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58)
“公孙满月。”他和颜悦色的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这是我夫人桐儿。”
展雪一时还没有办法从这样大的冲击中恢复神智,他捧着碗呆呆的看着他。明明是冒着热气的碗,奇异的是竟然一点儿也不烫手。
看他长久地没有说话,公孙满月脸上露出不满的表情,
“我救了你,你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展雪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低下头去,“多谢公孙先生。”
“这样才乖,把药喝了。”
公孙满月像是对待自己孩子似地摸着他没有梳起的长发,用修长的手指梳开他卧床的时候头发里打着的那些结。
那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也转过头来笑盈盈地望着他,她有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展雪就在那样的注视下一口气把那碗难喝得要命的药全部都灌了下去。
女人笑着抽走他手里的碗,也同样摸了摸他的头发。
凑近了,展雪看见在她的脸上也像是公孙满月那样,有人工修补过的痕迹。只不过公孙满月是在下巴和脖子上,她则是在左边的脸颊,公孙满月用精金镶补皮肤,而她则是用一种亮闪闪的材料,微微泛着蓝,像是某种柔软的水晶,或者珍珠粉。如果不凑近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无损她的美貌。展雪见过很多美丽的女人,但没有一个可以比得过她。
那附佘的女主上,入主后宫凤位的白瑟,极妩媚动人的一双浅金色凤眼,如同锋利的刀剑,有种让人心折的锐利之美。
北方的小公主怀玉清冷如梅,那双眼睛如同美丽的琥珀,但总是清清冷冷,即便对着自己的丈夫和主君,也丝毫不假辞色。她有种凛冽而不可侵犯之美。
但是这个女人的美貌尤其不可思议,她那么漂亮,几乎是有些出格的漂亮。五官安排的位置都是天衣无缝。虽然从进来到现在,她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仅凭那双眼睛,就让人神魂颠倒。
相比之下,站在她身边的公孙满月,容貌气质几乎都可以说是平庸。身上那份若有若无的的江湖流气,更或许会让一些人深感厌恶。
她和他并不相配。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公孙满月的眼睛又弯了起来,“别这么看我了,”他说,
“如果我们俩的脸不是用这种方法修好的,恐怕你现在看到的还会恐怖上百倍。”
他突然一下子凑到他面前,好像吓唬小孩子似地,故意要吓他,“会有巨大的伤疤,露出来的骨头和筋。”
紧接着,他飘然抽身,拍了拍展雪的肩膀,“你得感谢我,没让你的眼睛受此等荼毒。”
“你们是怎么……”展雪一时好奇,竟然就这样问出了口。但是他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他的家教严厉,是那种说话要三思而后行的人。
更何况,不用三思他也已经意识到这句问话极为不妥,因为凭肉眼也可以看出,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必然极为可怕,不可妄言。
但是公孙满月只是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工坊爆炸。那时候我还年轻,做东西难免控制不好火候。难为桐儿跟我一起承担苦果了。”
桐夫人忽然抬起头注视着他,虽然她依旧一语不发,但是展雪偏偏从她眼中看出了些许……歉疚?
