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怎偏宠(24)
此间速度极快,风声贯耳,风势凛冽,柔真将头埋在他怀中,紧紧攥着他的前襟,还未降下的面上热度仿佛更升几分。
为了挡去肆意的夜风,藏昙仍是以衣袖虚拥着她的身子向房中走去,脚步轻低,并未惊动其他童子。
他对着怀中姑娘低声道:“深夜入圣殿,你的清誉难保。晨里早些时分,我会将你送回苍禅殿,届时你的婢子也该醒转了。”
才单手推开房门,藏昙便听着柔真道:“大人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柔真呢?”
藏昙动作一顿,紧接着又如从未听过甚么问话一般,将柔真带进房中,抽身便要离开。
他却突然察觉出衣衫一紧,原是后头的柔真扯住了他的衣袖一角。
“若说是不喜欢,那大人为何今夜如此?若说是喜欢,大人也有忌惮而不敢为之事吗?”
柔真如今是暂缓了毒性,可等到枢珩归来研制出能长久压制的药来,也相信藏昙定能追查出幕后之人。
因此,她如今可算得上是个有“今后”的人了,自然会希望争取中意之人。
若是藏昙一番拒绝过她之后,再无好脸色,便也就罢了,她死心便是。
可每回她心中委屈,觉着不忿之时,藏昙偏又扰得她心中大乱。
正如此夜,藏昙反应算是过激了。
先不论他竟打算彻夜守着她,光是在觉察出她呼吸渐弱后,晃得她那样难受,还捏裂了床栏,拥她拥得她几近窒息这些举动,便也能昭示出,他分明是极其在乎的。
柔真并不是一个知晓了此事甚难,便退而求全的人。而藏昙也分明不是。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桩难事,竟叫藏昙是全然不能前进半步,只想着要拒绝她呢?
藏昙没有回过身看她,只是微微偏过身子,将她的手从袖子上扯下。
“随你罢。”
作者有话要说:概括一下我儿子藏昙今夜举措和女儿柔真神之逼问
藏昙发觉柔真好像要死了,于是吓得把人晃得差点吐出来,还猛捏床把床给捏裂了,最后抱着人把人快给窒息闷死的时候,柔真笑问:你丫不是不喜欢我?
于是藏昙强装镇定:没有,绝对没有。都是你瞎想的,你爱怎么想随你吧,反正都不是真的。
☆、第二十九章 力气好大(二更)
其实藏昙此言,并非实在不耐烦, 而是他也颇觉窘迫。
之前柔真仿佛是情况不佳, 他是当真失态了。如今才见着柔真醒转, 哪能如同从前一般说得出狠话来。
而柔真这么一问,他也只能扔出这么一句话来了。
他将柔真的手扯下时用的力道很轻,柔真也知晓他未曾真的生气,扔出这么一句听起来气愤不已的“随你罢”,想来也是自觉失态, 便更觉着有意思起来。
于是,她含笑倚门,瞧着藏昙大步如逃跑一般迅速消失了影踪,才阖上门。
藏昙为了懒得惊扰旁人下手灭口, 是将她带回了自个儿的寝殿。
柔真还是第一回到这儿来, 不免存了几分打量之心。
藏昙甚少留宿寝殿, 常常是在暗室或书房中歇息或打坐运气。
或许正是因此,他的寝殿无甚杂物, 也只床榻被枕, 案桌几橱。
案桌同小几上没甚么特别的,也就是杯盏罢了。但床帐上,却有一物分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对洁白柔顺的毛球。
从前, 它被系在小姑娘的披风颈间,在寒风中飞扬,被小姑娘搓丨揉把玩。
而如今,它被人妥善打理, 被谨慎系在了床帐上。
柔真立于床侧,抬手拿起那对毛球,竟发觉,那夜藏昙因发热微红的面容,还历历在目于眼前。
“甚么时候开始的呀……那时候我才八岁的光景罢。”柔真失笑。
此时,房门猛然被推开。
柔真回首,正迎上藏昙的目光。
他只是对上她的视线一瞬,随即便落到了她手中的那对毛球上。
柔真轻笑一声。
藏昙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立即又阖上房门。
他走出去不过片刻,便想起来床帐上系着的那对毛球,心觉不妙,便连忙折身往回。
