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妆:明妧传(191)
明妧眼神透着些光芒,她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他往抽屉里塞东西了,有什么是她不能看的,他越是藏着掖着,还越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还非瞧不可了。
但楚墨尘既然藏起来,肯定不会给她看,明妧不会傻到直接开口要来打草惊蛇,她装作不在意的走上前,道,“靖王府送来的银票,你怎么收了?”
在不愿意给恒王妃诊脉和太后极有可能会传召江湖郎中进宫的情况下,正确的做法不应该先推脱靖王府吗,拒绝了靖王府,再拒绝太后也就顺理成章了一点儿,而且贤老太妃既然没病,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去诊脉吧?
既然端了架子,这架子就得端到底才成。
明妧觉得楚墨尘此举不妥,然而她和楚墨尘想问题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只听楚墨尘道,“这银票是我让人去靖王府要的。”
当时,明妧眼睛就睁圆了,声音拔高,带了几分不敢相信,“你要的?”
靖王府送来,他们都不应该收,他还主动派人去要,他是怎么想的啊。
楚墨尘看着她,绝美妖孽的脸上,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夹带了笑意道,“拒绝太后,就是蔑视皇家,纵然你有恩于皇上,他也不会明着护你。”
明妧眉头拧了三分,也就是说太后真的要传召,江湖郎中是非去不可了?
在明知道拒绝不了的情况下,先要了靖王府一万两,就能顺理成章的要太后一万两。
在有可能被太后刁难这件事上,明妧的办法是以硬碰硬,而楚墨尘的办法是以退为进,太后要见,那就进宫见太后,但是要先付诊金,给足了太后面子,又狠狠的落了太后的面子,再顺带帮“江湖郎中”立立规矩,以后但凡找他们治病,要先收诊金,没有谁能例外。
如此一来,也能把那些居心叵测,并非真想治病,只想占便宜的人挡住一半。
明妧不得不服,比起楚墨尘,她还嫩的很呐。
楚墨尘坐在椅子上,明妧手撑着桌子,身子往前倾,一双清澈水眸,泛着滢滢光泽,美玉无瑕,看的楚墨尘一阵心神激荡,就听明妧呵气如兰道,“那我给皇上解毒,皇上还没付我诊金呢,赶明儿相公帮我要回来呗?”
楚墨尘嘴角一抽,抬手狠狠的揪了明妧鼻尖一下,声音醇厚如酒,甘醇醉人道,“好事怎么没见你想起我?”
皇上都说了她功过相抵,她还怂恿他去找皇上帮她要诊金,亏她想的出来。
明妧鼻子被捏,呼吸不畅,说出口的话都变了音调,她把他的手扒拉开,揉着鼻尖嘟嚷,怎么就好事没想着他了,诊金分他一半,是他自己不要的,还反过来咬她一口说她太俗。
楚墨尘只望着她,似乎一定要得到个答复才罢休,明妧道,“这些天,我三天两头倒霉,哪有好事发生?有好事我肯定第一个想到你。”
楚墨尘轻点头,似乎对明妧的答复很满意,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告诉明妧有多不满,“见到皇上,为夫就告诉他,他没付诊金,我娘子吃不好睡不安,如鲠在喉。”
闻言,明妧当即扔过去一记瞪眼,可是眼睛眨动间,她又笑了,道,“相公这么说,甚好。”
楚墨尘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吃惊于明妧的反应。
明妧是真的不拒绝,反正他坐轮椅,肯定不会单独进宫的,就算真去了她也不怕,她胆小的很,回头皇上问起来,她都不用解释,只需摆出一副小媳妇样,皇上骂的就是他了,她拿钱,他挨骂,男女搭配,挣钱不累,多好啊。
明妧把放在书桌上的银票收好,楚墨尘看了半天书,有些乏了,便让明妧推他出门,只是她手碰到轮椅的时候,手里的绣帕悄无声息的掉在了地上。
等明妧推楚墨尘出书房,走远了几步,她道,“绣帕掉书房了,我去拿一下。”
楚墨尘还没来得及回头,明妧已经转身回书房了。
弯腰将绣帕拾起来,明妧就坐在了椅子上,把抽屉打开,抽屉里没多少东西,里面有几本书,书名《花营锦阵》、《九竹斋》等。
书名别致雅趣,而且书拿在手里质感很好,又是营又是阵的,明妧当楚墨尘是在看兵书,心下好笑,既是看兵书,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难道她还会笑话他明着和王爷抬杠,其实私下里也想学着王爷做一名赫赫将军吗?
