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他是小王爷(114)
见四姨娘惊慌,林瑟倒也不逼问,这个时候能抓出越多的疑点来才是最好,于是他又问,“说一下从苏家逃出来,再意外入了四王爷府的细节吧,比如走的哪条路,路上遇见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每一处,都要说清楚。”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要查证了,本官是听闻,苏家出事当晚,姑苏城就突然没有理由的被戒严,你作为苏家的直系家属,如何出的城,如果没有出城,那你又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怎么出的姑苏?怎么去的皇都?怎么进的四王爷府?”
苏蓉绣那边儿倒是能够说得清楚,而且有唐丰这么个人证在,单是说唐丰和苏暻綉之间的关系,那也是得到了苏茗绣这位亲姐姐的认同,并且从后期那个人努力为其翻案,甚至不惜再自己扛罪的程度来看,林瑟直觉对方是不会撒谎的。
他没必要这么做。
面对林瑟的盘问,四姨娘后期只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发着抖,像是处于即将被人拆穿之前的恐惧。
林瑟最后问了一句,“苏蓉绣和苏暻綉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74章
夜里, 宁清衍拿着木签子拨了拨眼前的烛火台,房内光线亮起一些,他正要放下手里的东西, 屋外日夜兼程好不容易才赶到姑苏的沈霖便是一袭黑衣顺着墙边潜入, 因为怕惊动人,所以连传报的动作都不敢做, 只伸手摇了摇右手边一扇未关合的窗户, 长腿一迈,直接翻身进了屋内。
沈霖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这才伸手将窗户给合上。
“九爷,圣上给的信。”
没有过多寒暄的话语, 只从衣襟里掏出一封略有几分褶皱的信封,沈霖将东西交到宁清衍的手上。
这案子如今扯进林瑟这么位正直可靠的高官来,那自然是不会在得不到结果的情况下就草草结案, 宁清衍问心无愧,他相信林瑟哪怕只靠着这些只言片语的供词和线索也能寻找到最终的真相。
伸手将上头送下来的信纸拆开,宁清衍目光只往下扫了两行, 眉头便已紧紧皱起。
沈霖道, “九爷,这信我已经提前看过一遍,圣上的意思应该是要我们借着这事儿,把四爷往脚底下踩上两脚就足够了,咱也别太斩尽杀绝,您要知道, 就他们家那后台,若是咱们做的太狠了,反倒是不好收场。”
宁清衍的手指轻微抖了抖,现下单看林瑟的态度,案情应该是再没有别的转机了,只是幕后黑手若得不到他应有的惩罚,那么苏蓉绣那边儿,倒是要如何解释?那姑娘努力那么久,为的就是沉冤昭雪的这一天。
沈霖道,“九爷,四爷被踩下去,皇位继承人这一处,您可就再没有别的对手了,我想苏姑娘若是明白这个道理,定也不会怪罪于您,您仔细想想,若非得较上这口气,惹恼了那家人,再逼得对方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这对我们来说,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宁清衍艰难吞下口水,他伸手将信纸给烧掉,“待看林瑟如何判吧。”
“九爷。”沈霖不放弃的跟上前来,“这案子若是让林瑟判,最后真把四爷给揪出来,给他个以命抵命的罪名,真害着四爷,这仇怨您当人家还会记在他林瑟身上吗?最后还不是得算给你?”
“可四哥他害人是真。”
“所以您哪怕惹得自己一身骚,也一定要出这一口恶气吗?”
“蓉绣她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
“苏姑娘她不会怪你的。”沈霖急道,“九爷,现下皇位比任何事情都还要更重要,等您坐上那个位置,那时候还会害怕区区一个四爷带来的威胁吗?”
