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将军冲喜以后(54)
阮珞淳不便皱眉,她当然知道赵叶璧在挑唆自己和周霄敏的关系,只是赵叶璧确实是自己请的,周霄敏那话也的确有些打她的脸了。
周霄敏更慌,她本就被骄纵惯了,也不怕赵叶璧这个小小妾怎么说。但若因此惹得阮珞淳不喜,就糟了。
赵叶璧顿了顿,轻咬着下唇,又道:“那就是周大人同我家夫君有些什么……”
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这话要是顺着在座女眷的嘴一传十十传百,最后非得走了样,变成刑部侍郎蔑视护国大将军的话,那后果就不是周霄敏能承受的了。
周霄敏脸色一白。
不知从哪儿忽然冒了一声——
“她亲娘生她时难产,她才养在周夫人身边的,她原也是个庶出的,还瞧不起庶女,本都忘了,也不害臊!”
周霄敏咬着牙,怒目圆睁,气得将手中的绢扇恨不得嘶了,就好像撕了那个躲在暗处的女人的嘴。
赵叶璧也不离她了,只看着阮珞淳。阮珞淳长得是好看的,才色俱佳,举手投足间都好似有仙气一般,精致淡雅的妆扮。
若是她和将军在一起……赵叶璧一想到这个顿觉得齿冷,两具冰山相撞,怕不是要冻死。
不过她的确有些忧愁,若真是强塞人进府中,她要受制于眼前这位冰山美人,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只一条,晚上便不能和将军同屋而眠,不能一睁眼便醒在将军宽阔温暖的怀中……
阮珞淳看着她有些失神,以为她在算计着什么,抢先开口:“霄敏性子直,有些口无遮拦了,赵夫人不要计较。夫人是贵客,只要能来,就是珞淳的荣幸了。”
她让了身边的一席位置给赵叶璧,热切地迎赵叶璧坐下。
初见时的波折便这样翻了页去,只是经过赵叶璧开头一遭,原本阮珞淳身边的小姐妹们都知道赵叶璧本人,同她们事先打听来的赵叶璧简直判若两人。
阮珞淳贵为左相嫡小姐,又是太后的外甥女,满京城找什么样的婚事找不到,偏她几年前见了吕辛荣射箭,从此一见倾心非他不嫁。
吕辛荣弱冠都未娶,大家只当他不近女色,旁人安慰用这个安慰阮珞淳,她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可这回不一样了,吕辛荣带着位侧夫人回京,百闻不如一见,赵叶璧的确是又美又纯。
阮珞淳在家中每每听见吕辛荣如何宠爱这位侧室,她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了。
平素和她玩的好的小姐妹们不信邪,要她办这个茶会,意图给赵叶璧些哑巴亏。因为她们打听到赵叶璧是个瘦弱干瘪不堪入目,性子极好欺负的主。
阮珞淳没忍住送了毒宝石,没料到赵叶璧真敢来,众人更当她是个软柿子不吭气的。
也正是如此,周霄敏开口都未曾过脑子,她怎么知道赵叶璧变化这么大。
茶会上,阮珞淳总是挑些京城大家闺秀擅长的,特别雅的东西,故作谦虚姿态,哪怕赵叶璧不甚了解,也一个劲地捧她。
她的一众小姐妹也是对此颇为熟练,纷纷附和道:“以赵夫人的出身,我(们)以为的确是很不错了。只是还是三小姐更出色。”
赵叶璧横竖也不生气,微笑道:“自然是阮小姐的更好。”
阮珞淳也笑道:“珞淳不如赵姐姐,以后还要多想姐姐学习啊。”
她眼神十分真诚,话一出口,众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咂摸着阮珞淳这句话,诸位小姐也多少听见了点风声,太后和摄政王似乎有意要撮合阮珞淳和吕辛荣。
赵叶璧莞尔一笑,道:“阿璧今年十七,敢问阮小姐芳龄几何?”
