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小娇妻总是失忆(12)
正盯着,谢九桢突然起身。
没有跟淇阳侯有任何交集,也没留下任何话,他竟然直愣愣地自顾自走了。
淇阳侯脸色有些不好看,可也忍了下去,有人看到,淇阳侯在盯着谢九桢远去背影时,那副黑沉的脸色忽然变得有趣起来,像是嘲笑。
“马上就要沦为洛都笑柄了,看你能撑到几时!”
这句话却是没人听到。
晏家人匆匆离席,却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京城之内最负盛名的玉仙楼。玉仙楼原来是个清馆,里面卖艺的有,唱曲儿的有,甚至连说书的都有,后来成为世家弟子们寻欢作乐之处,里面的人越发放纵大胆,也就不再像原来一般清雅恬淡了。
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从楼上跑下来,到晏道忠跟前,小声说:“就在上面!”
晏道成满眼不解,对这等地方露出一丝嫌恶来,他看了看大哥:“我们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哼,我们晏家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不为族中做事也就罢了,还要给家族蒙羞,一桩好好的姻缘,就要被你那水性杨花的女儿毁了!”
玉仙楼的客人都被赶了出去,有世家子出现,也会卖晏氏几分薄面,给人腾地“唱戏”。
晏道成眉头皱得死紧,听他侮辱自己女儿,已经忍不住要一拳打到他脸上:“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上去看看!”晏道忠甩了甩衣袖。
本来心中没什么想法,可一想到方才在侯府时,有下人说映儿不胜酒力,先离开侯府了,他心中也跟着震颤。映儿不能喝酒,他知道,映儿先行回府,他也放心,婚期临近,好事将成,他也不会怀疑有人要对自己女儿做什么。
就算要做,也不会是晏家人。
晏道成瞪了几个兄弟一眼,扒着木梯急忙上楼,几间屋子门口只有一间站着人,他走过去,将门打开。
甜腻的熏香味,凌乱罗帐,衣衫不整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女,门推开的那一刻,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似的,两人都悠悠转醒,一个揉着眼睛,一个按着鬓角。
“啊——”然后是一声凄厉的叫喊。
床上醒来的男子一双黑眸黑沉,眼中藏着嗜血的狂悖,他伸手抓着女人的脖子,声音冷如寒霜,像对着一个死人:“你是谁!”
晏道成看清那人的面容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回过神来后,眼眶之中已是无尽的怒火。
“放开……放开我……”
晏萍不停地拍打身前的人,满目不敢置信。
晏府门前,女子下轿,玲珑身段隐在宽敞的披风之后,有种朦胧的美,她理了理衣摆,脸上尽是和煦的笑容,却在看到门前停着的另一辆马车之后,莫名僵住了脊背。
晏归宸从后面走过来,不明所以:“妹妹,怎么了?”
晏映没说话,只是看着前面,良久之后,马车里才传来声音。
“为什么要以身犯险?”
听见声音,晏归宸也正了正脸色。
晏映回答先生问话时,总会摒弃一切乱人心的想法,变得规矩又刻板:“想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马车里沉寂一会儿,很久之后才有声音。
“做的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原随舟,相州原氏,字行远。
晏归宸,平阳晏氏,字玉枢。
谢九桢,哪也不是,字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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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美人计。
“做得不错。”
谢九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让晏映顿时忘记呼吸,眼睫轻颤,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抓住披风一角,扭捏地像只猫儿。
若不是得了先生提醒,她也不会处处提防着本家人,提防到晏萍为她斟的一杯酒都不敢喝。
晏萍无事献殷勤,平时连看她一眼都满是嫌弃,又怎会为她斟酒呢?所以她才突然提到王家娘子,用郭二郎做遮掩,晏萍满心焦急回首望去时,她换了两人的酒杯。
晏归宸看两人这样一问一答,颇像早有预谋似的,心中不解,黑眉蹙起,上前搭住晏映肩膀,低声问:“怎么回事?”
