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男主当皇帝(151)
耳畔,他听得怀梁放轻了语气——这一回是说给他的,
“这是我一个人的恩仇,把你们一个个地拽进来向什么样子。更何况,锦……白锦也算是天下名将,这桩恩仇,就由我亲自去了结吧。”
白锦是他一个人的恩仇。
因为即便时过境迁,故人不复。他仍然像以前,张口要叫她的乳名。
这让怀瑾不仅疑惑,若果真由怀梁了结了这桩恩仇,那么在这之后,他的主君、兄长,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于想象这等场景,他此刻竟有些畏惧。但至于一件事情毫无疑问:从此刻开始,在这偌大天下之中,白锦和怀梁,注定只有一人能独活于世。
不过在想象这样的结局之前,有另一事又蜿蜒上了怀瑾心头,他开了口,
“王上。姬三公子目前还没有回来。”
“姬卿尺?”怀梁似乎很意外怀瑾会在此时提起这个人,“他不是回守江了吗,手里多了这么多的城池,想必也有一大堆的事追着他。”
“其实……我日前给他去了书信,通报了白锦叛离一事。”
“他怎么回。”
“只说‘没想到’,相当暧昧。”
怀梁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串通白锦?”
“不敢说绝对没有。”怀瑾又道,“如果他不保证一定站在我们这边,那我们就必须防着他趁我们后方空虚,出落木岭抄了我们的后路。”
“那也好办。”怀梁满不在意地道,“我给你留五千在此,我自己带走两万。在我出兵北方时,你只要死死卡住落木岭,不让他下来。芙陵也算天下名城,凭他区区守江小国,又能翻起来多大的浪。”
怀瑾的表情说明了,这不单是怀梁一个人的意思,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他便心悦诚服地垂下头去,
“那么,一切就都按您的意思办。”
次日清晨,怀梁统两万精锐大军,遥遥向北方而去。
第 130 章
外面是大雪天,北地的冬天,寒冷如千万年不化的坚冰,此刻外面刮着烈风,犹如刮骨钢刀一般,在屋外每一块砖石缝隙里都刮出锐利的声响,宛如鬼哭神嚎,令听者为之心惊胆颤。
城中窗户糊得很严实,照理说本不应该有风吹动火焰,但此刻的油灯却在影影绰绰地晃着,将一个修长的身影投在墙面上。
那身影来回走着,速度很快,显示出主人的此刻的焦急——这就是风的来源。
赵青拖着一袭金线狐皮斗篷在后,雍容火红的皮毛裹着她雪白的削肩,她走了一会儿,忽而坐下了,掀起阵风让她墙上的影子跟着抖了抖。
“白锦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还不回来?”
她有些不忿地自语,但手里分明又攥着白锦的信。她低头看一眼,好像也觉出自己此言行之荒谬来,就失意地坐回去,重新将那封信展开读了一遍。
“也不知那叫什么姬卿尺的,究竟有几分可信。”赵青看了几遍,觉得从那封信里再榨不出什么。她举着信向油灯伸出手去,只见明亮的火焰如同活物一样舔上信纸一角,那一角信笺很快发黑,蜷曲,又变成灰烬落在地上。
赵青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一切:油灯烧纸到底不如蜡烛,黑烟冒出来让她皱着眉头扇了两下。她又发了会儿呆,烟终于没有散去,在屋子里缭绕不尽。
赵青从铺着皮毛的矮座上撑起身子,走到外面去打开了门扇。
“来人。”
她的随侍听见了,赶紧跑上来,“殿下什么事?”
