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了窝边草(60)
秦昭眼眸一垂,举起茶杯掩住了嘴角一抹笑意。
他装作没听懂,问太子道:“太子殿下约我至此,还有什么事吗?”
太子皱眉,难道顾缙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自然是想要将军给本宫解解忧,寻一个两全之法。”太子说这话时,眼睛一直在打量着秦昭的神色。
秦昭笑了,起身朝太子恭敬的拜手鞠躬:“太子殿下是大业储君,将来自然是大业至尊,臣镇北将军府一门自然是以太子为尊,为太子排忧解难。”
太子满意的笑了。
*
“出来吧。”
待太子与顾缙都走后,秦昭蹲在床前,伸出手:“床底也不知有没有灰尘,出来慢一些,别急。”
楚玖玖利索的从床底爬出来。
幸好这床可能是才换的新床,没什么灰。
“饿吗?”
“饿……”楚玖玖可怜兮兮道。方才秦昭给她削好的瓜果也因为太子的到来没有吃成,楚玖玖现在肚子里其实空空如也,饿的烧得慌。
“走,咱们吃宵夜。”
两人出了玉春楼后,街道上已经是另一番景象了。
进来时尚且是黄昏,只有几盏灯火孤零零的在街边挂着,而此时天幕已暗,所见之处灯火通明,吆喝声在长街中一长一短,酒楼前有喝高了相互搀扶着走出的酒友,青楼女子的娇笑声给夜色多添了一丝妩媚风情。
“方才十一皇子摔倒时是不是被吓到了?”秦昭偏头看她。
此时两人走在长街上,在一盏盏灯火下路过,打算寻家酒馆填饱肚子。
“嗯,有一点。”但是现在想起并非是害怕,而是有些感伤。
顾缙也许算是她在京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阿昭,不可能是顾缙安排禁军来刺杀你。”楚玖玖停住脚步,贴近秦昭悄声说,“他一定是被太子利用,推出来背锅的。”
“……我知道,但是还真是羡慕黎王殿下,可以让小玖这么上心啊。”
“……什么?”
秦昭伸手握住楚玖玖的手腕,岔开了话题:“前面那家小面馆是我以前在京华时常来的,味道还不错,小玖想吃面吗?”
“想吃。”楚玖玖虽然奇怪于秦昭的态度,既然秦昭说他知道,那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而且自从回了京华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和秦昭一起吃过饭了。
秦昭带她来的小酒馆竟然是她曾经也经常来的那家,只不过以前都是夜里戴着面具或者面纱来的,那老板现在也认不出她来。
自从对面开了好几个大规模酒楼后,小酒馆生意每况日下,此时里面只有寥寥数人。
老板还记得秦昭,热情招呼两人坐下,很快将他们点的面食做好盛上来。
热气腾腾的汤面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楚玖玖先喝了口鲜汤,顿感胃中火辣辣的滋味被压了下去,然后再慢悠悠的挑起面条,细嚼慢咽。
以前也和秦昭一起吃过面,甚至每天都看得到面,为什么现在却这般不自在。
“小玖,想不想知道十年前我和太子到底有些什么过节?”
楚玖玖吃面的动作一顿。
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呢?方才在玉春楼的时候听他们都在说十年前如何如何时,她就很想了解他的过去。
但是想起之前在临水山庄去世的兰澈,楚玖玖知道,那应该是秦昭心中的一根顽固的软刺,一旦碰触便会痛极。
“不想知道啊。”楚玖玖埋着脑袋默默地吃面。
“骗人,明明就好奇的很。”秦昭无情地笑着揭穿她。
“是真的……不想知道。”楚玖玖说得很是心虚。
“但是我想告诉你,让我说给你听好吗?”
秦昭眼中带了请求的意味,明明是那样一个洒脱不羁的人,但此时他眸中的温柔能让楚玖玖溺死在那温水中。
楚玖玖突然捂着鼻子,弱弱道:“你说归说,你别挨那么近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少年秦昭
第46章
京华皆知,镇北将军府二公子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痴迷兵法,还曾与其父镇北将军征过战场,守过疆土。
京华皆传:虎父无犬子。
天逸四年夏。
那位传闻中的潇洒不羁的少年将军,正试图悄无声息的溜进一面高墙内。
待他摩拳擦掌、翻上墙头,一个扫帚破风而来,正巧砸中他脑袋。
“小爷英俊的脸啊啊啊!顾衍你疯了不成!”
