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明妧传(74)
君山毛峰,形细如针,长短大小匀称,无一断裂,茶芽呈金黄色,外层坚实的裹着一层白毫,不少人称其“金镶玉”。
汤色嫩绿明亮,单看已是一种享受,一口清茶入口,滋味鲜浓,醇厚甘甜。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明妧看着杯中银针上下起伏,发出感慨道。
雪雁的夸赞和惊艳就直白的多,“这茶真好喝。”
此处风景绝佳,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嶙峋怪石从湖中拔起,气势雄浑,仿佛一战功赫赫的将军,解甲归来,静静的遥望远处湖中轻歌曼舞的粉衣姑娘。
雪雁安静不了片刻,找话题和明妧闲聊,比起美景,她更感兴趣的是穆王世子是何模样,穆王府为了他挑世子妃,邀请了这么多大家闺秀来,也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又感慨,“等找回世子爷,夫人肯定也会这样找世子夫人……”
话音未落,那边快步走过来一小厮,喝道,“谁让你们坐那……”
明妧回头,小厮的话音戛然而止,脸上的愤怒和指人的手都默默的收了。
雪雁连忙起了身,问道,“不能坐这里吗?”
小厮嗓子干涩,“能,能……”
雪雁就望着明妧,明妧把凉了的茶盏放下,而后起身,雪雁眸光一瞥,指着明妧的腰间,急道,“姑娘,你的荷包呢?”
明妧低头,只见腰间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荷包,古代贴身之物不能随便丢,那荷包是她的,却是苏梨送她的,还是朝霞锦绣的,决不能丢,明妧回想了下道,“来的路上,还系在我腰间,应该是方才让路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说着,和雪雁两快步往回走。
等人走远了,小厮才抬头往树上看,浓密的槐树上,一男子斜靠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书,月华色的锦袍,衬托的他飘逸俊朗,犹如神祗。
“世子爷,王妃让您赶紧去挑世子妃,现在给您机会,您不挑,赶明儿她给您选的,您不许有微词。”
一抹浅笑,绽放在男子清俊的脸上,朦胧如水中月影。
再说明妧,带着雪雁回到之前给人让路的地方,然而什么也没有看见。
两人一路往前,但凡走过的路,都仔细寻找,虽然她们都心里有数,荷包可能早被人拾去了。
东张西望之际,有声音隐隐传来,带着喜悦和紧张,急问道,“告诉我,你快告诉我,你娘胳膊上是不是有一块莲子大小的胎记?”
带着一颗八卦的心,明妧往前走了几步,就看清楚说话的人,不由得眼睛睁圆。
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后,一嬷嬷跪在地上,抓着一姑娘的手,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卫明蕙。
不过,此刻的卫明蕙面带惊色,像是丛林里迷路的麋鹿。
明妧犹豫要不要过去,那边卫明蕙已经看到她了,她想喊明妧,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只能朝明妧招手。
明妧只好迈步走过去,那跪着的嬷嬷拿袖子擦掉眼角的泪花,等她起身,明妧眸光一怔,“云嬷嬷?”
云嬷嬷拍着膝盖,掩去眸底的慌乱,故作镇定道,“方才不小心摔倒了,多亏了二姑娘扶住我。”
卫明蕙受惊不小,云嬷嬷一松开她,她就跑明妧身后,紧紧的抓着明妧的胳膊,明妧拍着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雪雁则眼尖,看到地上一荷包,她惊喜道,“姑娘,你的荷包在那儿呢!”
雪雁走过去,然而云嬷嬷已经弯腰将荷包捡起来,眉头微蹙,望着明妧道,“这天香锦的荷包是姑娘的?”
天香锦?
“嬷嬷认错了,这是朝霞锦,”明妧纠正道。
云嬷嬷笑了一声,不论是天香锦也好,还是朝霞锦也罢,这就是她做梦都要找的那块绸缎。
老天爷保佑,这酷似的容貌,再加上天香锦,就是她要找的人没错,就是现在要她去死,也可以瞑目了。
看着她双眸渐渐湿润模糊,明妧越发摸不着头脑,她欲问两句,云嬷嬷却转身离开,走远了,还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满含思念,像是在看卫明蕙,却又不像是在看她。
“四儿呢?”雪雁左右看看,没瞧见四儿,她问卫明蕙。
卫明蕙脸色一白,快步往前,只见那边假山处,四儿晕在那里,地上还有根粗壮的木头,显然是被人打晕了。
卫明蕙朝云嬷嬷走的方向指了两下,明妧道,“是云嬷嬷打晕四儿的?”