第256章 揣摩
明妧对兵书没什么感觉,她初通古文,看别的书尚且吃累,何况是看兵书了,便放在了桌子上。
奈何春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而且翻的还是……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翻了几页书,明妧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书上那极尽销魂的姿势,看的人面红耳赤,不由得脱口骂了一句,“无耻!”
她以为他在用心研读兵法呢,原来他在书房看春、宫、图!
明妧胡乱把书和好,她可没有傻到拿着书冒冒失失去指责楚墨尘不对,她偷看人家藏书,她错在前。
只是把书放好之际,无意瞥见抽屉里的画作,上面画的是她,一边推着轮椅,一边张牙舞爪,凶残无比。
更可恨的是,画了她不算,还在一旁画了一只母老虎,不是把她比作母老虎,而是用她来衬托那只母老虎的温柔,在她勃然大怒下,那只老虎都缩紧了脖子,怯懦的看着她,而他本人,直接吓懵了。
温柔他姥姥!
心肝脾肺肾都被气挪了位!
气头上,明妧早忘了自己是回来捡绣帕的,楚墨尘还在回廊上等她的事,等了会儿见她没出来,楚墨尘眉头微拧了拧,拿个绣帕不用这么久吧,就是爬也爬出来了,便推了轮椅回头。
书房内,明妧在奋笔疾书,专注而认真,只是脸上带了薄怒,即便听到了车轱辘声,她也没有抬头。
楚墨尘好奇她在涂鸦什么,推了轮椅过来,问道,“娘子在画什么?”
明妧抬头朝他一笑,笑的眸底星光闪烁,“一会儿就好。”
楚墨尘就耐着性子等着,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好事等着他。
没一会儿,明妧就把手中的狼毫笔放下,将画好的图吹干,递给楚墨尘道,“一时兴起,画了幅画,送于相公你。”
楚墨尘一脸狐疑的接过,画上画的是窗外众人喧闹,他坐在书桌前认真苦读的场景,画的还挺传神,只是一旁配了两行小字。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花锦阵》。
楚墨尘耳根一红,手囫囵一揉,就把那幅画扔在了地上,道,“娘子偷看我的书,还画图讥讽我,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明妧重重一哼,道,“敢做还怕别人说?”
楚墨尘抬眸望着她,道,“我自是不怕。”
果然不要脸!
明妧心下腹诽,不过他不要脸也不只这一回,她早该习以为常,就听楚墨尘道,“娘子就不想知道父王先前找我去何事?”
明妧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可别告诉我,那书是父王给你的。”
楚墨尘啧啧点头,“娘子果然聪慧,一猜就准。”
明妧,“……”
屋子里的气氛,瞬息间微妙了起来,王爷给这样的书给楚墨尘,意思不言而喻,在催他圆房啊,只是王爷是不是太小瞧自己儿子了,用得着教吗?
明妧用一种狐疑的眸光觑向楚墨尘,就见他一脸黑线,他知道明妧在想什么,赏了她两记瞪眼。
想起先前去外院书房找王爷,楚墨尘也是浑身无力,母妃小看他就算了,父王也如此,他有那么不懂事吗?
先前他进屋后,王爷正在处理公文,他等了小会儿,就有些不耐烦催王爷快点,王爷来一句,“性子这么急,那你怎么至今还未圆房?”
一句话,把他噎了个半死不活。
他不说话,王爷则看着他道,“不会真如你母妃怀疑的那般,什么都不懂吧?”
楚墨尘当时就坐在轮椅上凌乱了,然后王爷把抽屉打开,扔过来几本书道,“自己回去揣摩。”
然后,就把他打发了。
见明妧再不说话,楚墨尘只当她气未消,道,“你骂父王吧,我不会告状的。”
明妧倒是信他不会告状,但是她骂王爷做什么,该挨骂的是他这个混蛋才对,骂王爷,岂不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不理他,明妧迈步就走,楚墨尘推着轮椅紧随其后,脸上的笑容怎么都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