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小娇妻总是失忆(20)
晏映伏在他身上,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谢九桢说完这句话后似乎笑了一下,沉闷的笑声像是嘲讽,她一下就想起那日让人脸红心跳的梦境。
不,或许不是梦,狭窄逼仄的马车,氤氲昏黄的风光,疏影斜斜,慢顿摇晃,她缠着先生的腰身,低头撷香……
晏映脑中轰地一下,赶紧远离谢九桢数步,脸颊红红,羞恼又惭愧,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那天……是真……真的?”
一下逃离了禁锢,竟然觉得身前空荡,谢九桢闭了闭眼,抬手向她招了招:“过来。”
过来,两个字夹杂着淡淡的倦意。
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神情从始至终都平和,没有大的波动,像是一颗毫无感情的顽石,撞不破摔不碎,晏映觉得他有些危险,可还是下意识抬脚走了过去。
谢九桢睁眼,双眸深邃如渊,却笑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这句话有些熟悉,晏映觉得脑袋翁翁地疼,好像有千万个人在她耳边说话一样,可她分明感觉到一丝讥诮,晏映急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那你……是认出我了?”
谢九桢又抓住她的手,这次带了些力道,晏映下意识挣了挣,他却只抓得她更紧,他眸中翻涌的黑潮似要将人吞没,那是她第二次在他眼中看到不加掩饰的煞气。
谢九桢忽然放开她。
晏映愣愣地抬着手,还有些惊魂未定,只觉得自己好像逃过一劫。
软榻上坐着的人扶了扶额头,脸上似有痛苦之色,良久后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
那声音恢复了往日清冷。
晏映没想到他会道歉,他前后像变了一个人,全然不是她印象中先生的样子,谢九桢猝然起身,晏映下意识让开,那人向前走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执起她的手腕,上面一道道指印泛红,因为疼痛,眼中也逼出了泪水。
谢九桢眸色暗了暗,缓缓放开她的手,对她道:“当初你父亲说的,便是让我提亲帮你避祸,风头过后合离就可,如今晏家已脱离本家,你也不必再害怕晏氏的戒律堂。身为侯夫人的义务职责你大可无视,在府上随性而为就好,什么时候过腻了,对我说,我自会放你归去。”
他声音沉沉,冷漠绝情,晏映听着心中大骇,哪里知道父亲有没有跟先生做过这样的承诺,如果做过,父亲为何不说,还是他现在后悔了,不愿意要她了?
这分明是划清界限的态度。
谢九桢不待她说话,转身要走,临到门前,又停住脚步,回头对她道:“府上的人说什么话都不要信,除了我,记住了吗?”
晏映咬着内唇,忍着酸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才刚说了跟她井水不犯河水的话,又若无其事地叮嘱她,她才不想听。
晏映转过身,伸手蹭了一下眼睛,哑着嗓子道:“记住了。”
却还是乖乖应下。
只是因为背过了身,她没看到先生望着她,忽然软化的眼神。
谢九桢走了之后,一日都没有再回来,晏映让清月去前院问问,清月来回话,说他在揽月轩睡下了,竟然为了躲她躲到了前院去,让新房就留她一人。
晏映心中有气,再不管他,倒头就睡,第二日被碧落叫醒,才想起今日是三朝回门。
晏映不情不愿:“难道我一个人回去吗?”
“大人已经在门口等着夫人了。”碧落道。
晏映一惊,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赶紧让碧落为她梳妆,准备妥当后出门,刚出去就看到谢九桢站在石狮子前。
还想着昨天独守空闺的事,她心中火气翻涌,见着先生了也不说话,再无从前那般尊敬,她向前走,半分眼色也不给他。
谢九桢在后面看着她,虽然还是一身笔挺,嘴角却紧紧抿起。
结果到了晏府,晏映偷偷问晏道成有关承诺的事,晏道成紧着眉,想起谢九桢将女儿送回来的那日,他好像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这,他果真那么说?”晏道成心虚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九桢:等你哪天腻了,跟我说,我自会放你归去。
晏映:你记住今天的话啊,写下来贴脑门上,别到时候不承认,撂爪就忘!
