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扒了窝边草(45)
顾衍沉默了会儿,开口道:“也好,先姑且试试吧。过段时间我会在府中举办一场花宴,到时候还得辛苦意儿了。”
连小意搂住他的腰,笑得很甜:“为了你,哪有什么辛苦的。”
接下来的几天,顾挽萤就留在楚玖玖身边,而不死心的杨伊人时不时的就会来碰碰运气,希望能和小郡主讨好关系。
而楚玖玖是个懒得搭理人的,见杨伊人三番两次的来烦人,便用以前祁阳告诉她的法子,在院子周围布置了一些招蚊虫的花木。
杨伊人害怕这些小虫子,硬是不敢再踏进楚玖玖院子一步,很是消停了几天。
*
京华,镇北将军府
听到下人的通报,秦昭赶到厅堂里,一身白色锦袍的顾衍正慢悠悠的品茶,见他来了,又慢悠悠的将茶杯放下。
“少将军再次上任,感觉如何?”
“还能怎么样?看我现在这么闲就知道了。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
秦昭本来在练武场活动筋骨,听到顾衍来了,便立刻赶了过来。
他此时一身热汗,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语气是满不在乎。
“我没有想到,你还愿意回京华重新任职。”
秦昭笑了笑:“换做几年前,我自己都想不到。”
“你背后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毒解了,暂时小命还得以延续。话说王爷来慰问我的伤情就都来了几回了,我可真怕你别有用心啊。”
“是替人问的。”顾衍笑笑,没有说的太明白。
秦昭愣了下,才道:“听说小玖她回府了?身体可还好?她帮我善后做了那么多事,我还没好好谢谢她。”
“回到是回了,不过这感谢还是当面说吧。过几日王府会办场赏花宴,我是特地来邀请秦二公子的。”
“自然是要来的,不是为别的,主要是兄弟你难得办次宴会,我自然是要来捧场的。”
秦昭眼神看着是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可是顾衍了解他多年习性,默默地在心里想着:可我怎么觉着,你压根不是为了撑场来的……
第34章
这几日王府里因为即将举办的赏花宴,难得热闹起来,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筹办着,可是楚玖玖计划着要出府,因为这日正是三月初三,是和屈谷蒙约好在东风酒家碰头的日子,她等这天等了许久了。
将挽萤丫头送到连小意身边后,楚玖玖便径直出府到那东风酒家等着。
三月初三,正是上巳节。京中的公子少爷都相约踏春出游,坐在东风酒家二楼依着阑干的位置,正巧看得到楼下来来往往的马车,和骑在骏马上的年轻公子们。
其中一匹红棕色的骏马引起了楚玖玖的注意,那骏马与马背上的马鞍都让她颇感眼熟。她恍然大悟,原来正是那天在闹市中被她停下的那匹马。
因为认出了那匹马,楚玖玖这才认出了它背上的那人,那个衣着华贵的不就是那天驰马的纨绔子弟么。
楚玖玖注意到跟在那纨绔子弟马后的那些家丁的服饰,与那天跟踪她的人穿的是一样的。
这人派人来跟踪她也不知有些什么用意。
回头派人查查这人的底。
楚玖玖在趁那纨绔目光朝她看来之前将眼睛移开了,装作若无其事的侧开脸吟了口茶。又等了会儿,鬼医屈谷蒙如约而至了。
“我以为您老人家手脚会慢些,没想到这般守时,失敬了,小辈自罚三杯。”
替屈谷蒙倒好茶后,楚玖玖连喝了三杯茶水,最后将空杯子朝下一晃,示意喝完了。
屈谷蒙看了眼楚玖玖身后——对面的酒楼里,身着蓝色绣竹纹的秦昭笑眯眯的,亦是举起手中酒杯朝他示意。
“臭小子还怕我耍赖不成……”屈谷蒙嘟囔一声,很是为老不尊的翻了个白眼。
“啊?什么?”因屈谷蒙说的小声,楚玖玖并未听清。
“咳、我是说守时守点是我一向的做事风格。废话不多说,要医谁快点带我去吧!老夫的时间可是宝贵的很的。”
楚玖玖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前辈这边请。”
看到门匾上信安王府这四个大字时,屈谷蒙其实心里还是诧异了一下,但是他是谁啊?怎么说也是医中圣手,世外高人好吧,怎么能将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显露出来呢?!
