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大人怎偏宠(13)
湛荷“嗤”了一声,“那个草包吩咐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连知会我都不必了,我怎么敢恕你的罪。”
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人,一同办了许多事,不少都是同生共死的任务,今日却听见青岚如此言语,不怪乎湛荷分外生气。
青岚硬着头皮解释道:“属下不敢冒犯帝姬,也不会进入苍禅殿暗探帝姬,只是不得不偶尔汇报一二帝姬什么时候出了殿。此等,应当不是紧要的事情,况且湛荷大人……也极少同苍禅殿来往,属下以为,大人也不愿管此等小事。”
柔真瞥了湛荷一眼,见她眉眼更冷几分。
“事无巨细,都须上报,你忘了国师的命令?”
柔真禁不住轻叹一声。湛荷当真是疏离到,属下都以为她与自个儿并不和睦了。
青岚脊背一紧,“不敢。”
似乎抬出国师,哪一个人都害怕至极。柔真想,她许是见藏昙见得少了,听他的事情听得也不多,竟远不到这个程度。
这个青岚,要这样解释,也不是说不过去。只是,这样便信了他,未免太过儿戏。
“你可是同晓风有私交?”
柔真骤然插进一言,青岚的手猛地收紧,一侧一直沉默跪着的晓风也是猛地攥紧了袖子。
将他俩这个动作收入眼底的柔真接着笑道:“是……也不是?”
“……帝姬恕罪。”
“晓风都以为你是心怀不轨,死了也要替你挡罪。若我们今儿就听你一言便信了你,也未免太说不过去。灵苑小姐仍在禁足,今时也不好找她对证。你道是……该如何自证清白?”
青岚嘴唇动了动,却未立即接上话。
此时,有柔真派去看在小厨房的婢子奔到帘后,高声道:“帝姬!国师大人如今在小厨房,派婢子来知会您一声,查到的痕迹与毒物已经带走。”
这屋中人都意外地抬起了头。
藏昙派人同柔真一道审问这些婢子,自个儿又亲自去小厨房查探了。
松香突然从袖中掏出一片极其锋利的刀片,朝着脖子狠狠抹去。
温热的血突然飞溅,溅到了柔真的绣花鞋面上。
方才正是意外时,青岚和湛荷都来不及拦住她,只能看着她迅速自尽,倒在了地上。
柔真收了收脚,将沾了血的鞋面藏在裙底,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大口热茶。
她摁住自个儿有些微颤的手。第一次直面如此残丨暴的自尽,她觉着心颤得真是有些狠了。
还是湛荷率先言道:“命几位手脚灵活,有习武底子在的童子来看着这几个婢子。青岚便随我去寻国师。”
她低下头,看着跪着的青岚,“你怎么发落,听从国师处置罢。”
“至于帝姬,便不劳再走这一趟,若有了结果,湛荷会来苍禅殿知会帝姬。”
藏昙察探到了线索,却并不来她房中告诉她,而是径直回了圣殿,想必是要紧的线索,湛荷急于带青岚回圣殿,也是情有可原。
她原本自然是想跟着一道去的,只可惜她这身子已经是极限,方才又见了松香自裁,更是心如鼓擂,胸闷起来,也不好再跟着。
柔真只好抿出一个笑,“好。”
等湛荷带着青岚匆匆离去,一行童子鱼贯而入,有二人将松香的尸身抬出,又细心抹尽了地面上残余的血迹,剩下的围着那几个婢女,神情肃穆。
萝蔓瞧柔真神色倦怠,又抬起手,给她摁起眉心来。
“帝姬可还好?”