可不等晏映回答,马车里的声音却是将他叫住。
“玉枢。”声音里透着一丝淡漠跟疏离,好像永远都是那个衣不卷尘的夫子。
晏归宸一凛,已放下手,尽管人未露面,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弯下身鞠了一躬:“先生。”
“明日你就不要去国子监了。”
谢九桢说完,晏归宸又是一怔,眼中浮现不解,便直言问道:“先生可否为学生解惑?”
晏映站在一旁,将大哥的言行举止都看在眼里,越发觉得他压不住人忝为兄长,两人已有婚约,用不多久他就要当先生的长辈,怎能还如此唯唯诺诺呢?
晏映审视着大哥,却不知自己也是一样,一点也没有即将为人妻子的觉悟。
谢九桢的声音传出来:“你入国子监,是靠晏氏荫恩,倘若没了这个靠山,今后又当如何。”
他这么一提醒,晏归宸就知道关键所在,今日的事,就算他妹妹能咽下这口气,他自己也能咽下这口气,可他们的父亲母亲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家丑不可外扬,父亲却不定会逆来顺受。
晏归宸心中虽有遗憾,却也不得不认清这个现实:“父命不敢违,若一定如此,我也毫无怨言。”
谢九桢沉默良久,才道:“洛都京郊有座琼林书院,如果你去无可去,或可去那一试,便说是我引荐地就好。”
晏归宸一顿,琼林书院他也略有耳闻,世间之人能入得了国子监的终归凤毛麟角,各地开办书院乃是正常,可这书院竟然能得大胤帝师亲自推荐,莫非……
“时候不早了。”谢九桢打断他的思绪,话音刚落,马车已调转方向,日落西山,天色渐晚,他突然终止这场对话,马车慢慢驶远了,像要跟远方的天地融为一色。
很快这条冷巷就没了声音,仿佛那人从未来过,直到晏映再也看不见,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心中还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先生,却只顾着盯马车了,现在人已离开,她也找不到人解惑——大哥明显比她还要迷糊。
晏归宸收起心思,让下人把马车牵回去,同晏映一起往里走,心头是满满的怀疑:“今日的事,先生给你提醒了吗?”
晏映点点头:“在去往侯府的路上,先生提到《遗武陵王》,警醒我提防本家人。”
这个手足相残,或许不指代她和晏萍,而是父亲那一辈人的恩怨。
晏归宸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不明白郭晏两姓联手做这个局,去毁了她妹妹的清白,再毁了这一桩姻缘,到底图谋什么?
两人走进正厅,将房门一关,晏归宸心中仍是后怕:“若不是看到你神志清醒地说了那句话,我跟行远还真的以为你是喝醉了。”
晏映摇摇头,眼眸中跳跃着灵动的俏皮:“我把酒杯换了,她喝得是我那杯,那杯酒她下了迷药,最后也算她自食恶果。不过我还是留了一手,换过来那杯,我也没喝,偷偷倒袖子里了。”
晏归宸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扶你时发觉你袖子湿湿的。”
然而明悟之后,他还是皱紧了眉头,眼中露出几分责备:“既然已经知道她有加害你之心,为什么不直接跟大哥说?你还掐我手心不让我说话,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晏映吐了吐小舌头,抱着大哥的手摇了摇:“我也是想要看看他们到底要耍什么阴私的手段,到头来还是内宅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
她抚了抚自己肩头的头发,垂下头,眼中满是讥讽:“还好赶车的马夫跟玉仙楼接应的人都不认识晏萍的长相,想来是怕被人找上来,为了摘干净自己才故意不用亲信,而是雇佣了一堆舔刀口子过活的人。”
她已醉酒为由给人可乘之机,晏萍却不知道她那时是假装的,去后门之前,晏萍自作聪明把自己其中一个丫鬟留下,等着一会儿去报信,待到她药性发作时身边只剩下一个,被清月三下五除二就打晕了。
晏映还想着自己这边三个人,对付一个小丫头绰绰有余,却没想到清月如此生猛,照着那人后脑勺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