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们不约(28)
子淑正了正脸色,回道:“我知道,可挚友难得,薛姑娘身上有一种极为难得的洒脱本真之气,你不该只看表面。”
“可……”绿芜还待说什么,身后便响起了敲门声。
绿芜只好停下来,去开门。门口正是薛宁儿。
子淑见是薛宁儿,便让她先坐下,绿芜则安排上茶。
“方才说的我可都听见了。”薛宁儿也不避讳,十分自然地将方才无意中听见主仆二人谈话的事说了出来。
“原就是这般想的,听见了便听见了吧。”子淑也猜到了,凭着薛宁儿的耳力,那个位置,不听见也难。敲门估计也是不想门后偷听,不如大大方方地敲门,大大方方地说清楚。
薛宁儿不置可否,见子淑在梳妆,便问道:“今日可是什么日子?是有人要来吗?”
子淑点头道:“今日姨母会来看我,总不好蓬头垢面见她。”
薛宁儿站了起来,走到子淑身后,捧起发尾,拿起木梳,开始梳头。
子淑一头墨发,保养得十分精细,柔顺异常,便是不梳头,也极少会打结。
可薛宁儿天生不是会服侍人的主,从未给人梳过头,下手不知轻重,梳得子淑是欲哭无泪,正想着夺过梳子自己梳的时候,只听门外一声高喊:“淑姐姐,我来看你来啦!”
咔嚓一声,薛宁儿猝不及防,手里的木梳给掰断了。
“萧芮,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大喊大叫!”薛宁儿咬牙切齿地转身朝着萧芮进来的方向吼道。
子淑捂了捂耳朵,觉得分明两人半斤八两。
“诶,薛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萧芮一见薛宁儿,立马止住了脚步。
“还不是为了陪你读书。”
“陪我读书?”
“懒得多说,你过来。”薛宁儿朝萧芮招招手。
萧芮缓步挪动,薛宁儿一把拽她到身边,眯着眼问道:“方才,你叫我什么?”
萧芮咽了咽口水,道:“薛姐姐?哦,不不,是薛哥哥。”
薛宁儿捏了捏萧芮的脸庞,这才满意地放开了萧芮,问道:“你来做什么?”
萧芮这才想起子淑,忙跳开,躲到子淑身旁道:“我来看看淑姐姐,许久不见,想念得紧。”实际上是看了子淑的回信,按捺不住跑来问个清楚。
薛宁儿奇道:“你俩何时这般相熟?”
子淑尴尬地咳了一声,想拿起梳子掩饰,可梳子已经断了。
好在此时,绿芜端了两杯茶水进来了,化解了这肉眼可见的紧绷气氛。
“两位姑娘,请喝茶。”
绿芜将茶水放在了茶几上,萧芮和薛宁儿才消停下来,各自落了座。
萧芮坐在靠子淑近些的位置,薛宁儿则靠门边。
萧芮假装低头品茶,极力躲避薛宁儿的目光直视。喝完后,就直直地看着绿芜替子淑梳妆,绝不给和薛宁儿对视的机会。
子淑斜眼撇着两人的举动,心道:“偶弥陀佛,两位祖宗。”
绿芜看了看掰断了的梳子,手有些抖,这可是徒手掰断的,那得多大劲。也不知方才自己说的话,薛姑娘有没有听到,若是听到了,自己的下场会不会如这把梳子。
子淑感到绿芜略微颤抖的双手,便抬手拍了拍她的手,用极低的声音道:“无事。”
绿芜这才定了定神,从梳妆台中翻出另一把梳子替子淑梳头。绿芜手巧,不过半盏差的工夫便将子淑收拾妥当。
萧芮一看差不多了,立马疯狂眼神示意子淑。
子淑看了看气定神闲的薛宁儿,再看明显坐不住的萧芮,忍不住抿嘴笑起来。
薛宁儿咳了一声,对着萧芮道:“瞧够了没有,等会子淑的姨母可要来,你怵在这里做什么,先和我出去。”
萧芮继续疯狂眼神示意子淑,子淑也不好视而不见,便道:“姨母也有一阵子未见到你们了,想来也是欢喜的,不若我们先说会话,打发打发时间?”