卫明蕙点头如捣蒜,一脸云嬷嬷不是好人的神情。
明妧蹲下给四儿把脉,然后掐她人中,不一会儿,四儿就徐徐转醒,醒来先是疑惑怎么倒在地上,然后又怒道,“谁打我!”
雪雁将四儿扶起来,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扶着她往前走。
四儿一边揉后脑勺,一边咕噜倒霉,雪雁则好奇的问,“四儿,二太太胳膊上有胎记吗?”
四儿一脸古怪的看着她,“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二太太的贴身丫鬟,好端端的你怎么对二太太胳膊上有没有胎记感兴趣?”
“没事,我就是问问。”
第100章 别致
往前走了会儿,就听到银铃般的欢笑声。
那边,胭脂走过来,笑道,“卫大姑娘在这儿呢,郡主让奴婢来找您和卫二姑娘过去说话。”
明妧朝她一笑,就跟着丫鬟往前走。
眼尖的明妧看到云嬷嬷朝一六角飞檐的凉亭走去,那里坐了好几位贵夫人,雍容华贵,端庄大方。
很快,云嬷嬷就扶着一贵夫人的手出了凉亭。
能这么近的扶着穆王府,足见云嬷嬷在穆王府身份不低,却给卫明蕙下跪,还真耐人寻味。
那边,清宜郡主轻快着脚步走过来,道,“明妧姐姐,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谢我什么?”明妧轻笑,眸光潋滟。
清宜郡主一时间看怔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眼睛,清澈、明净、舒服,如一池幽静的潭水,倒映着山河明月。
明妧手在眼前晃了晃,清宜郡主为自己走神脸颊微红道,“你教我用生姜止牙疼,真的管用,我弟弟的牙已经不疼了。”
这对明妧来说,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她笑道,“这点小事,也用得着郡主和我道谢?”
清宜郡主俏皮一笑,揽过明妧的胳膊,拉她去那边玩投壶。
只是刚走了几步,后面快步走过来一丫鬟,道,“郡主,王妃让您带卫家两位姑娘去凉亭。”
清宜郡主朝那边凉亭看了一眼,然后朝明妧笑道,“母妃肯定是向你道谢,那我们先去见了我母妃,再玩投壶。”
明妧倒觉得道谢是其次,这会儿见她们应该和云嬷嬷有关。
什么也没说,明妧和卫明蕙随着清宜郡主去凉亭给穆王妃见礼。
几位贵夫人喝茶闲聊,看到明妧进来,眸光不着痕迹的将明妧从上到下扫视了遍,尽管掩藏的很好,还是能看出来那是相看儿媳妇的眼神。
明妧很坦然,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羞涩,谁让她已经是别人家二十万两高价预定的儿媳妇呢。
其中一位贵夫人露出赞赏的眼神,还朝穆王妃看了一眼,仿佛在夸她有眼光。
穆王妃哭笑不得,清宜郡主福身见礼后,道,“母妃,这位就是定北侯府大姑娘。”
介绍完明妧,再就是介绍卫明蕙。
穆王妃夸赞道,“清宜极少夸人,那天从定北侯府回来,对你是赞不绝口,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明妧谦虚道,“郡主天真烂漫,性子洒脱,能和郡主结识,是明妧的荣幸。”
清宜郡主在一旁,一脸我就是这么天真,这么烂漫,这么洒脱,明妧姐姐生了一双明珠慧眼,母妃你看,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呢。
那小模样,穆王妃忍不住赏了她两记眼刀,随后眸光落到卫明蕙身上。
如果说穆王妃看到明妧时带了几分惊艳,看卫明蕙的眼神就复杂的多,明妧自诩擅长察言观色,都难从穆王妃复杂眸光里将各种情绪剥离出来。
她没有夸卫明蕙什么,朝明妧招手,明妧走上前,穆王妃握着她纤纤柔夷,将手腕上戴的玉镯褪到明妧手腕上,明妧忙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穆王妃笑道,“都说你有福气,冲喜能将镇南王世子冲痊愈,果然不假,镇南王世子还没沾到你的福气,倒叫我家那野小子先沾了几分,往后出嫁了,可要常来我王府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