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飒破天际(11)
“啊?他闯了议事大帐?那活该。”说着林夕又疑惑道:“不过殿下为什么不当场杀了他呢?”
卫云倾没有答话,只是盯着正艰难拉弓的云宣巍。
男人已经摇摇欲坠,抓着弓弦的手上不断有血低落。这姿态是卫云倾厌恶的弱小,但能看出他拼尽全力,不顾己身,为了忠于自己的少年。
而现在正在东境的那条忠心的狗,从未得到他主人的一次垂眸……
卫云倾轻笑一声,迈步走向云宣巍。
这一箭迟迟没有射出。
云宣巍一定要救侍书,也一定要保下自己的命。
只需一箭,便能少一棍。
但……
云宣巍现在连苦笑的力气都无,眼前数次发黑。
第一箭都未中靶,之后的更是不可能。
云宣巍突然觉得身后有人环住了自己,抓紧了他拉弓的两只手。与他身上温度相比,那手心可称滚烫,让云宣巍瞬间就恢复了清醒。
“殿下?”
卫云倾并未答话,只抓着男人的手满弓,瞄准后淡淡道:“放手。”
云宣巍下意识松手,弓箭彻底由卫云倾掌控,下一秒,羽箭离弦而出。
眨眼的功夫正中数百米外的靶心,箭尾轻弹。
卫云倾在云宣巍耳边轻笑道:“接下来的十棍一笔勾销,以后管好那小孩,别给我添麻烦。”
卫云倾的声音不似云国女子娇软,如她的模样利落又漂亮。压低后带着磁性,和同样低沉的笑声贴着耳朵响起……
云宣巍轻捏下耳垂,直接在女子怀中转身,抬手揽住了她的脖颈,整个人几乎靠在了女子身上,成功止住其欲走的脚步。
卫国人普遍比云国高,即便卫云倾身为女子放在云国也高于大多男子。云宣巍倒比她略高两指,只是此刻实在是站不住,即便借了女子的力也在向下滑落。
卫云倾下意识抓住了男子的腰,眼神一暗。
几乎两手就可握住……
“殿下太过分了,明明不准备杀死侍书……却要吓我。”
撒娇似的腔调贴着耳响起,带着微甜的凉意直入脑海……
耳根发麻,卫云倾收紧了手,掩饰般地冷笑道:“这便吓到了?以后……”
肩上突然一沉,颈侧贴上了男人带着汗水的冰凉脸颊,卫云倾皱起了眉。
昏迷的男子彻底陷入女子怀中。
台下林夕捂着脸兴奋尖叫,下一秒突然变冷漠脸看着她的殿下毫不留情地将男人推开。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两个人交给你们,别让那小孩死了。”
林夕变脸跟翻书似的,甜甜笑着应是,等人走远又冷下了脸,狠狠打了燕虎的手臂一拳。
“搬人。”
“啊?这这么多人呢为什么要我搬,叫这府里的下人来啊。”
“叫你搬就搬!”
燕虎对林夕突然的火气一头雾水,但见少女真的心情极不好的模样,怂怂地缩了下脖子应声。却看都没看射箭台上的云宣巍一眼,只蹲到同样昏迷过去的侍书身边,掐了一把少年肉肉的脸颊。
咧开嘴角道:“活下来了啊,小子。”
林夕:?
林夕:“你去云公子那啊,粗手粗脚的别弄得人伤上加伤。”
“不会的。”
见燕虎难得小心,林夕也不再坚持,只看向了一边还未散去的士兵,突然遥遥看见走入演武场的一人,高举手喊道:“游剑!来这!”
游剑遵卫云倾令,处理好军中事宜后赶来此处。见到林夕向来冷漠的神色又了些许暖意,待走进几步又瞬间沉下,“他为什么还活着。”
燕虎冷笑一声,“将军的决定,有种你去反对啊。”
林夕眼前一亮,兴奋嘀咕道:“对哦!这次殿下居然饶了这个小少年……有希望!”
“什么希望?”
“没什么,走啦,再不快点这两个都要死了。”
第9章
漠城卫宅,演武场正中演武台上,一男一女正在激烈交锋。
身材高挑的女人比男子瘦了几圈,却次次以拳撼拳,展现出不逊色与高状大汉的力道。看似势均力敌,实则——
卫云倾一闪身躲过一掌,飞起一脚将大汉踹到台下,一撩垂落眼前的长发。
“用兵器。”
燕虎灰头土脸地爬起来,趴在台上目光哀怨,“将军什么时候突破到一等中了?”