阮珞淳白了一下脸,“姐姐妹妹不在年龄,赵夫人年纪虽小,却能陪着将军不离不弃,着实让人佩服,称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
赵叶璧轻轻抿一口茶粥。
待到茶会结束,宾客纷纷离开,赵叶璧却被阮珞淳拉扯着要去看个东西,赵叶璧恐有危险,执意不肯,阮珞淳才作罢。
只是别家小姐都走得差不多了,赵叶璧同兰素碎雪等人已经坐上马车了,赵叶璧忽然发现郑姨之前送她的一件东西不见了。
兰素要替她去寻,赵叶璧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偌大的相府,便叫碎雪陪她一起。
赵叶璧在车上等了许久,也不见两人回来,担心出了什么事,却听马车门从外头“啪嗒”一声落锁。
她脑子一嗡,去推马车的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赵夫人,您就坐好吧。”
马车疾速飞驰,赵叶璧受力撞在车壁上,痛得惊呼出口。
但还来不及思索疼痛,在听到车夫的声音后,赵叶璧瞬间额头上都是冷汗,这不是阿昭的声音,是谁?
“凉承——”赵叶璧猛拍车壁,她从狭小的车窗回头看去,遥远的左相门口隐约停了另一辆一摸一样的马车……
只是她的声音,那边的人听不见,尽数在逆风中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期末考试!保佑我!大三狗的最后一次期末考。
☆、51.石塔
赵叶璧不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上一回被廖如冰那个疯子绑着时更加凶险,她双手双脚全部被捆起来动弹不得,套在麻袋里什么都看不见。
这回还算好的, 至少她还能坐着观察马车行过的路线。
左相府的车夫冷面无情,赵叶璧深知同他求情毫无作用,只能在颠簸的马车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毫无疑问, 这车是左相府中的,她想到方才阮珞淳故意和自己拉拉扯扯, 必是顺走了郑姨送她的东西, 从而支开兰素和碎雪两人。
左相府中还特意准备好一模一样的两辆马车,显然从一开始就是等她入瓮的。阮珞淳不是廖如冰那样的疯子,不会粗暴到杀她灭口, 那么她们此举究竟是为什么?
赵叶璧蹙起眉头, 用手肘抵在车壁上,让自己在摇晃的车厢中不至于再次被撞到头。她另一只手轻抚两下胸口。
近日,听将军所言,凉承资质不错, 进步甚快, 已初见一名死士的品质。他虽然年纪小,却十分机灵。赵叶璧不怕, 凉承必定能在不久后发现自己被调包的事情,然后追上来。
赵叶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至少此刻性命无忧。
赵叶璧所处的这辆马车的车窗只能推出去一点, 她只能勉强顺着窗缝去观察一路路线,显然不是向护国将军府去的,而是驶入了一条隐秘的小巷,越行越偏。
再走走, 路上几乎看不见人了,京城城中之路皆是青石铺就,再不济也是石子路,赵叶璧看着路面坑坑洼洼一片泥泞,马车的速度不得已慢了下来,却更加颠簸了。
这……似乎是朝着赵叶璧不熟悉的城郊而去啊。
因车轮驶过,飞溅起泥浆,赵叶璧隐隐约约听见了远处有水声,她忽然想到吕辛荣提及京城的护城河的上游原是一处温泉,就在大佛寺边。
又是大佛寺!
阮珞淳费尽心机地引开她身边的人,就为了把她带到大佛寺?
这,根本不合常理啊。大佛寺破败废旧,关押着终生不得见日光的皇室罪人,旁人避之不及。除非……
赵叶璧被自己的念头惊了一下。
还不等她想明白其中关键,马车忽然在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车厢小门的锁哗啦一声落在地上,门被从外推开。
赵叶璧看不清带着斗笠帽子的车夫的脸,前方是寂静无人的城郊树林,若是真起了杀人之心,她根本毫无还击之力。
“我……”
还不待她出声说些什么,车夫却守礼地请她下车。
赵叶璧咬咬牙下了马车,转眼马车就一溜烟地离去了。
这?
她目瞪口呆,废了好半天功夫,只是将她抛在城郊树林前。一片疑云压在她心头。
赵叶璧毫不认路,索性就站在原地等凉承来找她算了。
算盘打得极好,赵叶璧双臂交叠抱在胸前,越站越冷时,忽然起了一阵笛声。
这笛声似有似无,细听之下,悠扬婉转,又如泣如诉,飘在树林朦胧的雾霭中,犹如一只少女的手一下一下地撩拨着人心。
赵叶璧粗粗懂一些乐理,全因她十岁前养在小娘身边,小娘是个极风雅温柔的女子,两人分明日子过得极苦,可是小娘偏偏能在俗世烟火中寻得一片闲适。
小娘朱筠最拿手的便是笛子,只是她从不勉强赵叶璧学这些,赵叶璧也不爱。但整日耳濡目染地听小娘吹笛,赵叶璧也学会了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