“把屋里收拾了,窗户都开了。”
“是。”小随侍低头,只看得见一个漆黑的发顶,发尾结着两颗火绒小球。她先跪在毛皮毯上捡去了那寸寸烧剩的残纸,又用雕着香兰花把手的小玉炉装了一炉白雪进来,双手捧着,一点点擦在皮毛上,直到将那块落了灰的皮毛擦得光亮如新。最后才从怀里掏出小银剪子,将有些挨了火烤的地方一点点捡去。
“你不错,做事很妥贴。”
“谢殿下。”女孩跪在地上婉转地答道。
“抬头我看看。”
女孩乖巧地答了一声是,抬起头来落落大方地看着她。
赵青歪在矮座上审视着她:人生得很端秀齐整,脸上两个梨涡浅浅,让她看着很年幼,一双金色桃花眼却又十分勾人,有种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独特的诱惑力。她是屋里贴身捧奉的随侍,所以没有穿御寒的衣裳,上边套了一件勾纱小袄,下边搭着石榴红的小裤。
赵青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陪我。”
女孩像骤然受惊的小鹿一样,先是慢吞吞地眨了眨眼,而后逐渐浮现出一点点喜不自胜的模样,她先将白皙的手指放在矮座上轻轻抚摸着,用一支雪白的手臂拉起身子,贴着赵青坐下。这位附佘中除白锦外权势最大的亲王对着她稍一挑眉头。女孩不由得有些慌乱,但最后从了主上的意思,将膝盖挪得离主人近了些,碰着她的膝盖,期待又紧张地由主人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吻在嘴角上。
她袖间有些烟火烧尽的气息,又带着握刀的腥味。
在大雪夜里,她觉得这味道妥贴得几乎让人泪落。而后,她躺在下面,柔软的皮毛将她的皮肤团团拥住,如一个梦幻般的牢笼。窗外的围城成为了一件极不真实的事情。
等她捡起了衣服,从混乱中回过神来,看见她的主上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油灯火。
“我去给您点蜡吧。”她揣度着对方的心意这样道。
“免了。”赵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外头围得这么紧,蜡烛省着点军议的时候用。”
赵青只半掩着衣裳,灯影下露出一痕脖颈的线条极为流畅美丽。
“能使枪吗?”她突然问道。
女孩想了想,提着小心地回,“会,可不大精。使刀能更好几分。”
赵青表情里没什么温度,“也行。明天到我贴身侍卫里伺候。”
“……谢殿下!”女孩喜出望外地提高了声音。
赵青随手挑过一边搭着的狐裘裹上,半拥着那火色的毛皮站起身来,女孩也顺从地依偎过来,将秀丽的小脸贴在她腿上,抬起金色的眼睛机敏地问,“主公想些什么?”
赵青瞬间冷了脸,“不该你问的别问。”
女孩自知忘形了,讷讷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赵青又走到窗边,先前压在身上的无名压力已经退去些,雪也停了,原先在风雪中模糊的敌人军势逐渐明晰,城池黑色的轮廓刚硬地挺立在远处雪地上。漫天寒星此刻都吐露银光,正以比雪更冷的寒气,笼罩着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
虽相隔甚远,但这片清光自然也照在远在守江的白锦身上。
但如果此刻还说“远”这个字,对她而言怕是不大恰当,三天之前,她就已经随姬卿尺自彰城启程,守江地薄人希,但仍有总数不下一万五千的军队,在他们两个动身之前就开始调动,此刻已经过了凤霞,
虑及山路艰难,这绝对算得上是神速进军。
但白锦心里终究不大踏实:她隐隐觉得姬卿尺是将全部的军队都调进了金鸾关,而没有像她所预料的那样,前去攻击因怀梁离去而骤然空虚下来的芙陵,及其后方重镇。
她看不明白姬卿尺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但想到连老师无患子都对他忌惮三分,她的心里就更加放不下来。
姬卿尺所领一部在最后,俱是精锐,连彰城守城的士兵都被他带出来一半多。白锦终于忍不住开口相问,是跟着他赶了数天山路之后的事。
姬卿尺和他所带的士兵全都是守江本地人,赶起曲折盘旋的山路得心应手,一天下来,宛如走在平地。白锦就不一样了,她出身附佘茫茫的草野之上,又最习惯乘马奔走,到哪里都有坐骑,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山道盘旋,曲折无尽,自悬崖峭壁下直垂天梯石栈,宛如刀砍斧凿,峭壁上不生树林,只有细细小草从石缝里探出头来,上山下山的小道就被挤在悬崖绝壁之间,下雨之后光滑细腻,让人不敢踏足。
偶有山鹰,自头上一线天中飞过。
一天折腾下来,她只觉人都累得去了半条命。
但既便如此,唤人沐浴更衣之后,她还是敲响了姬卿尺的房门。
一进门,只觉异香满屋,桌上一只小香炉里,轻烟缓缓升起,男人漂亮的面孔隐在烟雾里,他斜躺在一堆毯子上,穿一身单衣,衣领直开到胸口,赤脚踩着脚下一只垫子,手中把玩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