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暴君(45)
福山知晓一点往事,长宁的心事对她这表姐吐露过。六皇兄曾救长宁于马下,飒爽英姿当时就叫长宁看迷了眼,小小年纪就立出非表哥不嫁的誓言。
这誓言还未立到两年,就被横生出的圣旨终结。
长宁没办法和帝后怄气,便来寻占了赵王妃位置的嘉宁。
福山知道长宁就是孩子脾气,不会真做出什么。不过,以势压人其实已足够折辱人,假使小六嫂并非这种性子,若再敏感些、柔弱些,如今就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长幼有序,长宁,待六嫂要尊敬。”
“她明明比我小。”长宁不满,“再说,若非那点巧合,她哪有资格嫁给表哥!”
这话说得过分了,福山目光微暗,“很久没去看姑母了,过几日我便去一趟。”
长宁身子一抖,表姐不轻易生气,气起来就是向母亲告状。这招让她唾弃不已,但不得不承认十分有效。
“……我错了。”长宁蔫蔫垂头,“表姐不要告诉母亲。”
“长宁对不起的,难道是我么?”福山静看。
长宁脸色通红,坐了许久,浑身就差憋成熟虾,才转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对不起……”
几乎听不到的道歉,嘉宁倒不介意,她本就没因长宁郡主生气过,眨眨眼,当无事发生。
没等到可能有的谴责或原谅,长宁不时用余光悄悄瞄去,被望的人不是在和婢女闲聊,就是继续看话本。
到底是不在意还是心大?长宁观察半晌,见她确实没追究的意思,慢慢松了口气。
她才不是服软,只是迫于表姐威胁,不得不暂时妥协而已。
“表姐,是哪家的混账东西不知礼数?”长宁低声问,“我那日都没来得及去寻你,回头就听说有几人冲撞你被教训了顿,去问宫人他们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福山持卷,慢慢翻过一页,“我也不记得了,那几人想是无心为之,也不是什么值得计较的事。”
实则,福山心如明镜,选婿宴和那几个男子都出自皇后之手。自那场宫宴后,帝后大打出手闹了矛盾,皇后就再容不下她了。
“宫里也能出这种意外,那些侍卫当真该好好训|诫一番了。”长宁不满道了几句,“手又这么凉,表姐身体实在弱,赶紧今日就随我回府去,让母亲身边的吴太医给你好好调理。”
“我久居深宫不曾走动,身子弱些也是自然。”福山含笑,“是药三分毒,少吃为好。说来,你可在小宴上看到了什么中意的人?”
“怎么可——”话到一半,长宁目光闪烁起来,似忆起某事,双颊生晕,而后又飞快含了愠怒。
那些世家子弟,身份高的不屑讨好她,低的没机会接近她,不高不低中好些又过于谄媚。长宁昨日一直兴致缺缺,直到遇见那人……起初她没认出来,因少年俊朗的容貌注目了好一会儿,甚至有意给他机会接近,最后……
只要想起来,她至今还气得想打人。
她身为郡主,屈尊给那人机会,让他帮自己取杯葡萄酿来,那人不仅不听她的,还自己给喝了!就和这个虞嘉宁一样!
对,没错,这兄妹两出现就是叫她生气的!
吸取教训,长宁郡主不敢光明正大瞪人,便暗自生闷气,一会儿脸红一会儿恼怒的模样让福山好笑,“看样子,长宁已经有合意的人选。”
“才没有!”长宁一口否决,赶紧说起旁的事,“表姐难得出宫,那过段时日去丘山打猎也可一道去玩玩儿,往年你都没去过,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怕。”
“再说罢。”福山笑答,动作缓下,因打猎二字想起多年前和几个兄弟姊妹一起偷偷溜去郊外玩儿,二姐姐提议做叫花鸡,几人便漫山遍野地去捉。
明明最初也同寻常人家无异,只那么几年,就变化至此了。
怅然也知这么一瞬,福山垂眸,继续看话本。
长宁郡主在赵王府待了一个下午,不准备留下用完善,却磨磨蹭蹭想等赵王回府。
结果赵王人是回了,看见她却只给了个极淡的眼神,微微颔首,就算完事。长宁郁闷之际,忍不住回首看了看,就见方才还冷漠无比的表兄坐在嘉宁身边,亲手给她捏了一颗核桃。
长宁的心顿时像在醋桶里泡了一圈,酸溜溜的,格外难受。
回到府中,她忍不住对镜自望许久,“我不好看吗?”
