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将军后的种田日常(98)
洛泽之点点头,道:“继续说,你方才说,她是……哑巴?”
掌柜道:“可不是嘛,我那会还觉得可惜呢,好好一个小姑娘,偏生不能说话。”
洛泽之顾不上难过,追问道:“她是一个人来住店?”
掌柜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她跟着她的丈夫一起来的,那会儿她还病了,请了咱们镇上的老大夫来看病呢。”
洛泽之又问那个男人的模样,掌柜都凭着记忆一一说了,他心中渐渐有了底,那个男的很有可能就是原本死了的前定远将军迟长青,刑部从将军府里挖出来的那一具尸骨大概是假的,他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带着阿婵从京师里逃出来了。
待得知那两人在镇上住了几日就离开了,洛泽之追问道:“可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掌柜摇头,道:“这却不知,不过,他似乎是要带小姑娘去看病,客人若是想知道,不如去问一问咱们镇上的那个大夫。”
闻言,洛泽之点点头,他将那一枚银锭子往前推了推,随口道:“报酬先放在你这里。”
说完便拿上佩剑,起身走了,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处,那掌柜咽了咽口水,半天没敢去拿那块银子,先放这里,那意思就是,以后还有可能回来取啊。
……
四月过去了一大截,眼看就要入夏,天气终于一点点热了起来,雨也没有之前那样多了,这一日更是破天荒地出了太阳,晴日朗朗,苍穹似琉璃一般干净清透,小院里,燕子双双离巢,自瓦蓝的碧空划出一道轻影,啼声清脆,很快便消失在了墙头。
院子里桃树绽了青嫩的芽,生机勃勃,清风徐来,树影摇动,下面放着一张摇椅,一道纤细的身影躺在那摇椅里头,盖着一件薄衫,微侧着头,睡得正香,手里的花绷子都险些滑落。
恰在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适时地将那花绷子接住,放在一旁的笸箩中,迟长青替洛婵拉了拉盖着的衣衫,又试了试她额间的温度,好在没有问题。
这么些日子过去,她的病总算渐渐好了,咳嗽也减轻了许多,只是迟长青仍旧不敢放松半点,洛婵的身子似乎比从前更弱了。
大夫说过的那一句,恐与寿命有妨碍,就宛如一根刺,杵在迟长青的心里头,时时刻刻都不敢有一点松懈。
这是他在世上最后的珍宝了,迟长青不敢想象若有一天失去了婵儿,他会如何。
洛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坐起身来,灿烂的晴光洒落了一院子,到处都是明亮的,仿佛能驱散人心头的阴云。
洛婵有些怔怔地看着那碧色如洗的天空,一双燕子掠过,敛翅落在了屋梁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檐下也跟着传来了一阵叽喳轻鸣,几只圆乎乎的小脑袋争先恐后地从巢里探出来,长大了鸟喙,等着父母投喂。
不远处,一只老母鸡咕咕叫着从后院转过了,一群嫩黄色的小团子在它身边扑扇着翅膀,唧唧咋咋地叫着,声音清脆活泼,给这方小小的院子添了许多的热闹,恰在这时,灶房里传来了一阵菜饭的香气,洛婵回过头去,只见迟长青端了一个陶碗走出来,见她坐在那里,便道:“醒了?”
洛婵点点头,他用筷子从碗里夹了一块菜,递过来道:“尝尝?”
洛婵看了看那块玉白色的菜,顺从地吃下去,顿时蹙起眉头,鼻子轻皱,好酸!
见她这般神态,迟长青顿时大笑起来,还笑吟吟道:“好吃么?”
洛婵摇头,拉过他的手写:酸。
迟长青道:“这酸笋才刚腌好,我还没尝,有多酸?”
