’

‘好歹捧你也捧这么久,最后打算好聚好散的,来这么一出,这算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

‘要用时把我们耍得团团转的,怎么,这会儿显出高贵来了?’

有一双手抓住他的双腿,强迫他分开;另一双手捏住他的下颌,强迫他张嘴。

他像被阿波罗捕获的达芙妮一样,把自己变成毫无知觉的树木,便能忍受刀斧**的痛楚。

‘让他看着!让那没胆的怂货看着!’

‘爽不爽啊?你很喜欢的吧?你个浪货,和怂货正配一对呢!哈哈!’

又是一阵快活的哄笑,但渐渐地,变作了骂操声,低哼声,撞击声,吱嘎的响声;沉重的桌板被顶得歪斜,桌上的啤酒在拽动中摔了个粉碎,瓶颈尖锐的刺对着他的眼睛,视野被撞得上下晃动,每一下都会离那尖刺更近一点。透过酒瓶底放大的绿色凹镜,他看见门大敞着,酒液倒映出门外霓虹的光怪,原本缩在那儿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自己的未来漂浮在半空中,像幽灵一样凝视着过去的、耻白色的、被好几双手无形地撕扯拉开的自己。

‘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说起来,这个游戏,还是他从QUEEN的酒桌上学来的。

没有人想听他的真心话,他们教会自己玩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大冒险,是试探着过界的抚摸、被要求的亲吻和被随机的暧昧。好像自学会这个可以逃避的游戏以来,他头一次说了这么多真的‘真心话’,剖开坚硬的树皮,看蜷缩在里头瑟瑟发抖至今的自己。樊澍好久没说话,他抽尽了包里的烟,然后说:“不要哭。”可他自己眼睛上却先腾起雾气,在清冷的夜里一扬脑袋顶着天,都被月光渗进去。

反倒要自己来安慰他:“不要紧的,都过去了。你还要问什么?还有一个问题吧?”

“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樊澍语无伦次地说,身影在夜色与月光中晦暗不明,只简单勾出一个粗犷的轮廓,一只眼亮得像星。“对不起,你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我……”他似乎想说什么,有话核桃似的梗在喉头,随着他的喉结咽动,上下一滚。

突然像一滴火星溅入了滚油,有什么在深处炸裂开了,轻易地燃烧起来:我是一块木头。也许曾经是个人,但现在只是一棵干涸的树;我的根系埋扎下去,为了寻找水源而埋得太深、寻找了太久。

他们在月光和冷风下相互望着,突然脸上竟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只往前迈出一步,就嵌入彼此的怀抱里。

很长一段时间,我想象着、意洇着,摧毁着又找寻着,一种模糊的概念,一种虚妄的想象,一种被女人们称为爱的纯精神的能量。据说它能够解开魔法的诅咒,让被巫术变出千形百状的东西最终还原成人。

“好吧。”过去的自己听见现在的自己喃喃地说,嘴唇干涸,喉咙焦渴,“不想听真心话也行……就选大冒险吧。”

第83章

樊澍经历过很多次冒险的行动。这项工作的本质就是冒险,包括蛰伏在森林里一动不动待几个小时,感受蚂蟥在小腿上抽吸的那种触感,或者在断药的恍惚下走在陌生的街道上,一面躲避着追兵的查问,一面忍受着药瘾发作的煎熬,四周的环境都扭曲拉长,变成万仞的潮水,扑面而来……

但这些都是工作,而且通常太过机密和刺激,缺乏了探寻未知的好奇、以及结束后分享成果的愉悦。不知道有多少次,他看着和自己同坐在冰冷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想要开口跟他说一说自己疲惫的遭遇:想要问他有没有看见自己腿上被蚂蟥咬出的血口, 胳膊上多出来的划伤,还有衣服领子上带血的痕迹。

然而现在,他突然发现,“冒险”原来可以是歪歪扭扭的步伐和绕过危机四伏的花坛,躲避可能会遇见的工作人员和同事,莫名其妙地非要挤在一块儿跌跌撞撞地走。是低声的无故的笑,是牵起的绞扣的手,打开休息间的门反复刷错的密码都能让手心闷出一层细汗。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一片黑暗里,他被推搡着摁在墙上,压着的手腕撞到了开关,刚一亮起又灭下去。

声音低沉地随着吐息咬在耳畔:

“干嘛关上?……”

“开着有人看见,刷门进来怎么办?”

