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夏(15)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而梁真告诉她不要和孟桀撕破脸皮,现在孟桀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只要余夏康复了,就没孟桀什么事了。
平时邱慧也不是个这么好打发的人,但现在她真的是黔驴技无计可施了。
她拉开门,听到身后孟桀和她儿子的说话声,手腕的青筋一根根突起。门缓慢合上,邱慧靠在门板,侧耳听到自己儿子叫着孟桀的名字,是难掩喜色的声音,长吸一口气。
“小桀哥,你怎么才来?”
“刚睡醒就过来了。”孟桀拖了个椅子过来坐下,没什么坐姿,右腿搁在左膝上,一脸惺忪。
“我四点就醒了,醒了就一直等你。”余夏今早输液了,手上是好不容易扎进去的针管,他小心翼翼往孟桀这边靠了靠,脸靠着枕头。
孟桀把腿放下来,半弯着腰,脸凑近了些,“为什么醒那么早?”
“疼醒的。”余夏像只受了伤的小羊,虚弱地叫唤了两声。
孟桀揉揉他的头发,问:“那还吃得下东西吗?”
“你要带我出去吗?”
“嗯。”
孟桀垂眸,黑白分明的眼里是余夏的笑脸,他似被感染,嘴角微微勾起问:“那么高兴?”
余夏坐起来,张开手搂住孟桀的脖子,双腿分开直接坐在了孟桀膝盖上,他把脑袋抵在孟桀胸口,呼吸浅浅。孟桀看到他微红的耳垂,心里觉得很奇妙,一个人的亲近怎么可以让他觉得这么舒坦,好像这个人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就是高兴,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孟桀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抱紧他。但怀里的人太瘦,那种消瘦,是一日一日的变化,前几天抱着时,还能感觉到些许重量,如今好像就剩下一把摇摇欲坠的骨头。
嘴角边的弧度消去,孟桀抿唇。他扶起余夏的腰,往上一提,余夏整个人直接被腾空抱起。
人被放在了窗口矮柜上,柜子比床要高出一截,余夏的腿够不到地,细瘦的两只腿一晃一晃,双手撑在大腿两侧。
孟桀给他从单门衣柜里拿了衣裤袜子,而后单膝跪在地上,手掌托起余夏的脚。
余夏愣住,脚趾蜷紧,身体往后缩了缩。
“你做什么?”他红着脸,声音很轻。
“给你穿袜子。”孟桀用手撑开袜口,直接给他套上。
余夏有个坏习惯,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就是喜欢光脚,他动了动被袜子裹住的脚趾,瘪瘪嘴说:“穿袜子不舒服。”
孟桀头都没抬,伸手圈住他另外一只脚踝,语气很平淡,“不穿袜子会生病。”
余夏小声嘀咕,“我都这样了,也不怕那另外一点小毛病。”
“谁和我说要活下去的。”
余夏哽住,立即去看孟桀。孟桀神色平静,低头给他把袜子都穿好,又从床下把余夏的短靴拿过来套上。余夏小心翼翼打量着孟桀,怕他是生气,也不敢说话。
等到穿戴整齐,孟桀抬起头,余夏连忙撇开脸。
孟桀换了个姿势,蹲在他面前,伸手掰过余夏的下巴。
他们对视,余夏听到孟桀说:“余夏,我留下来,不是为了和你过余生,而是要和你度此生。”
第20章
孟桀给余夏穿了两三件衣服,还觉得不够,又拿了件外套,整个把余夏裹住。
余夏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有点点闷。”
“多穿点,外面冷。”
余夏瞅了眼孟桀身上那件单薄的卫衣,撇了撇嘴。
余夏不是第一次偷偷从医院溜出来了,熟门熟路着绕过护士台,孟桀跟在他身后,余夏突然回头,抓住他的胳膊,“把头低下。”
孟桀眨眨眼,反手攥住他,长臂一揽,从后直接抱住余夏,用脚踢开楼道侧门,两个人藏入角落里。
余夏感受着掐在腰上的手,回过头,呼吸微乱,他嘀咕道:“我妈怎么来了?”
孟桀没回应,余夏仰起头,发梢碰到孟桀的下巴。
孟桀稍稍后退,低声道:“你头发上什么味?”
