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欲(24)
吴尚书心里冷笑,这么蹩脚的理由,亏你也能编的出来?
不过,良齐下一句话一出,他登时就笑不出来了。
只听良齐严肃地点点头说道,“不错,那人就是王临。我妻子打听好后禀告徐大小姐,大小姐心甚悦,打算过几日就与徐侯挑明她的心,可谁知就出了人市那档子事。当时我妻子远远看着实在焦心,只能命人快马加鞭前去侯府通知,她自己先行挡下吴宪。徐小姐女子身份不便露面,这才派她弟弟世子前来帮忙。对了,大人,不知令公子有没有跟您说见到世子的事呢?”
他嘴里蹦出来的字越多,吴平之越心惊。因为尚书大人不得不承认,良齐说的居然是对的!
那日他亲眼见到了一身黑衣的世子徐晏青!不仅如此,当时的情况,世子看上去还是故意等在那里的!
王临是什么身份,他凭什么让堂堂一个世子替他出面,还在冰天雪地里站那么久为他擦屁股?!
除非......除非徐晏青知道那是姐姐未来的夫婿!
这下子,吴平之彻底慌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吴大人掉坑咯~
第20章 解决
吴平之越琢磨越心慌,那日见到徐晏青时。他先是被家仆的禀报扰乱了心神,后又被一地鲜血晃花了眼,只顾着担心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去了,竟然完全忽略了世子为何会出现在那!
现在他再将此事前前后后细细想来,竟然和良齐所述全能对上号!
假如这事是真的,王临真是徐惠然心仪之人,未来的侯府女婿,那......那今儿吴宪都干了什么?!
徐家人可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高门显赫的侯爵府!先不说徐巍日日都会进宫上朝,就连徐惠然、徐晏青姐弟俩也常常受太后召见,进宫陪她老人家说话解闷。若是在宫里不小心看见了已经变成太监的王临,会怎样?!
吴平之双眸里微不可察地显出一丝慌乱,良齐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几乎一瞬间就确定王临出事了。
可到底出什么事了?人还活着吗?
不过,官场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就算胖成个球,也还是只狡猾奸诈的狐狸。
吴平之只慌乱了一瞬,就立刻强行稳住了心神,面色如常道,“不错,那日我的确见到了世子,世子也警告了小儿。可之后我也命他好生呆在家中面壁思过,这段时间我儿也安分的很,并未再惹出什么大乱。不知良大人说起这个,是何用意啊?”
闻言,良齐毫不犹豫“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状作惊惶不安地道,“不瞒大人说,我妻子得了徐大小姐之命秘密帮扶王临母子二人,将他们藏于我府中,还强行勒令我偷用吏部大印为王临解决官职之事,且每日须给徐大小姐送去一封保平安的书信。可今日按大小姐吩咐将人送到宫里,那王临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出来。下官想来,定然是那该死的王临不甘受制于人,偷偷从别的门跑了。下官苦寻半城,也未见踪迹。”
他话音一转,祭出副战战兢兢的表情来说道,“可......可人毕竟是从我手里丢的,若是日后大小姐怪罪下来........下官......下官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在家中担惊受怕,思来想去只有大人能救我,还望大人开恩,救救下官吧!”
“放肆!”吴平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躲过了良齐欲扒上腿的手厉声喝道,“良大人何出此言?我今日又不曾见过那个王临,如何救你?”
“大人您难道忘了吗?”良齐抬眼望向吴平之,纵然声音里带了些哭腔,但表情却是副破罐破摔的孤愤,他咬咬牙道,“放眼整个长安,只有大人您与那王临有仇,这事徐惠然是知道的。若是此时此刻姓王的丢了,您觉得徐大小姐会如何想?我一个区区五品郎中,做不做这官儿都一样。但吴大人您堂堂吏部尚书,若是因为这点小事与侯爵府结下梁子.......”
