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太子当兄长(85)
他冷眸微眯,唇角轻扬,心想,这才对嘛。他果然还是喜欢看她跟他亲近的样子。
韩濯缨留神观察着他的神色,见此情形,心里便基本有数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她尽量按着先前的模式来。她饮了一口茶,轻声细语,缓缓说起近几日的事情:“……这几天,好多邻居来看我,还给我带了一些糕点,你走的时候,要不要挑你爱吃的带走一些?”
谢泽点一点头,时不时地应和一两声。
不管怎么说,那种熟悉的感觉渐渐回来了。
虽然还不能与以前相比,但至少不像谎言刚揭穿时那般生硬客气了。
谢泽对自己说,不急,慢慢来,可以多给她点时间。
反正他绝不允许她跟他疏远。
谢泽这次在韩宅待了许久,用过晚膳之后,才离开了清水巷。
他走之后,翠珠才小声问:“小姐,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韩濯缨忖度着道:“可能是身处皇室有很多无奈,所以比较向往民间亲情?”
翠珠认真想了想:“也有可能,那小姐就当是多个靠山好了。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韩濯缨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是。”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点想不通。一开始两人互相欺骗来着,怎么演变成现在这般地步了?
他说他不想失去她这个妹妹,而她又何尝愿意失去他这个兄长呢?
只是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韩濯缨从先前的噩梦中走出来后,在亲哥齐应弘的陪同下,去了一趟城郊义庄。
齐应弘带领青云卫查找了数日,并未有新的发现。
澹台愈像是突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一般。擅长易容,又行踪诡秘,且没有同伙。短时间内还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夏日炎热,那具被射杀的尸首放在冰棺中,好几天过去了,始终没人认领。
“是他吗?”齐应弘沉声问。“仵作验过尸,说他虎口有茧,是习武之人。”
韩濯缨瞧了瞧,身上衣服是对的,脸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人死以后,没了血色,脸色极白,但隐约能看出来,他生前相貌并不算差,也还年轻,跟他自叙的年龄基本吻合。
她摇一摇头,很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真正的脸。不过,被追捕的禁军当场射杀,应该错不了。”
齐应弘道:“我是想着,如果这是在逃跑的过程中,临时找的替死鬼。那事情过去数日,应该有人报案失踪、或是来认领尸首才对,但事实上并没有。”
“嗯。”韩濯缨轻舒一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再等几日,若是依旧没人认领,我就让人直接葬了。”
“好。”韩濯缨不想在义庄久留,“我们先出去吧。”
两兄妹离开义庄,一前一后进了马车。
这辆马车是新买的,比之前那辆要宽敞不少。两人同在马车中,也不觉得逼仄。
“我打算找个机会同伯父说清真相。”齐应弘缓缓说道,“那日之事,多多少少会传进他耳朵里。与其让他胡思乱想,还不如我直接说了。”
“嗯,可以啊。”韩濯缨并不反对,她笑一笑,“哥,你自己做主就好。”
这种事情,她自然是尊重他的想法。
齐应弘回之一笑。
马车回到清水巷,还没进韩宅,远远地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马车,车帷上有个不小的“陈”字。
齐应弘道:“是楚国公主家府的徽记。”
听到“楚国公主”,韩濯缨立时想起一个人来:“我知道了,是陈姑娘。”
楚国公主府,她也就认识这么一个人。
两人意外相识,后因为年纪相仿,有时也会来往。三月份,韩濯缨及笄时,她还特意使人送了贺礼过来。
齐应弘知道陈宜玲,听说是她,也就没进去,只说道:“行,那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韩濯缨与他挥手作别后,转身回家。
大概因为有客人在的缘故。大门敞开着,并未闩住。
翠珠听到马车的响动,走到门口迎接她,小声道:“小姐,家里来客人了。一个是公主府的陈小姐,另一个是她表妹。还有好多侍从。”
“嗯。”韩濯缨进门一看,看见不大的院子里乌压压站着不少侍从。
而陈宜玲和六公主正悠闲地坐在阴凉处的藤椅上。
六公主看见她,快速跳下藤椅,扬起小手冲她打招呼:“女傅,我好想你啊……”
听见这熟悉的慢悠悠的话语,韩濯缨鼻腔一酸,眼眶竟有些酸涩。她走过去,笑了笑:“我也想你啊。”
她感觉自己最近好像很容易被旁人的关心所感动。
“韩姑娘,你这个徒弟,几天不见你,就想得很。一直担心你出事,都说了你没事了,过两天就能见着了。她还是非要闹着来看看。”陈宜玲唇角上扬,“没办法,只能让我悄悄带她出来了。”
韩濯缨冲她笑笑:“陈姑娘。”
“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和六公主不同,陈宜玲快人快语,“你家跟我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宅院。
六公主拉着韩女傅的手,小声问:“女傅,你没事了,对吧?”