余夏愣了愣,耳垂有些烫,咕哝道:“我昨天刚洗了头。”
“挺好闻的。”孟桀凑近了些,鼻尖蹭过余夏的额头。余夏感觉到温热的鼻息掠过额角,他僵着脖子,后颈微微发麻,突然一双手覆上,手指顺着脖后突起的骨头揉捏。
余夏“唔”了一声,软下来的腰被另外一只手扣住,身体前倾,柔软的嘴唇被轻轻啄了下。
楼道的感应灯暗下,昏暗中,余夏睁大眼,孟桀的吻与之前不一样,不算温柔,有些急切,舌尖被嘬得有些疼,他蹙眉,身体被推到了墙壁上。孟桀的手在他腰上揉捏,无光的转角里,只剩下接吻时发出的啧啧声。
余夏喘不过气,可是搂住孟桀脖子的手却不舍得推开。他急喘着,胸口开出了一道湍急河流,用力抱住孟桀,仿佛眼前的人是海中浮木。
吻蹂躏过唇角,在下巴上轻啄,而后往下。孟桀扯开绕在余夏脖子上的米色围巾,嘴唇蹭过颈侧,在细嫩的皮肤上亲了亲,而后张开嘴。
余夏觉得有些刺痛,喉咙里发出声响,像只被主人逗弄发出咕噜声的小猫。他小声叫着小桀哥,孟桀低头,眼睛微微眯起,手指掠过他的头发,下颌抬起,一个吻重新压在了余夏的嘴唇上。
楼道外,人声脚步声盘旋,余夏的后背压在墙上,脊椎被硬邦邦的石墙磨得有些疼。他往孟桀怀里靠了靠,小腹突然被什么给戳了一下,他愣住。
孟桀喘息,单手支在余夏脸侧的墙壁上,呼吸变得粗重。他像是在克制,眉头紧蹙,就在他往后要退开时,余夏突然踮起脚,手臂整个环住他,孟桀措不及防,重新低头,他们相隔毫米。
楼道的感应灯微弱亮起,呼吸纠缠,彼此的脸上浮现欲望。孟桀眸中深黑,余夏扎在他那片黑暗里,让他有一种,自己会把余夏吞噬的错觉。
他心思复杂,嘴抿成一条直线,低声问:“不放开?”
余夏舔了一下上嘴唇,门牙又轻轻咬住下唇,被吻到红肿的嘴唇像是一朵烂漫绽开的花。他凑到孟桀耳边,孟桀几乎能嗅到那股馥郁诱人的芳香,而后引诱人的玫瑰对他说,“小桀哥,我……我学了点。”
“什么?”
“给你……做这个。”
余夏佯装镇定,伸手去摸,手掌一下子按在了孟桀的腹部。
孟桀让余夏穿得像只熊,自己却就只穿了两件,黑色卫衣里一件单薄的短袖。薄薄的布料下面是几片结实的腹肌,他沿着那深深浅浅的轮廓抚摸,孟桀喉结耸动,下颌绷紧。
余夏屏住呼吸,一鼓作气蹲下身,孟桀皱皱眉,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这是在做什么?”
余夏张张嘴,干巴巴道:“上次我没弄好,所以我……”
孟桀打断他的话,“在这里?”
“不可以吗?就我们两个人。”
楼道隔门外安静下来,走廊上的人应该都走了,四周又变得安静,灯随之暗下。
孟桀拽着他的胳膊,用了点力气把他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松松把人擒住。余夏被他勾着脖子,听到他说:“不可以。”
“为什么?”
“我不想在这地方看你这么做。”
“啊?”
“心里不舒服。”
余夏愣住,没想过孟桀会这么说,他有些不知所措。在感情里,他是一个新手,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也知道自己这份喜欢是对孟桀不公平的,一厢情愿地粘上去,几乎是逼迫着孟桀接受。
他以为孟桀没那么喜欢自己,可喜欢究竟是什么?
是飞蛾扑火还是明知道前路是荆棘是悬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却还是跳了进去。
喜欢、爱意、喜悦、不舍……这些,这些情绪焦灼在孟桀心口,叫他情不自禁,让他难以自拔。
就算仇恨如山海,可似乎也能……也能放一放。
孟桀在心里叹息,捏住余夏的下巴,吻是如余夏希望的那般温柔。
怕被人看见,就没坐电梯,直接从黑乎乎的楼道里往下走。
余夏是病人,孟桀就背着他。余夏趴在孟桀的后背上,脸贴上去,心里还有些不可思议,悄声问:“小桀哥,你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
孟桀走得很稳,余夏几乎感觉不到颠簸,孟桀看着前面,对余夏说:“不是你说让我对你好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