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过客(99)
姜信冬不紧不慢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打断他的话:“通知?什么通知?”
“说不想和我合作,”贺听嘴角扬着似有若无的笑,仿佛只是在说件不痛不痒的小事,“明天我把二七送给你的助理,你不会遇到我的。”
姜信冬点了两次打火机都没点燃,不由得蹙起了眉:“不想和你合作?”
贺听目不转睛盯着姜信冬熟稔的点烟动作,怔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以前姜信冬是不抽烟的,不仅不抽,还不让他抽。谈恋爱的时候他在家里买了一大包水果糖,每次见面之前都要偷偷吃好几颗,就是为了盖住嘴里的烟味。
现在姜信冬自己却开始抽烟了,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你的没气了。”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行云流水地开盖点燃,再递到姜信冬面前。
姜信冬倒是也没有拒绝,微微俯身,把嘴里含着的烟头凑近摇晃的火星。
远处血红的残日悬挂在水平线,夜要黑了,两人只隔着半只手臂的距离,秋风四起,似曾相识的西瓜薄荷味顺着空气分子扩散进贺听的嗅觉系统。
是属于姜信冬特有的味道。
他一时恍惚,轻抬眼皮,隔着跳跃的火星,在对面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看到了被风吹乱头发的自己。
也说不清姜信冬看的是到底是火星还是他,只是这一眼凝视专注又认真,似乎饱含柔情。
他亲吻过这双眼睛的主人,在动情的时候,姜信冬也曾克制不住意乱情迷。
好像被风迷了眼,他滞住了呼吸,心脏跳得胡乱没有节奏,几乎快忘记他们只是在点烟而已。
下一秒,姜信冬平缓地直起身子移开目光,客气又疏离地说了句“谢谢。”
刚刚还蕴藏在闪烁星火里的情绪即刻消失无影,贺听回过神来,方知一切都只是错觉。
他禁不住又一次在心里自嘲,收起打火机,撇开头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手上的烟雾被风吹散,姜信冬思忖片刻,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忘了。”
回去的车上,坐在狗座旁边的陈开云听说二七被别人带回家了,很是郁闷。
就在上个月,他想领二七回家养几天被姜信冬严词拒绝了,理由是觉得他早上起不来遛狗。
他还以为姜信冬多宝贝那狗子,没想到现在就这么给一个陌生人了?
开什么玩笑?几年兄弟比不上一个摄影师?
他推推前座:“冬哥忒不够意思了吧,上次都不让我带回去养……”
一旁的易凡突然插话:“那个摄影师,不会叫贺听吧?”
孟思:“是啊。”
易凡:“……”
庄高阳:“……”
易凡搭着陈开云的肩:“算了云崽,这波你输得不惨。”
陈开云不是第一次听说贺听这个名字,想起上次队友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八卦之魂熊熊燃起:“这贺听到底是谁啊?”
易凡回:“就这么说吧,二七是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后来冬哥才接手养的。”
竖着耳朵的孟思惊诧地睁大瞳孔,几秒后感叹:“我就说二七平时在陌生人面前冷酷得不得了,怎么今天非要挣脱我牵的绳子去找他,原来是这样啊……”
陈开云抓住重点:“所以冬哥跟那个贺听早认识了?”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没想明白,“那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易凡点头,却不接话,一副我只能透露这么多了的架势。
也不是他们有意要疏远陈开云,实在是因为这个弟弟单纯过头,心直口快,遇到道行深一点的记者差不多能把家底都吐出来。
尽管公司已经在这方面对他再三培训,可他们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尤其是姜信冬谈过男朋友这种事,倘若被媒体爆出来大抵只能算捕风捉影,但从自己队友口中说出来那就是妥妥的惊天大锤。
陈开云习惯了,知道今天得不到答案,深感没趣,打了个哈欠摸出游戏机玩了起来。
车停在了机场旁的一家酒店,因为他们要赶明天最早的一班飞机去香港。
姜信冬和庄高阳住在一个套房里的两个分间里。
进了门,姜信冬把行李包放在地上,叫住正准备回房间的庄高阳。
“怎么了?”庄高阳停下脚步看他。
姜信冬随意理了一下领口,问:“我们签这次拍摄合同的时候,附加条件是不跟贺听合作,孟思说这要求是你提的?”
“是我啊,”庄高阳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双手叠在脑后,不以为然地仰头,“我不喜欢他,所以不想跟他合作咯。”
姜信冬沉默须臾,长眉拧起,乍一看形状有些锋利,语气倒还算正常:“如果是因为我的话,那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