卫云倾眼中带了些得意,勾唇道:“与云国大战结束后。”
“将军太过分了。”燕虎直接往地上一躺,摆手道:“不打了,以前就打不过,现在只能被揍。”
卫云倾走过去轻踹了一脚,“是谁整天嚷嚷着说一定要追上我?起来继续。”
燕虎任踹就是不起,咕噜噜滚到了一人脚边。
游剑垂眸,讥讽道:“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不自量力了?”
燕虎一个打挺站起来,咬牙怒道:“将军我打不过,但你肯定是我手下败将!”
两人目光交锋,眼看就要打起来,一边突然传来少女声音。
“来喝茶,还有牛肉脯哦~”
这两人跟上辈子有仇似的,时不时就要用几乎搏命的方式打一场。不过这宅子里有两个能阻止他们的人,一个自然是他们的将军,一个便是林夕。
这会林夕唤了,将军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抛下他们先去喝茶了,再打也没意思——
两个身高傲人的大男人小孩似的互相冷哼一声,扭头飞快走去了一边休息处。
卫云倾接过茶杯,笑着看了两人一眼便看向林夕,“那病秧子还没醒?”
“没呢,陈太医说云公子此次精力体力都耗损过大,那奇怪的毒都被引出来了……”林夕托腮一脸担忧,“不过射射箭就能昏迷这么久,那床……”
“林夕!”
游剑和燕虎同时开口惊呼,难得的默契。
卫云倾神情淡漠,“同陈太医说,让那病秧子活着就行……让你去套侍书的话,问出什么来了没?”
林夕耸肩道:“没,这几日他家王爷不醒整天魂不守舍的,问什么都语无伦次,我还以为能趁机问出什么,结果这小少年比我想象的嘴更严呢。”
“也不用着急,反正没这么快再攻云国。”
……
离了演武场,卫云倾便去了书房,直至深夜才在游剑的提醒下放下了手中文书。
“不用跟着我,回去睡吧。”
游剑应是退下。
卫云倾独自走回房间,在路过一处院子时顿住了脚步。这是最靠近主院的院子,云宣巍主仆二人便住在此处。
那病秧子,昏迷地也太久了……
这般想着,卫云倾踱步入院,推开了一扇里面还亮着烛火的木门。行步无声,未惊动一旁打盹的侍书,走到了床边垂眸看去。
这男人的脸色从未好看过,然而笑起来时的明艳能恍得人忽略其病容,而他常带笑意。只是现在,昏迷着的男人面色惨白透着死气,不禁让人怀疑这躺着的人究竟是不是个活人。
卫云倾下意识将手探到了男人颈侧,摸到了微弱又确还在跳动的脉搏。若隐若现,似随时会停下。
卫云倾曲起指节,拉下了盖到男人下巴的被子,他细长的雪颈因此暴露。如纸苍白的肌肤上,那颗殷红的小痣分外显眼,攥住了卫云倾的所有目光。
她眼神晦暗。
反正这病秧子也快死了……
这般想着,她抬手轻按了上去。然而指尖下的喉结突然一滚,男子慢慢睁开了眼,那眼中茫然,愣愣地看着卫云倾,须臾朦胧便褪去,浮上了狡黠的笑意。
“殿下。”
太久没出声导致嗓音沙哑,短短两字,音调缠绵。在昏暗的室内响起,连卫云倾也是一阵恍神,结果便是让男人那可怜的力道拽得倒下。
常年习武的反应让卫云倾及时回神,目光一凛两手撑在了男人耳边。未竖起的长发如绸散下,铺散开来,与男子散于枕上的黑发交织。
四目相对,女子冰冷,男子带笑。
这颇大的动静终于惊醒了侍书,然而他看着床上的两人,别说开口了,动都不敢动一下。无措地想着——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去,可王爷身子还虚弱,是不是不太好……
云宣巍按上自己的喉结,“殿下很喜欢这颗痣吗?”
卫云倾眯眼看了他一会,开口声音低沉,“想将它捏碎,连你的喉咙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