宁清衍稍有迟疑,像是仍在犹豫,此时手里的信纸已经在火中化为一片灰烬。
不比沈霖来去那般谨慎小心,苏蓉绣推开门冲进来的时候,半分旁的顾虑也没有,甚至动作快到跟在她身旁的唐丰都没能将人拦住。
明日就是公审,成败在此一举,林瑟当是在心头有了主意,所以在开审头一晚还特地来见了苏蓉绣一面,没说什么与案情有关的话,只问了她几句,若是案情得破,她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苏蓉绣想了很久,最后她同林瑟说,“我想把苏家还给大姐,然后跟着九爷,他去什么地方,我就去什么地方。”
林瑟点头,随后告诉了她九爷就在姑苏,当是认了她的清白,于是还放人出来,本是满心欢喜,拉着唐丰又哭又笑说了许久,却不曾想前脚踏进这院子里,后脚便听见这么一番让人心寒的话来。
她那么信任的一个人,遇到什么困难都决心要与对方同进退的一个人,却是在明知自己对此事有多么看重的情形之下,张口闭口就是他的前程,他的皇位,他的难处。
甚至想当然的说苏姑娘会理解,会明白,会支持。
苏蓉绣心下难过,尤其在看到宁清衍躲避自己的眼神时,更是气愤难当。
以前被大娘打,被三娘嘲讽,被四娘冤枉,被大姐无视,那么多的苦通通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此时此刻宁清衍这个人带来的背叛感更强烈。
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哪有什么理解支持,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自私的。
“告诉我你不会这样做。”略有哽咽的声线,即便是亲耳听见,苏蓉绣却仍是执着的要再听见他讲一遍,她提高了声线喊道,“告诉我你不会这样做。”
“苏姑娘。”沈霖上前一步道,“九爷也有他的难处。”
“你滚开。”苏蓉绣失声尖叫,双手揪着宁清衍的衣襟,她重喘两口气,只红着双眼再问了一遍,“告诉我你不会这样做。”
“蓉绣。”宁清衍轻轻喊了她的名字,这才抬手示意屋内的另外两个人先出去。
唐丰低头,像是失望,只待沈霖从屋内出来的时候才拽着他的袖口一起离开。
苏蓉绣还在反复问着宁清衍,“告诉我你不会这么做,你说,你告诉我你不会。”
“蓉绣,你先冷静一些,你听我说。”
“我不能冷静,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一步,你告诉我要放过他们?那我二哥算什么?我二哥他就白死了吗?”拽着人衣襟的手指头愈发用力,苏蓉绣脸色难看,手指节也跟着一块儿泛起惨白的颜色来,“你知不知道二哥死掉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说服自己活到现在的?我那么相信你,我那么,我怀疑全天下所有人,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现在却告诉我,这所有一切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让你能往上走才铺出来的一条路,你告诉我,我二哥就是白死了,你告诉我,我二哥的命就是不值钱,甚至不止是我二哥,或许我的命在你眼里,也一样不值钱吧。”
“我没有这样想过。”
“那凭什么?就因为他出身好?就因为他是四王爷?因为他有人疼,有人爱,所以我二哥就是个孤儿吗?”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那什么时候是?”苏蓉绣崩溃大喊,“是不是要等你登基,是不是要等你巩固朝纲,是不是要等你把人家背后的势力像拔钉子一样,一根一根,花个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让他们对你再也不存在任何威胁的时候,我二哥甚至才有那么一丝丝机会能够与入土为安?”
眼底蓄起一些不敢置信的眼泪,苏蓉绣推开宁清衍,她道,“宁熠,我真是到死也不敢相信,你是这种人。”
冷不防遭人推开四五步,宁清衍背脊撞上身后的烛台,灼热痛感顺着背脊撩过自己的肌肤,烛台倒落在地上,砸了一地的蜡油。
“蓉绣。”
“骗子。”扯过腰间还挂着的那枚玉佩,半分不留恋,眼底尽是被人欺骗过后的愤怒,苏蓉绣将那块儿说是‘九爷以后走哪儿都罩着你’的信物狠狠的砸在地上,“这些话一直不想说,可当初若不是因为你,陆家人怎么可能会盯上我二哥?对,你们王侯将相的命就是比我们这些普通民众珍贵,我这种卑贱的,庶出的女子又怎么能配得上你,做妻?九王爷,是民女逾越了,像我这样的身份,连给您提鞋都不配呢!”
“蓉绣,你听我解释。”
“要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就算小狗被你打死骂死,我也绝对不可能来多看你一眼。”苏蓉绣笑着,“小狗死了就死了呗,反正他本来也是要死的,他那么卑微下贱的一个奴仆,哪有资格在这么高贵的世上活着?我二哥又没背景又没地位,连跟谁成个婚的决定他都做不了,他怎么配在这世上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