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泊星的心情好像变得更差了一些,甚至有些烦躁,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幼稚的不爽,也不知道是对谁生气,但手上却把他扶得很稳。顾行跃发现,以前那个看着他就脸红的小屁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
而另一边,让郁泊风头疼的事也一件接一件。
最近郁泊风发现温卷中午不休息,晚上也总是加班,有时候自己开完会出来发现他还窝在办公室干活。郁泊风留意了几次,发现他在买了教材在看书。
公司对总助没什么执证要求,他推测这应该是温卷自己想学的东西。当然,学习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好事,但是总助的工作也并不轻松,而休息时间被大大压缩之后,温卷的压力就显得非常大。而这种压力在状态上明显地反映出来,好几次温卷都困得在他车里小鸡啄米,好不容易才养起来一点的肉感觉又掉回了原样。
正好又是天气转冷,温度降得飞快。温卷休息得不好,只是出门冻了一回,就感冒了。
本来郁泊风还由着他,现在感冒了,他就不会让温卷折腾自己了。下了班把人直接拎回家,把温卷做笔记的小本子收起来,让他好好休息。
温卷也清楚自己每次感冒总是好得特别慢,但是他有自己的计划,所以并不打算休息太久。只是郁泊风态度强硬,知道风哥也是为了他好,只能先乖乖答应了下来。
结果好景不长。
有一天郁泊风因为一个短暂的梦早早醒来,他几乎是立刻意识到温卷不在身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也早就散了温度。窗外天色还暗着,他抬头看了眼时间,连五点都还没到。郁泊风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觉得自己太粗心大意,最近习惯了舒适的作息,竟然一点都没有听到温卷起床的动静。
他披着衣服走出房间,发现客厅也暗着,这让他一下子就看到从厨房透出的光来。
锅上煮着粥,开着小火咕嘟咕嘟,变成了学习时候最合适的白噪音。温卷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应该是觉得冷,在睡衣外面又套了一件棉袄,整个人看着像一颗胖胖的棉球,显得他的脸更瘦削了一些。此时他手里拿着笔记本,一手撑着下巴,眉间拧起一个小疙瘩,像是有些苦恼。
郁泊风对这个表情很熟悉,这是温卷面对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常常露出的表情,应该又是被什么题目难住了。
他站了一会儿,曲指在门框上敲了两下,声音不大,可还是吓了温卷一跳,他一下子把笔记本扔到椅子下面,下一刻心里又暗暗后悔动作太明显,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最近早上都起这么早?”
“没有最近,这才两天……”温卷解释了一句,嘟嘟囔囔的,郁泊风竟然还从话里听出几分理直气壮来。
“不是说不让你学。但是你感冒还没好。”
“其实快好了。”温卷这么说着,声音却没什么说服力,还带着鼻音,听起来闷闷糯糯的。
郁泊风知道这个问题他们还是得好好谈谈,不然以后还会有同样的问题出现,囫囵着翻篇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时候考试?”
“还有两个月吧,有点赶。”说起考试时间温卷就有些发愁,“之前看到说这个证书含金量挺高的,就想试试。”
温卷的大学专业是经济相关,和金融还是有差别,虽然有些科目之间多有相通,对他这种挤着工作时间学习的人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那也要先把身体养好,”郁泊风不认可他这种学习方式,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健康重要,更何况这种证书也不是急于一时,温卷这么折腾实在没有必要,“这些东西都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
温卷才开口就截住了话头,他本来想再解释两句,但是听到郁泊风那句“没什么要紧”,像是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低着头,手里还捏着那本笔记本,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放在一边。他转身去看锅里的粥,揭开盖子的时候热气扑了一脸。
虽然知道两人长久的生活里肯定要发生一些矛盾,但是郁泊风没想到第一次争吵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到来。当然这甚至都算不上争吵,可是很奇妙的,他知道自己生气了,温卷也生气了,温卷不仅生气了,还叫他不要管自己。
吃过早饭温卷也没有坐他的车,自己围上围巾去坐公交。结果因为路上堵,到公司的时候迟到了半小时。
袁助理有些惊讶,却敏锐地发现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立刻闭了嘴。
郁泊风盯着手里的钢笔,心里多少有些烦躁。对于学习考试这件事,温卷的状态好像和以前不一样,除了特别在乎之外,温卷似乎并不愿意跟他说,也不愿意听他的话。以往温卷很喜欢听他教自己东西,想学什么,想了解什么,一点也不会瞒着他,所以他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手里的笔在指节上转了一圈之后掉在桌上,郁泊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决定还是不去哄人,先看看小孩儿到底什么心思。别的不说,几次三番说还是不爱惜身体,这笔帐他还是要算的。
而顾行跃从宿醉里翻身醒来的时候,一瞬间席卷过来的疼痛让他僵硬了很久,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被车撞了,浑身的筋肉皮骨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连着思绪都空白了几秒。
他目光轻微一瞥,就看到有人坐在他身边,看到他醒过来忍不住朝他身边挪了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思绪模糊了一会儿才渐渐清晰,他看清楚了面前的人,也听清楚了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原来是在哭。
顾行跃花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躺医院里了,不然为什么能哭得这么难过。比身体先反应过来的是脑子,总觉得昨天晚上头疼混着宿醉一起愈演愈烈,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被上的人是我,怎么倒是你先哭了?”
结果郁泊星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手臂挡着眼睛,高高大大的男孩子不管不顾哭得呜呜响。他趁跃哥睡着的时候看过了,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烧,但是当跃哥身上大片大片的痕迹,随着醒来的姿势缓缓暴露在他眼里,郁泊星的心像是砸进了碎玻璃,口口声声告诉他,你昨天疯了。
“跃哥,你揍我吧。”郁泊星徒劳地说了一句,抬手擦了下眼泪。
“你要真想我揍你,昨天少费点力气就完了。”
顾行跃真的给他气笑了,又被他哭得没脾气,只觉得自己昨晚脑子被驴踢了。
他盯着郁泊星手上那枚黑色的细纹戒指,记忆告诉他这抹黑色也在昨天的无数个片段里出现转回。二十出头的小朋友技巧是差点儿,但体力是真的好,这么想着,顾行跃忍不住在暗骂了一句。
他花了点力气从床上坐起来,中途还拍开了郁泊星想来扶他的手,半靠在床头。他想抽一支,但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外套,也不知道昨天稀里糊涂丢到哪里去了。想抽烟抽不到,郁泊星也不给他找,而是递了杯水过来。
“你家里人知道吗?”温热的水顺着嗓子流下去,干疼的嗓子稍稍舒服了一些。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郁泊星却知道他在问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立刻又跟他解释,“我不是弯的!”
顾行跃眉头一挑,心情莫名变得有点焦躁,感觉所有他不喜欢的要素全部聚在了一起,让事情平白变得麻烦起来。半晌,他笑了声,“小朋友玩挺开啊。”
“不是的!”郁泊星眼睛还是红的,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又冒了出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声又急切地解释,“我只是喜欢跃哥,是真的。”
顾行跃对于这种青春期才能说出的台词没有太多信任,更何况他对爱情这种东西本就不抱太大憧憬,自然不想收小孩子这种剖心告白。他喝的那点水对于体力的恢复没太大帮助,他确认了自己没什么需要去医院的问题之后,又重新把自己裹回被子里。
“行了,回去上课吧。”顾行跃调整了睡姿,想让自己睡得舒服一些,“下次这种地方就别来了,不是你应该来的。”
顾行跃闭上眼睛,没有再管郁泊星。
他抵触的恋爱结婚太束缚,可打炮是真解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两个小屁孩专场。跃哥在吗?哭包攻安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