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说，要善良(4)
谢慈：“……”
小船在水边一荡一荡，她踩在细密的沙石上，脚印留在船外，人已经到了船内。
她没有海上生活的经验，可并不担心自己一个人到不了目的地，在碧蓝的海水上划动木浆，海风吹起她的长发，落在旁人眼中，似风景一般迷人。
“哇，好美啊。”
某人自制的望远镜内照出一个正在划桨的少女，只见她身段窈窕，肤色如玉，堪称是楚楚动人。
“元风，你在看什么？”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少年迅速地把手藏进了袖子里，顺带将望远镜丢在桌上。
“没什么！”
走进屋中的男子身披白衫，许是天气有些热，他把衣襟敞了开，里外的衣衫衬出一副极是挺拔的身材。望见徒弟的小动作，他眉目间闪过一抹无奈之色，摇了摇头，只问道，“我让你招人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师父你放心吧，经过我们大力宣传，已经有五十个人前来报名了！”
少年语气得意洋洋，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满意。
“那还不错。”
虽然五十个不算多，但应该也能从里面挑出几个满意的。男子点了点头，又似有些奇怪，既然招了五十人，那为何他没见到一个？
“那些人刚来，我怕他们不适应，将他们安排到了火蛇殿暂住。”少年笑嘻嘻地说着，他早就发现山里有一处空的宫殿，用来住人再合适不过。
说完，他昂首挺胸，似乎等待着被夸奖，可男子面色一变，甚至没来得及对他解释什么，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海上突然下起了雨，谢慈被淋得一身湿透，头发上的水不断顺着眉眼滴下来，整个人就好像一只落汤鸡。
“这什么鬼天气。”
暗骂了一句，她仍是用力地划着木浆。
此时距离上船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她还是没看到逍遥山的影子，张望着微微波动的海面，她的眼中少见地透出了一丝迷惑之意。
就在这时，谢慈感觉到了船身的异样。
手上发出的力都被底下吞了进去，眼见小船打着旋转圈，她的瞳孔一点点放大，几乎是呆住了。
“老天……”
下一秒，海浪从身后拍打过来，她来不及发出呼声，整个人天旋地转，被巨浪卷进了海里。
被海水吞没的一瞬间，谢慈不知为什么想到了专心练龟息法的那一年，她意外被冲到了一个溶洞里，左腿卡在石头缝里怎么也动不了，差点就死在那。
她想着自己会化成一具白骨，再也不能回去，眼中并无泪水，但牙根咬得却很紧。瞪着黑洞洞的石壁，她被困在了自己的斗志中，等着死去。
不曾想，耳边却有激荡的水声响起，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身影破水而出，他出来的那一刻，一捧水花溅到了她的脸上，带着凉意，很是灼人。
海潮汹涌，涛声阵阵。
“哗啦啦”的水声不绝，卷着白浪的潮水去而又返。
谢慈的头发贴着脸颊，面色雪白，全身都似散了架。睁开眼睛，她静静望着天边，眼睛里没有情绪，嘴角却轻轻地勾了起来。
“老天保佑。”她还活着。
谢慈抓住了机会，在落水的那一刻调整了气息，只要能飘到附近海滩上，就能捡回一条命。若是运气不好，被漩涡吸进深海，那也只得认下葬身于此的下场。
好在，她命中有逢凶化吉的运气。
休息了片刻，谢慈站了起来，余光瞥到一物，不由得笑了。那背在身上的包袱居然还没丢，就在不远处静静躺着，里头的金器露在外面，她看了一眼，却没心思去捡了。
眼前海滩空旷无际，却不知是不是传说中的逍遥山，若是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小岛，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谢慈没往下想，人已经往里走了进去。
顺着方向走入岛内，没过多久，她停住了脚步，就在参天的大树下，不远处只有一座连绵的宫殿，如赤蛇一般盘旋在山石上，而宫殿之后，是一座更高的山，绿意盎然，碧树成荫，从云海之中露了出来。
——这就是逍遥山。
第 3 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良久，谢慈发出一声细微的感叹。想到之前段财神的吹嘘之语，她脸上的神情变得奇异，介于嬉笑怒骂之间，几乎有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么能吹，也不知道到底招了多少人。”