他话没说满,只道出一半便闭了嘴,留给吴平之足够遐想的时间。
尚书大人心头一凛,算是明白了良齐这一趟的真实目的。
这人不是来打听王临下落的,完全是来拉自己下水的!
刚刚对良齐私自收留王临还偷印文书的怒意不知不觉间已被另一腔“这人居然想拉我垫背”的愤恨代替。
吴平之死瞪着他,想冲上去把这人脑袋卸下来当夜壶。奈何他不得不承认,良齐是对的。
若是这小子从中作梗,私下里把王临失踪之事全推给自己,那跟徐府的梁子就结大了。
不,不止如此!
那王临还是宫里记录在案的朝廷命官!
若是真查起来,今日吴宪强行将人送入净身房之事不可能瞒得住!
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现在吴尚书背负的亏心事足有长城上的青砖那么厚,自然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胆战心惊。
在他看来,良齐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去帮助毫无靠山背景的王临,容易惹一身腥不说,一不小心还会把自己也变成靶子。
所以,“徐惠然逼迫”这个理由应该也是真的。
那么眼下,这良齐还真成了与自己拴在同一根儿线上的蚂蚱。
思虑再三,吴平之一改方才的疾言厉色,换上副假惺惺的慈眉善目来亲自将仍跪着的良齐扶起,微笑着道,“良大人说的哪儿的话,你与我同朝为官,还同属吏部,自然应该互帮互助。这样吧,你今晚书信一封给徐惠然,就写今日送王临进宫,可他对于长安已经怕了,毫无眷恋,偷偷从偏门跑了。这样,纵然徐大小姐想怪你,也怪不着了。到时候,你再大张旗鼓假模假式地寻找一番,尽一份心力,她自然更加无话可说。”
闻言良齐瞪大眼睛,颤颤巍巍道,“这样......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吴平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那徐惠然说破天了也就是个深闺丫头,她能干什么?难不成还真放下脸跟徐侯爷说这事么?就算啊,就算她最后真跟侯爷挑明了,一个已经失踪的人,逃跑的人,侯爷能为这事怪罪于你吗?况且你还是徐府的恩人不是?不用怕,就按我说的做。”
“果然还是大人有计策,”良齐兴奋道,“那下官这就速速回家修书,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无妨,这么晚了,良大人路上小心啊!”
良齐躬身告退,由一名小厮拎着灯笼在前方带路。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偌大的吴府只回荡着他与小厮两人的脚步声。良齐的脸掩在浓黑的阴影下,方才那些期期艾艾的表情尽数褪去,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敢肯定,经此一役,吴平之不仅不会再因此事针对他,恐怕还会把他当成“自己人”,毕竟王临的失踪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对于吴平之来说,侯爵府树大根深,就算做不成盟友,也不能与之敌对。
所以,心里有鬼的吴尚书断然不会主动将此事在徐家人面前提起,这也就保证了良齐的谎话不会被拆穿。
唯一的问题是,王临到底被弄到哪儿去了?是否还活着?
“良大人,路上小心。”小厮将人送到门口,恭敬地说道。
良齐坐于马背之上,回头看了一眼森然的吴府,只觉得一股难以名状的悲愤卡在胸腔里。
他千算万算,仍没有保护好那个不惧艰险一身傲骨的年轻人。
这一夜,良齐都在与沈轻讨论,在没有王临的现状中,如何才能利用七十五份陈情表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逼吴府倒台。
答案是,不可能,做不到。
他在朝中根基尚浅,吴府的女人又深居简出,不可能再像之前利用徐惠然似的利用她们。
一切的一切仿佛走到了一条死路。
“我们手上的筹码太少了。”良齐坐在茶桌前,声音有些冷淡。
沈轻急道,“那.....那你和金枣还有什么明先生,召集些江湖人,直接绑了那胖子也不行吗?”
良齐被她这话说的一愣,随即哑然失笑,他这才想起来,要跟沈轻解释那天晚上她所偷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