“嗯,我没事了,过两天就回宫继续教你。”
“那就好。女傅你不知道,我这些天都有乖乖练武,兰兰也是。她本来也想过来的……”
韩濯缨含笑听着,微觉动容。
关心她的人,还是挺多的。
六公主喝茶之际,陈宜玲悄声问:“我听说是北斗教的人,他们都快灭绝了,你怎么还会惹上北斗教?”
韩濯缨眼皮一跳:“这事已经传开了吗?”
“那倒没有,知道的人不多。但像我这样消息灵通的人,什么事不清楚?”
太子刻意压过消息,而陈宜玲之所以知晓,还是因为六公主的缘故。
“唔,也不算是我惹上的,陈年旧事了。”韩濯缨喝了口茶,“还是我小时候那次。”
她虽然离开了临西侯府,但她有时候不经意间,还是会与宋家产生联系。
“小时候?”陈宜玲皱眉思索,立刻反应过来,“宋佑安那个事?”
想到自己曾被宋佑安爽约一事,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当初就不该管他,让他去死!”
拍得太狠,她手掌热辣辣得疼,不由地“哎呦”一声。
正自低头饮茶的六公主抬眸看了表姐,慢慢放下茶盏。
韩濯缨一转头,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分明就是曾经的长兄宋佑安。
宋佑安知道,缨缨这次出事,归根究底,还是因他而起。他自责之余,就往清水巷来的勤快了一些。
今日大门未闩,宋佑安刚站在门口,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宋佑安那个事?”
他心下不解,推门进去,复又听到一句“你当初就不该管他!让他去死!”
见韩姑娘不说话,陈宜玲有些奇怪:“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韩濯缨示意她看向门口。
陈宜玲抬头看去,见门口站着的赫然正是她口中“让他去死”的宋佑安。
她瞬间脸颊红透,重重咳嗽一声,拿过六公主面前的茶杯,借喝茶掩饰尴尬。
待她一杯水喝尽,六公主才慢悠悠道:“表姐,你喝的是我的。”
陈宜玲脸更红了。
宋佑安往这边瞧了一眼,快速收回视线:“缨缨既然有客人,那我改日再来。”
韩濯缨笑笑:“也好。”
宋佑安退了出去,仍听到先前那个姑娘的声音:“哼,有客人,改日再来?在门口的时候,就没看见我们家马车吗?非要等进来,再巴巴地说一声有客人。虚伪!无耻!”
他脚步微微一顿,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确实看到了门口停着的马车,还看到了陈家的徽号,也隐隐猜到了是谁,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进来看了看。
宋佑安记得陈家姑娘。今年上元节,她曾请太子殿下帮忙约他共赏花灯。但那时他有事晚去,并未见着她。后来也曾想过解释道歉。然而两人交集不多,他竟没再寻着机会。
今天倒是意外碰上了,不过看这姑娘的态度,只怕他道歉也未必有用。而且今日不止她一个人在,他也不好详细解释。
改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