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将军冲喜以后(22)
“将军我们去瞧瞧踏雪吧。”
吕辛荣反问她:“你不害怕吗?它一脚能踹翻你,踏雪很凶的。”我也很凶的……
赵叶璧看看自己张开的柔软粉嫩的手掌心,抿着嘴笑着摇摇头,道:“踏雪喜欢我摸摸它。”
吕辛荣心里泛起怪异的情绪,战马随意向他人示好是为大忌,他一时不知该骂踏雪那个畜生见了漂亮姑娘就转性,还是该高兴踏雪能和赵叶璧相处得不错。
“走吧。”
蔺府另一边。
黄意真将房门一拉,累得将满头珠钗尽数褪下,揉揉酸疼的小腿,解开厚重的外衣随手仍在筐篓里,就要向床上躺去。
结果鼓起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拽到怀里,还撒娇一样哼了一声:“娘子~你回来了。”
黄意真要被他吓得三魂出窍,挣脱开蔺洛元的手,狠狠给他两下,“吓死我了,你今天怎么没去马场?”
蔺洛元也不恼,又蹭了上去,搂得更紧,嬉皮笑脸地道:“这不是有娘子操劳,为夫很放心。”
黄意真娇嗔他一句,踢掉鞋子由他抱着,两人在床上唧唧歪歪黏糊了一会。
蔺洛元问她:“今天扈大夫怎么说的,可要紧?”
黄意真拽着他里衣的系带,道:“没什么要紧的,好好调理休息就是了。”
“娘子我们不如……”蔺洛元坏笑着撑起半个身子看黄意真。
黄意真一把推开他,道:“胡闹!大白天的,对了,你知道我今日听到了什么?”
她将宋济和扈玉如何说旧人,又将赵叶璧小娘与爹爹的事告诉蔺洛元。末了还叹了口气,说:“赵叶璧也是可怜,你说她爹得的什么怪病,竟要铁龙兰的树血,我就算有心也无力。”
蔺洛元神色凝重,“你说,她爹治病要树血?”
黄意真见他这幅表情,道:“是吧,竟然是这么古怪的一味药。”
蔺洛元压住心头的惊恐,勉强地笑着,搂住黄意真,摸摸她顺滑的秀发。
他阅历甚广,犹记得很多年前在蔺府书库角落里寻到一本残书里记载,有一种宫廷秘毒狠辣无比,可叫人生亦如死,死亦如生,解药需一味珍奇药材。
正是,夏州千窟山独有的,铁龙兰树血。
作者有话要说:廖如冰:我好酸,我是酸到变形的绝世柠檬精。
☆、20.初拥
黄意真拉下床边的帘幔,转个身对蔺洛元说:“我乏了,难得这两日马场无事,你也好好睡会。”
蔺洛元轻轻拍拍她的背,轻声如同呢喃:“睡吧,意真。”
看着平日里明艳如骄阳的娘子褪去华服,躺在枕边也不过一个小女子。蔺洛元紧锁的眉头难以舒展,他不想让她牵扯进这些事来。
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黄意真随口一句“马场无事”便睡得香甜,蔺洛元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辗转难眠,却又不敢动作太大吵醒黄意真。
不过大半个时辰,忽然门外传来低声争执的动静,蔺洛元索性下床穿鞋去看。
“怎么了,夫人在睡觉,你们吵什么?”
寒冬腊月将至,蔺来顺居然两鬓滴汗,脸色红红青青,好似看见救命菩萨一样跪在地上抱住蔺洛元的大腿,却不能看口一样满是急色。
黄意真的贴身丫鬟福了福身,暗瞪蔺来顺一眼,道:“奴婢说了少爷夫人在睡觉,他硬要见您。”
蔺洛元心头不安的感觉更重,拉起蔺来顺,只听蔺来顺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马场出事了,给摄政王的马都中毒了!”
一根弦骤然崩断,蔺洛元顾不上解释,快步而去。
“你要去哪儿?”
黄意真还是醒了,只着里衣走到门口,看着丈夫匆匆的背影,喊了一声。
“没事儿,娘子!你睡,等我回来!”