萧芮举双手赞成道:“还是淑姐姐想得周到,谢夫人是长辈,我们晚辈理应拜见的。”
薛宁儿看了一眼子淑,拿起身边的茶杯,吹了吹道:“我没意见。”
萧芮知道薛宁儿向来没什么耐心陪长辈妇人说话的,此时却能忍住不走,不由得有些吃不准,怎么这招不灵了?
横生变故
就在三人干瞪眼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响。子淑连忙站了起来,应该是姨母到了,她预备去门外迎一迎。可不等她走到门口,便看到一身白衣的谢霖钰从门外走了进来。
子淑一愣,没想到来的是大哥谢霖钰,后头跟着周大娘子。两人的脸色不是太好,子淑心中有点咯噔。
谢霖钰进屋后,见除了子淑外,还有怡康县主和薛家嫡女薛宁儿,便收起愁容,先行行礼。
萧芮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巧碰到谢霖钰。此刻她只想在心中大声尖叫!
她的口脂不知道还在不在?她的衣裳方才拉扯中有没有变皱?她的脸上有没有脏东西?
一瞬间,万千心绪奔过心头,连回礼都差点忘记了。
还是薛宁儿在背后捅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娇羞地回了一个礼物。至于薛宁儿倒是简单粗暴很多,直接伸手一抱拳。
萧芮看着谢霖钰,怎么也看不够。因着病已愈,今日的谢霖钰看着格外温文尔雅,一身白衣,飘然出尘。
老实说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过他了,即便见到也多是匆匆一瞥。这一瞥还是自己不停地打探、守株待兔后的成果。
曾不止一次,告诉自己别犯傻,冷静一点,可每次一听到有可能见到他的时候,便全然不管不顾了。每次的每次她都要精心打扮许久,为的就是在那火光电石,互相对视的刹那,能从他眸中看到零星的惊艳和赞赏。
可是从来未曾,有的是亘古不变的平静,看她和看小厮,看路人是一样的,芸芸众生,不过如此。
她也曾挫败过,但时间久了,她发现,谢霖钰看任何姑娘都是一个眼神,态度亦是不卑不亢,亲和而又疏远。
她又开始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他只是不熟悉你,等他知道自己的好了,便会另眼相看,便会如她对他一般寝食难安,最愁是相思。
这不皇天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过一瞬,她便打定主意了,她今日就打算赖着他。他若是留下同子淑说话,那她就在一旁听着,哪怕是当个透明人也好。
若是他说不过几句,交代完便走,那自己便一同回府,一路上相伴同行,想想都是妙不可言。
不过此事不能让母亲知晓,否则肯定说她是个不知羞的。
想着这些,萧芮便有些微微泛起脸红。
而另一边的薛宁儿,再粗的神经都觉得此刻不该是逗留的时候了,毕竟谢霖钰是外男,她们两个留在这里终究不太妥,便想拉起萧芮,朝子淑和谢霖钰告辞。
萧芮一看薛宁儿这架势,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她趁着谢霖钰不注意,立马甩开薛宁儿的手,眼神无声地示意薛宁儿要走她自己走,千万别带上她。反正她是赖在这里不走了。
薛宁儿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嘴角呵了一声,看了一眼谢霖钰后,便半眯着眼警告萧芮。
若说前一秒,萧芮肯定是怂的,可此刻心上人在场,她直接无视,看都不带看薛宁儿一眼的,直接坐下,找个适合的角度,看她的谢霖钰去了。
薛宁儿也有些无奈,但萧芮铁了心,她倒也不能强求。便对着子淑和谢霖钰道:“既然谢大哥来了,想必是要和子淑说些家中事,我不便多留,先告辞了。”
子淑微微点头,回道:“那我晚些再去寻你。”
薛宁儿也不多说,自回去了。
萧芮毕竟是平宁郡主的娘家人,说起来,也是谢霖钰的表妹,自小相熟,此刻留下来,且场间还有子淑和周大娘子,倒也无碍。
子淑见谢霖钰和周大娘子来时的脸色不太好,便问道:“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为何姨母未曾前来?”
谢霖钰沉吟未答,周大娘子上前一步道:“夫人昨日夜里染了风寒,此刻仍在休养,今日便不能来看望姑娘了。怕姑娘惦念,便命大公子和老奴前来探望。”
子淑微讶道:“好端端,前两天还无事,怎地忽然就染了风寒了?”
周大娘子见萧芮在场,也不好多说,只道:“近来有些倒春寒,反复无常,加之下春雨,便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