可他离开圣殿时也存了窘迫之心,不知觉下用了轻功,这么片刻工夫,已经掠到了圣宫中另一角,再心急折返,也花了数息。
待他赶回寝殿时,便瞧见,柔真正拿着那对毛球在手,垂眸端详。
他此时能说些什么?不如回身折走罢。
藏昙一阖上房门,便又听着房内传出的柔真的轻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大步离去。
柔真是真觉着今日的藏昙十分有意思了。
国师大人,何时不是运筹在握,波澜不惊?怎么今日却频频失态。
虽说之前她与长眠擦肩而过,藏昙为此失态,她确实在心中存着几分心疼同歉疚。但这回这对毛球之事,让她难得瞧见藏昙的不知言何的模样,是当真让她觉着禁不住地唇角上扬。
最终剪灭房中的烛火,她躺入那带着初雪凛冽之气的锦被之中,大概因为这些天来因中毒高悬的心总算是踏实落下,竟很快睡着了。
冬日里天亮得晚些许,因此,当藏昙出现在房内,用指节用力敲桌扰醒了柔真时,天色尚暗得很。
柔真迷蒙地撑起身子,揉揉眼睛,略微反应过来后,便觉着自个儿现在仪容不妙,见藏昙真是极其糟糕。
头发乱糟糟,不如平日里妥帖,也未曾净面漱口,她甚至有些不太愿意开口说话。
而藏昙许是仍挂念着夜中窘迫,见她醒转,也只是保持缄默,待她下了床,便上前单手拢住她向外掠去。
也不知昨夜藏昙呆在何地去做了什么,他的衣角和袖边都沾染上了露水,略有些发潮,便结了冰晶。是故,当他衣袖翻飞,蹭到柔真的脸上时,真可谓是猛地一凉,令她瞬间便颤了一下。
“怎么?”注意到柔真轻颤,藏昙低声问了一句。
柔真又不大想开口,便只是轻摇了摇头,抬手攥住他的前襟,将脸埋入里侧,避免他的衣袖被风扬起再度蹭到自己脸上。
可藏昙却并不知晓此种关窍,只是察觉到柔真向自己怀中靠了靠,不免身子一僵。
于是,将柔真带到苍禅殿安置好后,他便立即转身离去。
藏昙仍旧是算得极准,他才从房内消失,萝蔓便揉着脖子匆匆推门进来,正好瞧见立于床侧,只着寝衣的柔真。
“哎呀,帝姬怎么穿这么少下床!”
她一边去橱柜中找出中衣,又从箱笼里找出外袍同披风来,一边嘟囔着:“昨夜姐妹们怎么困得那样厉害,竟在外头值夜也睡着了。”
萝蔓将衣服匆匆给柔真穿上,嘴中仍是不停:“幸好婢子方才醒了,否则帝姬叫人也无人应,此时再着凉便就不好了。”
柔真看着低头给自个儿系系带的萝蔓,笑道:“如今我身子算是半好了,近日里头脑从未如此清醒过。”
“当真?”萝蔓立刻抬起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圣医堂那药有用,真是再好不过,婢子听闻外头很是热闹,正月初一初二的,咱们还能叫藏枫来打打鞭炮。”
柔真顺口笑道:“怎么想到他?”
这本是顺口一问,毕竟每回玩闹,藏枫自然是争先的。
萝蔓却咬了咬唇,有些犹疑地道:“虽说帝姬打算投靠国师大人,但国师毕竟无趣,婢子觉着,帝姬大抵会更愿意同藏枫一道儿的。”
柔真这回却握住了她的手腕,瞧着她的眼睛,含着笑却不失严肃地道:“可是你家帝姬我,倾心国师大人呐。”
柔真向来言不讳意,或许当着藏昙,有些抹不开面子,当如今见不着藏昙,她可是甚么话都敢说。
萝蔓一震。
“您……当真……当真喜欢他?”
这怎么下得去手?那样一个瞧上去令人禁不住战栗的人,帝姬究竟是有多么大的胆气?
柔真又笑,拍了拍萝蔓的脑袋。
萝蔓这个傻丫头,自然瞧不见昨夜的国师大人有多招人喜欢。
“罢了,用过早膳,你命人叫藏枫过来。我再中意国师大人,只怕也难请动他陪我等打爆竹了。”
可打过爆竹后,她也打算去圣殿附近转一转。
因为甚么呢?兴许是之前身子不妙,在房中闷久了,如今自然想着到处转悠转悠,同藏昙可无甚关系。
“你家帝姬我,昨夜给自个儿倒水不慎将矮凳撞上了床栏,竟撞得裂了。今日先去收拾间空房,等新床做好,再搬回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