洛婵指了指他手里的碗,示意他自己尝,迟长青却道:“我不想尝这个。”
他说着,按住洛婵亲了一口,笑道:“哪里酸了?这明明是甜的。”
第88章 但是无论如何,都会慢慢……
眨眼间, 四月便悄无声息没了影, 再回过神时已是五月了, 院里的桃树枝叶变得葱郁起来, 村里的槐花开落,檐下的小燕子们也能跟着父母离巢觅食了。
院子里, 少女坐在树荫下, 手里正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绣着花,清风徐徐吹拂而过,将婆娑的树影投落在她身上,光与影明灭不定, 安宁静谧。
当最后一针绣完时, 她低头咬断了绣线,将布料从绷子上拆下来, 仔细展开,上面是一丛郁郁青竹,枝叶清瘦, 韵味十足, 大将军的衣裳终于要做好了。
洛婵心里有些高兴,举起衣裳左右看看, 检查哪里还没有完成的地方, 正在这时,院门被叩响了,她转头看去,却是迟柏媳妇来了, 笑着招呼道:“阿婵。”
洛婵连忙放下衣裳请她坐下,迟柏媳妇道了谢,这才坐下来,看着绣架上放着的衣裳,笑吟吟道:“你给长青的衣裳做好了?”
洛婵点点头,迟柏媳妇摸了摸那绣花,夸道:“绣得真好,哎,我同你学了这么些日子的刺绣,也比不了你的手艺。”
洛婵抿着唇,笑容羞涩,连连摆手,迟柏媳妇赞不绝口,夸了好一会,才又道:“我今日来还有一桩事情,这阵子多亏了你教我绣花,早上大柏去了城里,那布庄的掌柜看了我绣好的花样啊,当即就给了工钱,还说以后也要我继续绣。”
她说着,拉住洛婵的手,诚恳道:“这次还真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教我绣花,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虎子一个月吃药就要用掉一千二百钱,这两年为了给他治病,都要掏空家底了,阿爷还卖了两块地,我甚至想过不给他治了,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大概是因为心酸感慨,迟柏媳妇突然红了眼圈,又勉强挤出一个笑,道:“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没的扫了你的兴致,主要是我心里高兴,实在高兴,以后又能继续绣花赚钱了,阿婵,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会有好报的。”
洛婵不知她竟这样难,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回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又从旁边拿起笔来写了几句话,递给她看:人活着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难处,但是无论如何,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一想起从此见不到爹爹娘亲了,心里就会难过,可是即便再难过,日子总是要过下去,柏嫂嫂,你也很好,以后也会很好的。
迟柏媳妇看了,用力点点头,揩了一把眼角渗出的泪,又带着怜悯之意问道:“你阿爹阿娘都过世了么?那你不是只剩下一个人了?”
洛婵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写:有两个哥哥,我还有我的夫君。
迟柏媳妇唏嘘不已,又庆幸道:“女儿家嫁了人,若是没有娘家撑腰的话,就容易吃亏,不过好在你运气好,长青是个好的,对你也是百般的好,以后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说完,又问:“你那两个哥哥呢?你老家在哪里?好像从没听你提起过。”
洛婵犹豫了一下,提笔答道:老家是在京师,哥哥也在那里,我再过一阵子就回去看他们。
迟柏媳妇读完,笑道:“原来你竟也是皇城来的,我早就觉得你与咱们这的人不一样了,乡下的泥巴里哪能养出你这样的人物。”
洛婵被她夸得红了脸,羞涩一笑,迟柏媳妇又道:“你嫁了这么远,自家兄弟还是要多多往来,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帮你做主,回去看看也好。”
她又热络道:“可要带些什么礼回去?我家里倒也有些土产,笋子鸡蛋什么的,都是自家的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带回去也是一番心意,你要什么只管与我说,我给你拿上。”
洛婵连连摆手,示意不必,迟柏媳妇倒没说什么,只打定主意明儿给她送一些来,到最后要告辞的时候,她忽然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塞在书案上的镇纸下面,不好意思地道:“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帮忙,这点心意还请你收下,你别嫌少,等过阵子我再绣一批料子,就能多给你一些了。”
洛婵立即明白了那布包里的是什么,连忙抓起来要还给她,迟柏媳妇却不肯收,挣开洛婵就匆匆走了,洛婵追出了门,只见她走得飞快,前阵子下了雨,地上有些泥泞,迟柏媳妇大概是发觉了她追出来,连忙加快了步子,脚下还踉跄了一下,洛婵吓了一跳,想起来她还有身孕,就不敢再继续追,若出了事情就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