谢九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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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美人抱。
==回门==
晏映一看父亲的眼神就明白了。
即便先生说得不全对,也绝不是信口开河,她本是满怀欣喜与憧憬地嫁过去,想着要与他相伴终老白首齐眉,不料挨了当头一棒,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人的一点真心。
晏映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一想到今后她要在冷冰冰的栖月阁过没滋没味的苦日子,她这说着眼泪就要往下掉,晏道成一看顿时慌了,不知该跟女儿作何解释。
“映儿,你别哭!爹真的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意思——”看到晏映猝然抬头用幽怨的眼神瞪着他,晏道成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都怪爹不好,当初他送你回来时,爹爹因为怕了晏氏戒律堂,曾跟他说过,希望他能上门提亲,不需要他负责,只等避过这次风头再合离就行。”
晏映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爹爹怎么能这么说?”不管怎么样,谢九桢当初都是她的救命恩人,父亲这样得寸进尺,实属冒犯,太不知礼了。
晏道成见着刚还委屈难过的女儿转头就为那个谢九桢说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愣了半晌,忽觉心头怅然若失,嘴上囫囵一通,最后道:“他当时便回绝了!”
晏道成又重复一遍,强调道:“一口回绝,半分余地没留!”
晏映怔了怔:“那后来……”
“对啊,所以后来谢九桢亲自上门提亲,爹爹就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加之那日我们迁入府上之前,爹爹亲口问他,他言自己会负责,我这才肯放心将他交给你。”晏道成说罢,脸色已变得深沉莫测,冷静下来后,他心里便只想着女儿的幸福,倘若是这个结果,他有必要再同谢九桢好好说道说道。
“我亲去找他!”
“等一等!”
晏道成要转身,却被晏映叫住,她垂着头,眼中深埋思量。父亲告诉她来龙去脉后,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便可以解释开了,比如来提亲那日他对父亲说的话。
她昨日见谢九桢,便觉得他有许多与往常不一样的地方,那好像是隐藏在一副皮囊下的另一个灵魂。他改变主意将她娶进来,却又不碰她,给她最周全的呵护,可态度也冰冷如霜,还有那个莫名其妙颁下的懿旨……
这里面全是谜团。
“映儿,怎么了?”晏道成害怕女儿想不开,毕竟她没遭到过这样的冷落,因而眼中都是担忧。
没想到晏映反而笑着仰起头,再也没有之前的落寞不甘,她站起身,语气轻快许多:“这事儿最糟糕的情况,无外乎先生不喜欢我,但他肯救我,给我们栖身之处,说明对我应当没有恶感。”
晏道成紧着眉,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你想……”
“爹爹,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我想自己努力试一试,试试看先生会不会改变主意……爱上我。”她有些不好意思,缓缓低下头,这些话她更愿意跟娘亲和阿姐说,跟父亲说的时候,还是有些抹不开面。
晏道成一看就全明白了,自己这个女儿恐怕不是现在才突发奇想,或许她早就对那个谢九桢芳心暗许了。
可是看着女儿羞涩扭捏满怀心事的模样,他又不忍心说些让她失望的话,只得在心底里埋怨自己没用,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晏映的肩膀:“如果受了什么委屈,记得一定要回来跟爹娘说,不管他是天师帝师,敢欺负我女儿,我就一定会让他好看!”
“岳父大人。”
晏道成刚说完话,背后就传来低沉的声音,像是风吹进棺材缝里的幽冥声,他吓得一哆嗦,手骤然缩了回来。
晏映看到自己父亲的脸色有几分崩塌,变幻莫测,煞是精彩。
“咳咳!”晏道成背过手去,清了清嗓子,把多余的忌惮害怕都一并清走,话音却走了形,“嗯……那什么,你不是在前厅,跟菀娘……跟你岳母说话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