少年顾衍瞪着眼,手上还拎着另一把扫帚跃跃欲试,他没好气的冲上下不得的秦昭道:“我要是放你进来那才是真的疯了!你将玖玖害成那样,怎么还有脸来信安王府晃悠!”
少年秦昭很是心虚,那也不是他本意,谁能想到那糖罐里装的会是酒……
但毕竟是他的失误,他得负责:“你得让我去看看那小姑娘,我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啊,她是真的失忆了吗?”
提起这事顾衍就想起楚玖玖刚醒来时连他也不认识了,心下就是一阵难过。
眼泪汪汪的看着秦昭,从不说脏话的信安王世子也忍不住了:“秦昭你丫的滚远点,以后都不要来信安王府晃悠了!”
那扫帚又飞了出去,这次秦昭有所防备,缩头躲了过去。
看来今天还是进去不了,秦昭只好撂狠话打算跑路:“顾衍,我明天还是会来的!我就不信你丫的能天天在墙角下守着,信不信我早晚有一天挖你墙角!”
“去你丫的!”
*
又一次铩羽而归的秦昭一脚迈进镇北将军府厅堂,正想着要想个招怎么溜进信安王府里。
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将军夫人一把揪住了耳朵。
“娘!全大业最美最温柔的娘亲大人!痛痛痛!”秦昭措手不及,只能一个劲儿求饶。
“知道错在哪里了?”将军夫人松了点劲儿。
“不该在三弟脸上花猪头……”
“嗯,还有呢?”
“不该给信安王府的小丫头喝酒……”
“嗯……什么?!秦昭你能耐了啊!我就说挺精神一小姑娘怎么说病就病了!”
将军夫人怒不可遏,抽出鞭子就来了顿家法。
秦昭苦不堪言。
家法过后,美貌无双的将军夫人蹙眉叹了声:“……你这般少年心性,尚且不能独当一面,如何能担得上这般重任呢。”
“娘亲,你在说什么呢?”
将军夫人没再言语,背过身擦掉了眼中点点泪光,拿出一纸诏书放到他手上。
“这次没有你父亲带着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争强好胜的。”
一纸诏书,授镇北将军府二子秦昭为骠骑将军,辅佐太子镇守漠北,抵御北戎莽夫,即刻出征。
夜里,将军夫人给秦昭收拾好了行李,而秦昭翻箱倒柜,将自己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银子全都拿出来,一股脑倒进一个箱子里。
一边心痛一边含泪写了个封条:顾玖玖亲启,其余人偷拿烂手!
第二日,顾衍迷迷糊糊的醒来时,一转头撞到个木质的硬家伙,再大的瞌睡虫都吓醒了,他翻身起来,很是懵逼的拿着那盒子。
门外的小厮传话来说:“世子爷,秦二公子已经启程前往漠北了。托了人给您传话,说、说叫您别哭鼻子。”
少年顾衍眼泪汪汪,抽泣:“谁、谁他妈会哭啊……呜……”
秦昭与太子是骑着战马在京华百姓的目送中离开的。
出了京华后,太子就缩进了马车里,和里头的美人调笑着,嬉笑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引得一众士兵眼神不由自主的瞄了过去。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秦昭忍无可忍,驭马至马车旁:“殿下,在下想先行一步。”
太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他:“哦?秦小将军这是为何?毕竟本宫才是主帅,想先行一步总归也要有些合理的理由不是?”
秦昭煞有介事地道:“家父常说行军打仗要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按此时的行军速度恐怕赶漠北时,已经没有时间打探地形和北戎的实情。”
“秦小将军这是在嫌我行军太慢?”
“非也,在下自知太子殿下有自己的打算,也知道殿下行军幸苦了,所以才特意请命让在下先行一步,打探清楚,好为太子排忧解难。”
这话说下来让太子颇为满意,他又缩进马车里,只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