所以屈老爷子淡淡地瞄了眼牌匾,冷哼一声,露出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神情,挺直腰杆进了王府。
顾衍知道鬼医会至,今日并没有出门办公,而是留在书房等候着。所以楚玖玖直接带着屈谷蒙到了顾衍的书房。
由于不知道是要怎么检查,楚玖玖便留在了书房外守着门,连小意也是知道这事的,将花宴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往书房赶来,见楚玖玖站在门外,便和她站在一起。
连小意是一路快走过来的,额头上都是细汗,顾衍咳血之症是从先信安王夫妇死后他留下的心病,加上过度操劳,这病竟愈发严重。
这不仅仅是顾衍的心病,也是连小意的心病,让她始终提心吊胆。
“小意姐,你别担心,这位先生是在江湖上极有威望的。”
“阿衍这病也有许多大夫看过,都没法子根治,只希望这次可以根治吧。”
屈谷蒙诊断了许久,期间书房里还有隐约的谈话声,可楚玖玖扒在门板上也没听个究竟,她正打算推门进去,却不想屈谷蒙已经先一步出门了。
“药方子我留给王爷了,只要保证一日三次准时服药,这病总有痊愈的一天。”屈老爷子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些什么,末了又添了句,“我的药方可得给我收好了,可别外传!”
“自然不会将先生的方子外传。不知先生还有什么医嘱要吩咐的?”连小意问道。
“要交代的你们王爷都明白着呢!”屈谷蒙转头看向楚玖玖,笑道:“不过我倒是得提醒这个小丫头一句,可别忘了提醒秦昭,他还承我个人情。”
楚玖玖:“……”
秦昭欠他人情,而她又欠秦昭个人情,怎么可能她去提醒秦昭还人情,这老爷子合着在调侃她与秦昭呢。
被楚玖玖送出王府后,屈谷蒙又来到了东风酒家所在的那条街,进了另一家酒楼,也是二楼临窗的位置,秦昭依着阑干正在打瞌睡,见屈谷蒙来了,直起身子请他入座。
“京华的薄酒小菜,不知合不合老爷子的心意。”
屈谷蒙提起筷子吃了几口小菜:“都还是热乎的,你时间倒是掐的准。”
“谁不知道老爷子医术高超,我料想区区咳血之症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油嘴滑舌的小子。”屈谷蒙喝着酒,叹了口气,“我到那府上之前还在想,不过是咳血之症,体虚一些,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无法痊愈。”
“结果竟然是那人每日饮食里都被人加了孤紫,剂量虽然小,但日积月累下来,甭管用什么药都是白费功夫啊。”
听了此话,秦昭剑眉微皱,其实用这般手段对付顾衍的人,并不难猜,想着京华城里不想让信安王府壮大的人,天家就是头一号人物。
“不过幸好遇见了糟老头子我啊!”
屈谷蒙摸着胡须洋洋得意的摇摇头,又颇为感叹的道:“这京华之地,权谋诡计,真是防不胜防。若不是为了给你个面子,我才不会蹚这浑水。”
“屈老爷子的恩情,在下铭记在心,以后老爷子有需要的地方,秦清远一定如约而至。”
秦昭朝屈谷蒙拱拱手,又问道:“只是这发病的真正缘故,小丫头知道不?”
“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小丫头被挡在门外没听见的。”
那就好,小玖在遇到自己在意之人的出事时,可不容易冷静的下来。
“这京华老夫真是越待越不自在,那人情的事儿,以后我要你帮忙时再说吧。老夫现在只想着快点儿离开这鬼地方。”
“全是亭台楼阁、街道瓦市的,都没个让老爷子我能挖草药的地方。那些魑魅魍魉一多,臭气熏得连再珍贵的草药也没了灵气。”
陪着屈老爷子用过膳后,秦昭这才作别。
而此时已经是夕阳在街尾西沉了,金黄的余晖照在长街之中。
来往客商的脸,或悲或喜;酒楼上一盏盏摇曳的灯笼,或明或暗;周身嘈杂的吆喝声,有的一声比一声响亮,又有的一声比一声嘶哑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