仆婢无不奉承,彩红连环屁猛吹,“郡主美貌无双”“郡主天下最美”“倾国倾城”之类的话儿不绝于耳。
长宁听多了这话,烦躁地一推妆奁,哗啦啦的声响惊得众人不敢再出声。
“这是怎么了?”柔娴大长公主入内,瞥见狼藉的屋内微微挑眉,“不过去看福山一趟,又有谁惹着你了?”
“阿娘——”长宁向她撒娇,屏退左右,“我是不是很不讨人喜欢?”
柔娴大长公主轻抚女儿,“为何这么说?”
“明明我和表哥表姐他们才是亲人,可他们都更喜欢才认识那么点儿时间的虞嘉宁。”长宁闷声,“难道,真的是因为她长得更好看吗?”
她摸自己脸颊,“可是我生得也不差叭,只没有她那样漂亮罢了。”
柔娴大长公主啼笑皆非,女儿竟真用外貌来作为评判标准,但能够承认他人优点,在她这个母亲眼中,真是再可爱不过。
“外貌也许会让人一时喜欢,可若是这人品性卑劣、胸怀狭隘,你觉得还会有人真心喜爱吗?”
长宁瞬间明白了,“阿娘意思是,她品性很好?”
“我也不知。”柔娴轻声,“阿娘只见过她几面,不曾真正相处过,不好随意评判。但你六表哥和福山表姐都是心思通透之人,若赵王妃品性有瑕,他们不会这么容易接纳。”
“你心有成见,自然觉得她如何都不好。”柔娴循循善诱,“可我的女儿并非善妒之人,为何要处处针对她?少章虽救过你,但从未有过令人误解之举,阿娘知你女儿家情怀,不过,感激之情并非男女之情,你莫要弄混了。”
长宁一时迷茫,“阿娘,我得自己好好想想。”
“嗯。”柔娴大长公主微微一笑,给女儿留下独处空间,出门去了。
葛太傅侯在门外,见了公主扬唇,“念念如何了,心情可还好?”
“你的女儿,还不知道么?”柔娴嗔怪,“平时把她纵容太过,一点不顺心都经受不住。这会儿总算听了劝,在休息呢。”
葛太傅讪讪摸鼻,“那就好,那就好。夫人,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何事?”
夫妇二人慢步离开,葛太傅凑在柔娴耳边,轻轻道了几句。
仆婢不知内容,只远远瞧见素日脾性温柔的大长公主殿下似是震怒,胸膛剧烈起伏,许久才平息。
当夜,大长公主府灯火通明不曾黯淡,赵王府亦于子时燃起廊下一排灯火。
长街寂静,哒哒马蹄由远及近,晚风送来一道与夜色浑然一体的身影。
徐管家守在门前,看男子下马,解披风,“王爷已睡下罢?”
“歇了一个时辰就醒了,正在书房等您。”管家令人牵马,边领路边道,“谢公子来得匆忙,府中傍晚才得的消息,不然王爷定会派人迎接。”
男子一笑,温和道:“不必如此,王爷新婚燕尔,倒是我过意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以为今天是周六呜呜呜呜呜
二更继续~
第39章
嘉宁夜里睡到一半, 发现身边人不见了,只剩一个软枕抱在怀里,半睁半闭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回榻。
好在她睡性不错,迷迷糊糊哼唧两声, 倒头又入了梦。
这回到底没那么安稳踏实, 以致天光刚亮时就睁了眼, 自个儿望了床帐半晌,慢吞吞起榻趿鞋, 和推门的包子撞了个正着。
“姑娘怎么醒这么早?”包子瞧了瞧天色,这不是她家主子作风啊, “是饿醒了么?”
摇摇头, 嘉宁打个呵欠,软嫩的包子脸上仍有初醒的红晕, “睡不着了。”
她道:“王爷半夜起了,现在也没回。”
声中带着幽幽怨念,习惯一个人不容易, 要打破这个习惯更是痛苦。连日来她都已经适应了与人同榻就寝,更有了在床榻上肆无忌惮滚动也会有人护住自己的底气。
这后半夜床边儿没人拦着, 她差点滚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