*
赵叶璧终于敢将脸蹭在踏雪的脖子上,雪白的小手在踏雪乌黑上十分扎眼,而踏雪在满眼霜白中亦是格外显眼。
吕辛荣拍拍踏雪的头,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鬃刷,顺着踏雪坚硬的马鬃梳下来。
踏雪舒服得甩甩马尾,和赵叶璧凑得更紧。
吕辛荣总是寒芒四射的眼中露出难得的柔情,骨节分明的手握住鬃刷,力道恰好。
“踏雪是我从小养的,它原来只有这么高。”
他用手在腰间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只那么点吗?那小时候一定很可爱。”赵叶璧满是笑意,甚至没有抬头看到吕辛荣的双眼,双手环抱在踏雪的脖子上,蹭了蹭。
吕辛荣嗤笑一声,“可爱?你不知道这畜生有多凶。我拉它第一回打仗的时候,它和你差不多高吧,一上来就踩死了个人。”
他用力,却十分亲昵地弹了一下踏雪窄窄的脑门,踏雪不满地跺跺脚。
“洗马的老兵都不敢摸它,它只认我。”
赵叶璧嘿嘿笑了一下,软声道:“现在也认我。”
她的笑太干净,吕辛荣的心忽然漏了一拍。她的笑又太刺眼,吕辛荣不敢直视。
“可是踏雪的娘,死在我刀刃下。”
厚重的阴云飘来,将金光闪闪的太阳遮住。吕辛荣的眸子幽暗,眼中一片漆黑,声音的温度降了下来,一如既往。
赵叶璧受惊兔子一样,张了张嘴,不知想说什么,最后乖乖把嘴巴关上。
吕辛荣自嘲地笑了一下,“那时年纪轻,杀红了眼。北狄国盛产战马,我屠了他们的军营,连战马也不放过。后来清查的时候发现刚出母胎不久的踏雪,我很喜欢,就带回来养着。”
“那也是一场大雪,我以为踏雪的蹄子上是雪,其实不是。所以我取了这个名字,踏雪。”
吕辛荣的目光悠远,难辨情绪。
赵叶璧松开踏雪的脖子,悄悄蹭到他身边,她仰着头能看见他坚毅的下巴曲线。
吕辛荣忽然感觉到温热,他低头愕然地看见敞开的胸口和手臂处钻来小小的身体。那是赵叶璧披着毛茸茸的斗篷,一只团子似的搂着他的窄腰。
他的手忽然无力,长长的鬃刷从指间松开落地。
脊背僵直,手握拳又展开,反复几次,吕辛荣才缓缓收拢双臂将赵叶璧圈在怀里。
他听见,赵叶璧说:“那不怪你,是打仗不好。”
他的手指有些轻颤,更加用力却怕伤到她,转转手腕去揉赵叶璧头上的毛绒斗篷。
蔺洛元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爱美如他,的的确确想说英雄配美人好一副雪景图,又觉得有点欣慰冷情冷意的将军终于开了点窍。
但事情火烧眉毛,他十分不愿意做这个恶人,却不得不轻咳一声。
“咳咳,吕将军!”
吕辛荣松开手,目光却冷得像箭射穿蔺洛元的大脑瓜。
赵叶璧脸色越来越红,对蔺洛元轻点头。
蔺洛元尴尬地对她回一个苦笑,然后对吕辛荣招手,待他靠近一股脑把马场出的事说干净。
吕辛荣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转身解开踏雪的绳,轻声对赵叶璧说:“我去马场。”
“那将军多注意。”
吕辛荣轻“嗯”,翻身上马,想了想弯下身又说:“刚才的,不要在意。”
赵叶璧愣了一下,懵懵地摇摇头,报以一个甜美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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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辛荣和蔺洛元这一去就是六七天没有回来。
赵叶璧还是天天去医馆,只是不再带兰素,宋济再见她时也不提那事,彼此很有默契地三缄其口。
她已经能把医馆的药材记得七七八八,傍晚时分回来和黄意真一起吃饭。
“阿璧,你担心将军吗?”
黄意真吃得不香,她很少同蔺洛元分开那么久,但毕竟只是少夫人,手里算盘打得再溜也很少亲自去马场。
她见桌子对面的赵叶璧小口小口吃得很香,沉不下气问道。
赵叶璧筷子一停,抿开嘴里的鸭油酥,摇摇头,“我相信将军。”
黄意真被她真情实意坚定的模样弄笑,挪揄道:“才嫁了几日,就说相信相信的。”
赵叶璧也不知道,所以只能笑笑。
“黄姐姐要是不放心,不如去找蔺少东家?”
黄意真下意识要回绝,转念又一想,也是,她还怕人说闲话吗?
于是,两人风风火火乘着马车驶向蔺家马场。
马场看门的伙计瞪大双眼,表示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还是两个!不过一听是少夫人本人带着将军夫人,连忙放行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