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游+番外(26)

作者:君薄宴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异能 关键字:主角:钟翮陆嘉遇 ┃ 配角:三教九流,各位前辈 ┃ 其它:师徒 “我目所能及,即你眼中世界” 钟翮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被祖上坑了个黑里透白。好不容易狠下心想做个坏人,结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破罐破摔,把捡来的小瞎子好好养大,物归原主。点击展开

她的气海就毁在那一日,她的青鸟也跟着受了重创,可天性使然,它拼了命的显了形。钟翮的身子一抖,那双手便从她的气海中抽了回去。破碎不堪的气海带着滚滚的灵流炸了开来。钟翮撑不住这样重伤单膝跪了下来,青鸟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引颈悲鸣。可它的悲鸣,在一双靴子的碾压之下,没了声息。那双鞋上绣着精致的银线,像是什么忍冬的藤蔓。

血水顺着钟翮额前的头发落进雪地里,像是眼泪一般。她的呼吸声像是残破的风箱,那人像是观赏一只猎物一般慢里斯条的欣赏着濒死的钟翮。半晌不见钟翮由任何动静,她半跪了下来叹息道,“钟家真是有负盛名。”那声音又轻又细,像是吐着信子一般的毒蛇。她伸手勾起钟翮的下巴,“鸿蒙真是把你养废了,连杀你都这样口是心非。”

可她未曾料到,钟翮却忽然睁开了眼,那双眼瞳里像是有细密的银线将曾经属于活人的瞳孔全部遮了起来,片刻,在那银色的中心亮起了深红的血色。

“要杀我么?你也不怎么够格。”她的四周忽然狂风大作,曾经失散的灵力被一股瞧不见的阴气挟制着刮了回来,钟翮睁着一双血眸,眼里再无一丝活人的气息。

那人颈侧一道血线转瞬即逝,她脚步轻盈几步想要向后跳去,可人刚跃到半空中就被黑气缠住了脚踝,猛地砸到了地上。钟翮衣袂飞舞悬停在她正上方,那人眼里先是惊讶,后来却被震惊取代,“钟家第七绝居然成鬼了?真是名门之后。”

人道与鬼道本该有生死门相隔,鬼道有损阴德,所以甚少有人走这么一路。魔修与妖修更是非我族类。

那人只是轻敌了,她仿佛对钟翮有了更浓厚的兴趣,她也不急,只是伸手打了个响指,整个人像是一捧清水那样融化了,顺着雪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友,后会有期。”

算来,那日钟翮自己实在是很狼狈,她身上的血七年前就已经流尽了。不死不生久了倒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乍然将跳动的心脉塞进已死的身体,她还是有些水土不服。

比如说早该入土的记忆,或者说这陌生的痛感。

那一身阴寒气息像是带着记忆,将沉睡了多年的痛感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递给了另一个人。

钟翮靠着石壁沉思,她忽然被一种有规律的声音从梦中惊醒,她偏头看向洞口。那里风雪已经停了下来,远远一个提着青灯的身影慢慢走近了。

能出现在阵里的人,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字面意义上的,好东西。陆嘉遇正在紧要关头,不能受打扰,钟翮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几步向前将他挡在身后。

“来者何人?”她出声道。

话音未落钟翮便是一惊,可这惊吓并非来自提灯到访的人。她身后忽然阴气聚拢,无数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密密麻麻压顶而来。

她身上的筋脉早就断了,被这么一吓眼转着就要跌倒,那点滞涩灵力跟陈年的拐杖一样,一折就断。眼瞧着就要往地上摔,结果她半空中却被一群飞禽接住了。钟翮回头震惊的看着有一人长的翅膀,从陆嘉遇的身后隐隐透了出来,若不是这双翅膀曾经也长在她自己的背上,她会更加惊讶。

陆嘉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睁着一双猩红的眼,像是潜伏在黑夜里的恶鬼一般死死盯着来人,“你离她远点!”

“陆嘉遇!”

两道声音突然一同响了起来,钟翮此时中气不足,声音算不得大,却字字掷地有声。陆嘉遇被钟翮这么一吼愣了一下,可身上的气息却收敛了不少,身后翅膀的残影也消散了。就是神情瞧着有点委屈。

钟翮叹了口气,“怎么还是个急性子?”说罢她让开了些,身后露出一把椅子,准确的说,这椅子是一棵树长成的,用藤条做把手,瞧着十分精致。

“那人没有恶意,不妨听听再动手。”

提着青灯的人走近了些,“老身倒是没想到,陆小公子脾气这样暴躁,与令尊不太像。”

钟翮摆了摆手,替陆嘉遇应下了,“陶先生说笑了,这不怪他,怪我。”

陆嘉遇震惊道,“陶爷爷?”