柔真向后倾了倾,靠在了椅背上,深喘了一口气,道:“有些乏。但眼下,还是先弄明白松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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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审问童子
念容听着柔真道是要弄明白松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又细细思量了一会儿旧日里松香的言行,沉吟了片刻,猛地抬头。
“帝姬,松香做花冻时,虽在婢子身侧,但婢子并未有时时看着她。婢子专注于手中活计时,她在一旁做了什么,婢子不敢肯定。
“但婢子记着,换花冻并不是每日都有,但是洗笼屉,她确实是每回都要帮忙的。”
柔真也记得,松香平日里瞧起来是个怯懦可爱的小姑娘,这些婢子大多言她常常主动打下手,热衷于为他人分忧。
因此,换花冻一事,显得可疑,但帮着洗蒸花冻的笼屉,倒显着正常得很了。
可柔真偏偏觉着,换花冻,如此显眼,念容一念之间便能告发她的事情,未必有蹊跷。说不得,真正被动了手脚的,是蒸花冻的笼屉。
毕竟,花冻并不是日日都有,笼屉却是几乎日日都用。
方才婢子通报藏昙取走了线索,想必是松香猜到了她动的手脚被藏昙发现了,于是才自刎,那也由此可知,不可能是在花冻中做的手脚。
可松香若是当真动了笼屉,平日里又是乖巧可爱的模样,那又为何要换花冻,显得分外可疑呢?
“我现在疑心她是在笼屉中动了手脚,可她为什么要换花冻,平惹猜忌?”
念容抿了抿唇,“她方才说的话,也是真真假假。平日里喜好给众姐妹们打下手,是希望帝姬有一日能注意到她,好提拔她。
“换花冻被婢子第一次发现时,她同婢子说,家里贫困,有个弟弟,却也被圣宫瞧上,选做了童子,从此与凡尘无关了。
“若是得了帝姬青眼,也能同婢子一样常得赏赐,便不必求姐妹们救济,能解一解家中窘境。她若背后有人指使下毒,难道那人却连给她家中人些钱财也不愿吗?”
柔真此时明白过来了。
松香的确被人指使下毒,只是这世间,要人为己做事,风险最小、最不易被背叛的手段,当然不是什么利诱,而是威逼。
若那人不愿被发现,自然是挟持了她的家中人。若松香当真有这孝心,自然是只能为他所用。但松香也不是完全愚钝,自然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她给那人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日后下场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故此,松香最初时,也动了引起柔真注意,得柔真青眼后,便向柔真和盘托出,以求帮助的念头。毕竟,那时柔真也是圣宫中的心肝儿,老国师精心呵护,又有两个师兄相处尚佳。
后来注定要成为下一任国师的藏昙同柔真不交好,明眼人都知晓柔真的好日子不长,松香此时也已经明白了柔真大抵是靠不住的。
但她此时也已经走上了处处表现的路,姐妹们都已然知道她的苦楚,为免招致疑心,自然不能再变了一副嘴脸。
后来她第一个跳出来揭发晓风,怕也是眼瞧着尚无人查探厨房,想着或许晓风是那人找的第二条线,揭发了大抵能消减了其他人的疑心。
谁知道晓风见的人是湛荷的下属,又似乎扯上了灵苑与柔真的纠纷。
柔真抚掌微笑,“我大抵是明白了松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儿。我平日里很是欢喜念容,如今瞧你,重是重姐妹情谊,松香要同你学花冻,要换花冻,你竟瞒得死死的。”
她顿了顿,接着道:“但在其职位,便有其职份。同情姐妹们,自然是使得的,却不能乱了公与私,你的分内之事,怎可让他人染指。
“至于晓风同青岚之事,大抵也是如此。国师要怎么罚青岚,与我无关,但晓风,今后我也不敢再用你。”
柔真抬手停了萝蔓揉她脑侧的动作,低声道:“等藏昙大人处置罢,我回寝室去休息会子。”
追查到的线索人物之一已经自刎,死去的人怎么也不能拷问出结果。而如今最重要的线索又在藏昙那里,她如今精神不好,也无法承担起追查之任,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藏昙身上。
说来她也有几分抑郁,无权无势,身份尴尬,易被利用,自个儿却什么都做不得,如今只能依仗藏昙,将性命都交到他手中。
柔真回了房,在床上靠了会儿便撑不住了,合眼躺了下去。
这便不得不提到藏昙这边。
他在圣宫,自幼除了学习经义,还在老国师放纵之下习了武,后来又有枢珩相助,对毒也有几分浸染。
原本柔真中毒一事风声并未传出,幕后之人还来不及收手。但既然要查此事,必定会惊动,不如声东击西。
人人惊异柔真怎么突然传唤小厨房所有婢子,又有湛荷护法后来进了苍禅殿陪审,他将注意都转到柔真那方,便趁幕后布局之人正急着抹除蛛丝马迹时,潜入小厨房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