那按钮又扑地亮了,灯光映得两人一阵恍惚,凌衍之脸上的神情一下子没遮挡地撞过来,撞得心头一动。

“那就看看谁这么倒霉……”

声音又低下去,被堵上了、混进一个缠绵的吻里。一时间连心跳也有些动情;等吻深了时最蚀人,他身子一下便软下去,原本就瘦伶伶的胳膊失了力气,被樊澍轻巧地一转,像旋过舞步交换了位置,换成背脊轻耸,又撞灭了灯。世界落入一团漆黑,但眼底还残留着余影的光斑,一条腿腿嵌在泥泞的深处,交叠着紧紧夹住对方的身体,随着愈发粗重的呼吸频率往上顶。那灯也就在这一次次的撞击里明明灭灭,把汗湿的、濡红的、为情欲所染的脸孔一张张摄下,剪入心底。

“……等等,”凌衍之艰难地仰起头躲开让人喘不过气的长吻、才终于挣出一句话的空闲,ALPHA已经从下颌咬到喉结,吮住锁骨,发根坚硬的刺头扎得颈窝里痒痒的。他总喜欢咬那儿,OMEGA在大脑一片欢茫的空白中突然想到,他吻得总是没什么章法,也没什么技巧可言;在从前的前戏中,难受时自己往往就别开了头,他便总是有些尴尬地一顿,不再继续了,转而规矩地开始啃舐脖颈到胸膛的轴线,跟着教学手册般一路吻到底下含住。现在想起,似乎从那笨拙的痕迹当中,尝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沉默的温柔。

“叫你……等一下啊,”凌衍之又说了一遍,说完自己先耳朵烧了,因为听上去怪怪的,十分羞耻,像变了调的小猫的呜咽。有什么地方突然奇异地攥紧,仿佛点火了似的烧着,汗沁着没接触在一起的皮肤又冷飕飕的。樊澍不再咬他了,但他没抬起头,像两只濒死的天鹅交颈,缠绕着不可分割。

他听上去倒委屈起来,声音瓮瓮地,感冒了似的透着不满:“……怎么?”

凌衍之哭笑不得:“说好的大冒险啊,大冒险。”

“这不正冒着呢么?”

“你这算什么冒险,一点挑战都没有……”低下头,耳尖刚好能噙在齿间,几乎报复性地一扯,又低声地蹭着,“就不想……哪怕玩点别的?”

“别闹,”两人的身体贴得极近,什么变化都一清二楚;话语吐出便是耳鬓厮磨,“凌衍之我警告你,我几个月没碰过你了。”

“真不要啊?我穿女装给你看好不好?”

呼吸声立刻转重了,擦过耳畔的时候湜漉漉、暖烘烘的,在耳鼓里一阵刺人的噪响。他沉默了片刻,扭过头来,贴着耳朵轻声说了几个字。

这下换凌衍之顿住了,他感觉血在身体里逆行,一部分往上冲,一部分往下盈,胀得两处难受,又吊着一根酸筋;“你确定……?”

“不行吗?”

“不,可是……”

“怎么,不是大冒险么,你怕了?”

凌衍之把樊澍的手臂秃噜下去,自己拧开身子要躲,又被他缠人地搂着腰拦着抱回来,挣扎间再啪地打亮了灯。两个人眯着眼适应了好久,才看见对方都煮熟了的虾一样红赤的肤色,衣领乱七八糟地被扒开,看得清那红从胸膛上划出一道界限,起疹子似的蔓延到脸上;那太古怪,古怪得他们大眼瞪小眼了半天,不知是谁先噗地笑了出来,那股子气劲一下子卸下去,忍不住都哈哈大笑不止,额头抵在一起,发丝上缠着又凉又热的汗。

“你自己说的,别后悔。”

“谁怕谁啊,我告诉你我要拍照片的,谁怂了现在就认。”

“你拍,我给裱出来,我们还缺一张结婚照呢。”

凌衍之低下头,躲开他的目光,看着他们抵在一处的腿脚。之前他有衣服被O协的工作人员从家里送来,就丢在医院里。收拾的人很没有耐心,想必是从柜子里整个倒进来的;红裙子也混在里头,变得皱皱巴巴的,用一个巨大的、难看的编织袋装成一团,送到医院里。凌衍之当初离开这里时就没想要带着它,是有一刀两断的意思;这会儿被关在附属医院的研究中心里头,为了能有替换衣服倒是翻出来了,都乱糟糟地堆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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