她要去山上拜师，自然要穿过那座赤色宫殿。
谢慈自己住的地方已经很大，但这逍遥门似乎更上一层楼，这片位于东海的陆地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确有几分海上仙山的气度。
愈往里深入，脚下的沙石就愈硬，走到后面，已是一片平整的石地。
“火蛇殿？”
抬眼望着门上的字，她抱着双臂，手指轻轻敲打着一侧，脸上是个不为所动的神情。绕过这座殿，有很多种办法，但她对这三个字居然生出了几分好奇。
片刻后，谢慈还是决定从山上走，在空旷之地，施展轻功自然更方便。
想着，她退后了几步，刚转过身，耳畔却似有人嘶声尖叫，夹杂着血腥之气，一股巨力疾冲而来。
“砰”一声，谢慈人已闪到了数米之外。
地面落下几条残肢断手，刚才惨叫的那人显然已经死无全尸，随后尖叫之声再次响起，更有十余人从里奔了出来，这十几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脸上皆是一副惊恐之色。
看到站在门外的谢慈，他们指着里头，只颤声道，“有、有鬼啊！”
有鬼？
谢慈长这么大，还没有亲眼见过鬼，闻言非但没有退后，反倒是脚尖一动，一个轻巧的翻身跃进了火蛇殿。殿内无人，唯独立着一尊白玉塑像，周围纱帐飘飘，其后却又不知是什么地方。
脚下几块石板上仍有斑斑血迹，她绕着殿内走了几步，似乎在搜寻着什么，眼睛盯着暗处，身体却还是个很放松的姿态。
“不知哪位大神在此，可否现身出来一见？”
谢慈笑道。
她话中夹杂着嘲讽之意，任是谁都能听得出来。
果不其然，话刚落地，只见锐光闪过，无数根细针从里头射出，来势汹汹，直逼谢慈面门。若是寻常人在此，只怕早已丢了性命。然而谢慈又怎会被这区区手段吓到，抬袖一挥，半湿的衣袖立刻将暗器扫尽，顷刻间直追而去。
这一追，谢慈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火蛇殿从外看来，并无多大的异样，然而刚一闯进去，却发现四面八方皆是一模一样的屋子，眼前的房间走廊，竟令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般。
此处有人布了阵！
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不由得提起了几分精神，同时心内纳罕，阵法既可以防住人，亦可以困住人。
这到底是用来防人的，还是困人的？
……刚刚那个红影又是谁？
疑惑间，周围忽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不停涌入耳朵，抬眼一看，竟有铃铛挂在了飞檐上。
这般架势，倒真像是在克制厉鬼。
不过，谢慈这样的性子，别说是装神弄鬼，即便真的有鬼，她也不会掉头走人。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心内想着这话，她眼中笑意更甚，径直走向了一间屋子，推开门，光线比外头暗了不少。屋内的装饰落入眼中，却让人有些意外，只见红纱轻幔，屏风香包，里屋竟然还铺了花毯子，显然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再走近床边，绣着海棠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倒是并无人睡觉的痕迹。
果然是有些奇怪。
这间房里没人，自然，也没有什么鬼。
谢慈看过后便退了出来，接着朝第二间房走了过去。就在这时，背后有隐约风声传来，她抬手按在门锁上，旋即肘部朝后猛击，没中，立刻掌风挥出，刷然一声，眼前却被大片红布遮住了视线，红纱搅动着一股激烈的内力，居然硬生生将她从门外推进了房内。
“轰然”一声，谢慈后背直直撞上了屏风。
那红布中陡然伸出一只白细的手，五指成爪，直朝她脸上抓来。
被撞倒在地的谢慈一动不动，仿佛呆住了似的。这个人的功力竟然不在她之下，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那五根手指看起来纤细，然而速度飞快，眼见就要抓到脸皮上，却是落了空，只插穿了一块木板。谢慈人翻身而起，一脚踹开地上的屏风，已伸手揪住了那条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