……又或者是一种更复杂的,而他又尚且不能完全明白的感情。
公孙满月却只是神色淡然地说下去,“阿桐的声音也是那个时候没有的。”
怪不得,她自进来起未说一句话,这下子就明白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非常明智地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提起了另一个他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他未能完成容落交给他的命令,但无论如何,他必须回去向自己的主君复命。
公孙满月则回答他,“这里是未雨山庄,我家。”
第 49 章
未雨山庄的公孙满月是个奇怪的人。
展雪与他相处不久,便有了这样的感想。
他总是终日坐在他的书房里研磨雕琢什么,有时进入烧着炉火的工坊,那些运转灵活,如同真人的送茶童子,房檐下挂着的小鸟,展雪后来知道,都是他的手笔。
这样的人,本应该是扬名天下的巧匠。
未雨山庄里却经年沉静,展雪自来之后不曾见他为任何人打开过大门,更遑论访客。公孙满月喜欢说话,常来和展雪聊天。可是他也同他巧夺天工的石刻木雕,机关人偶谈天说地。
但是有时,他又沉静的可怕,如果不是展雪主动来找他,他可以一天也不说话,只是坐在花架之下细看某一朵花,临港观鱼,又或者是他不会说话的妻子面对面坐着,用眼神传递着一些展雪看不懂的默契。
桐夫人永远都站在他身边,赏心悦目地微笑着。她的微笑极美,展雪不知为何从心底对她油然而生莫名的亲近与好感。
除却他和桐夫人之外,展雪再未在未雨山庄见过第三个人,偌大的一处所在,竟然连侍女仆从都没有一个,唯独许多木头机关的奉茶童子,在小径和房间里穿行。
剩下的,大约就只有唯有荷花池当中养着的那些锦鲤还算得上是些让人开心的活物,虽然不见谁来喂,但是它们却每一日都自顾自游得欢快。
往后几天,展雪坐在公孙满月身边看他垂钓,他钓上一条之后便用手卸开,笑吟吟地给展雪看里头结得精巧的机关。
展雪不由得想,在他到来之前,这个工匠是生活在怎样的一片寂静和孤独之中。
这是一处非常偏僻的所在,他曾问过公孙满月,自己此时距离京城究竟有多远。他只记得自己受命去追怀梁一行人的时候,带着“秦剑”们足足赶了几天的路,但彼时他自顾念着使命在身,并没有安心去计算路程,何况后来的事情发生之后更是一片混乱,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离秦安究竟还有多远。
不过他心想,若自己养好了身上的伤,必然是要立即回去的。
即便容落此人绝不讨人喜欢,但自十三岁起,他就在容落身边服侍,展雪对自己的这位主君有些忠犬一般的信赖,更遑论他深深挂念的大伯和父亲也同在彼处。
虽然展雪从未喜欢过那锦绣繁华的秦安城,倒有些依恋公孙满月在此处筱寂的生活。
不过他也未曾想,自那日辞别京师之后,自己竟然足足赶了将近百里的路,才追上怀梁一行。
由此一事,就可见他们是有备而来,背后操纵之人也十分精当。如果来追的人少几分敏锐,他们甚至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逃走。
人们说,王妃的长兄以弑君之罪,被新帝鸩酒赐死,她的次兄则逃亡北方。展雪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那位北方公主:她穿着颜色艳艳的裙裾,越显出肤如凝脂,眉目清冷漂亮如一张善于留白的水墨。
等他的伤再好一些,已经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展雪第一时间便发觉自己有很长时间都没再见过自己的佩剑。
那是十五岁时伯父的赠物,他从不离身。他几次想要询问公孙满月,可是不是赶上他和桐夫人一处闲坐,交换字纸,让他自觉不便打扰,要么就是是赶上他正在钻研某个偶人身上的机关和肩胛处的结合,他更不便多说什么。
直到公孙满月自己看出他的异常。一日他来给展雪送饭,身后领着一串奉茶童子。
从这件微末之事,也可见他是个懒惰的人,小到筷匙调羹,大到盆碗汤盏,他都不肯自己伸手去碰。
直到最后一个偶人也顶着托盘滑出门去,公孙满月却不肯走了,他坐在展雪身边托着下巴,
“有好些天你都心神不定了,你在找什么?”
他的问话让展雪的心情陡然间轻松起来,仿佛了了一件大事。
“我的佩剑。”展雪试探性的回回问,“先生可见到了吗?那是我大伯的赠物,万不敢丢失。”
“你的佩剑?”公孙满月忽然笑起来了,展雪却不知他为何要笑——他的一把下落不明的佩剑,这是件好笑的事?
“那不是你的佩剑。”他说,“那确是一把好剑,可又怎么会是你的。”
他眼中微微眯起,几似有怀念之情。
最开始展雪并没将他的后半句话仔细揣摩,他只是从前半句话中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