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过客(98)
几秒过后马被稳定住了,但驯马师似乎也受伤了,松开绳子后神色痛苦地捂着手腕。
有人围了过去,高喊了一声:“医生呢?”
没多久驯马师被护士扶着走向急救车厢。
贺听倚靠在一颗树干上,望着微微发颤的拇指,尝试拿起单反相机,却被疼得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左手拿不动相机,片还没拍完,他很想骂人。
“你手怎么了?”低沉的声音从幽深处传来,姜信冬静静站在一颗擎天大树下,若隐若现的日落光线勾勒出他的颀长身影,像一幅青墨色的山水画。
贺听愣住,望着熟悉的眉眼,生出了时空错位的幻觉,仿佛只要他上前一步,说句软话,对方仍旧会无奈又怜惜地笑笑,然后再把他拥进怀里。
否则他想不出,为什么在这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片场,姜信冬偏偏留意他。
见贺听不回话,姜信冬很轻地皱了一下眉,转头对孟思说:“带他去找医生。”
急救车厢被驯马师和几个工作人员占满了,孟思带着贺听到了Crush的房车门口,另外三个成员在别处拍摄,此时车里空无一人。
医生给贺听做了简单的包扎,说还得去医院拍片,八成是拇指骨裂。
包扎完孟思跟着医生去急救车厢拿药,二七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一步不离开贺听,还眼巴巴盯着他的手。
车里没别人了,贺听走过去,摸摸它的头:“我手不疼。”
二七:“汪!”
贺听绷着脸:“你胆儿可真肥,那马一脚下去可能你小命就没了,以后要听话,明白?”
二七:“汪汪!”
汪完还伸舌头要舔贺听的手。
手还没舔到,姜信冬先推门进来了,贺听仰头,两人的眸光撞个正着。
这是贺听表露心意过后,他两第一次单独在封闭空间相处,贺听想起生日那天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表白,挺为姜信冬感到尴尬的。
空气安静下来,姜信冬瞥了一眼贺听裹着纱布的拇指:“手怎么样?”
贺听轻描淡写:“说是要去拍片。”
“医药费报给孟思,”姜信冬双手叠在胸前斜倚在车门边,怕他不知道又补了一句,“就刚刚那个女助理。”
贺听心想我好歹也做了四年你的死忠粉,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助理是谁,嘴角肌肉机械地上扬,笑得不甚走心:“那倒不必,小钱。”
姜信冬眼神淡漠地在他身上扫了扫:“是二七造成的,我是它主人。”
这句话中有话,明确把贺听跟二七之间的距离划拉得清清楚楚。
贺听不傻,沉默了几秒,无力地低声道:“算我欠它的。”
姜信冬听到这个“欠”字颇为轻蔑地笑了一下:“所以你才跟它玩了一个中午?”
贺听愣住,他以为姜信冬并不知情。可如果真不想他和二七接触,那中午的时候为什么不阻止?
没来得及斟酌答案,贺听的思绪很快被姜信冬的手机铃声打断。
房车空间狭小,密闭隔音,话筒里温柔的声音清晰可闻,贺听几乎只用了一秒就确定那头是戴若池。
他如梦初醒,大脑自动按下了静音模式,看见姜信冬的嘴在一张一合,说什么却听不清。只是姜信冬偶尔扬起的笑仿佛冰渣刺进他的胸口,顺着经脉一点点扩散到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说是不在乎了,可是真遇着了还是会难受。
他为什么要自虐留下来听一对暧昧的情侣互诉衷肠?
车里空气那么闷,他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于是他绕过还在打电话的姜信冬,干净利落地开门走人。
二七猛然意识到他又走了,围着关上的门焦急打转,姜信冬挂了电话,望着贺听走远的背影,瞳孔里蕴了些微不可察的嘲讽。
他蹲下来摸二七的头,劝慰道:“还这么没出息?可他早就不要你了,就算偶尔回来陪你玩玩,也只是一时兴起,知道吗?”
四年前他好像也用同样的话告诫过自己。
二七快哭了,长长呜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
几分钟后,姜信冬准备起身去找零食安抚二七,却听见敲门声。
这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暖黄色的柔光把门口清瘦的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长。
贺听好像是跑回来的,额头还浸着汗,细细喘着气,站在门口认真又虔诚地问:“我今天可以带二七回家吗?”
第47章
姜信冬的表情变得微妙,眯起眼看贺听受伤的手指,默不作声。
贺听原本做好了九成会被拒绝的准备,见姜信冬犹豫了,顿时心中生出些希望。他眼睛亮起来,语气诚恳:“你们公司发的通知我收到了,我知道你不想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