陶致抬起了头,纬帽下露出了熟悉的容貌,只是他瞧着不像是进来之前那样凄惨。眼神温和一如往昔,他拧了拧眉道,“嘉遇,你心性纯良,怎么会入鬼道?”

陆嘉遇凝眉,“我……”

钟翮坦然,“先生别难为他,入鬼道的是我。”

陶致的脸色更难看了,“钟翮?!”

钟翮拱手,陶致叹了口气,瞥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陆嘉遇,“你倒是命好,一个个都护着你,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这阵只是个反阵,可没有让人入鬼道的效果。”

怎么还不信呢?她腹诽,面上却还是十分乖巧,伸手对着陆嘉遇招了招,“快来多谢先生指点。”

第 25 章

苍梧山上有三座主殿,朝阳殿坐西向东,依着山势而建,用以朝人间炽阳光明正大之意,远远看去似一艘巨船卧于松涛林海之中,有卷涛之势。这座正殿倒是不怎么常用,在钟翮看来只是一座不好打扫的礼堂,只有三年一开的‘遗珠会’期间才会开放使用。说到‘遗珠会’各家仙门就绕不过去钟鸾,青鸾道祖年轻大抵是个风雅人物,将有根骨的弟子比作遗珠,而选拔弟子的盛会便叫做‘遗珠会’。各家想要入仙门的年轻孩子先要去各个门派的执事堂拿令牌,然后派对去各家山门前派对测根骨。至少七年前,苍梧山这一脉绝对是热门选项,翘首以盼的弟子们排起队来可绕山脚三圈。

就如同苍梧山上的正阳殿一般,钟家走的人道,人道讲究心性坚毅,刚正不阿。师祖钟鸾又是魂影的开山鼻祖,故此钟家的弟子多影修。魂影与心□□息相关,稍有差池便万劫不复,故此多数钟家弟子都是自律谨慎的性格。要说谁家最不可能走鬼道,那必然是钟家。

也难怪陶致不信钟翮这‘软绵绵’的解释,钟翮知道自己以前名气比较大,只是自己已经‘堕落’多年,这时候见到自己还没拔剑,那必然是前辈了。

陆嘉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狼,方才激出来的鬼气不怎么受控制,此刻陆嘉遇心里像是盛满了岩浆,谁多看钟翮一眼,他都恨不得捏断对方的脖子。钟翮喊了他一声,他方才清醒了一些,陆嘉遇一个激灵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他几步走到了钟翮身旁,开口道,“陶爷爷,抱歉。”

在场三人都听得明白,那样明显的杀意没人会感受不到。陶致笑了笑,摆手道,“陆公子不必介怀,我在揭阳村的时候不怎么讨孩子喜欢,多谢你陪我多日,这次算来还是我将你二人骗进来的,那点杀意不算什么,只是嘉遇,你骤然得了这力量还是多加小心免得伤人伤己。”

说着他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陆嘉遇便沉默了,忽然他的脖颈上落上了一只温热的手。一阵暖流顺着脑后融进了他的身体,仿若吹破冻土的春风,那只手安抚地在他背上拍了拍便收了回去。

钟翮收回了笑意,放心大胆地斜靠在身后的鸟群上,“先生不如直说?引我们进来的可是一方傀儡,生时如生人无异,钟翮学艺不精,三教九流都知道些,可愣是没看出来那傀儡真身,足以见先生大能,我实在想不到能帮先生什么。”

陶致一愣,他与苍梧山有些渊源,少时也曾听闻钟家少主精彩绝艳,性子有些顽劣,不谙世事。只是如今一见,倒是意外的直接。陶致伸了伸手,原先落在地上粗糙的木椅缓缓变化,无数细小藤蔓将它修整成了一个规整的样子,扶手一旁的弧度都磨成了圆形,而椅子下是两根比较粗的藤蔓缠绕成的轮子,前后能够自然的推动。

“你行动不便,不如坐下说?”陶致伸手指了指椅子,“我有求于你,绝无害你之心,二位大可放心。”

陆嘉遇听到‘害你’二字,眼中猩红一闪,陶致没害怕,他心知陆嘉遇信不过他,于是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传言钟家人有债必偿,不知道可信几分?”

钟翮托着下巴眯了眯眼睛,“先生消息不灵通啊,我早就不是钟家人了。”

陶致苦笑,“我不过是一赌。”

钟翮伸手,“不过既然你有我钟家的璜珮,此地也没有其他苍梧弟子,没有不应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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