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归我宠(10)
宋子诀已醉得有些不成样子,一听这话,越发用力将两边嘴角牵到最大,挤出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抖抖搐搐的举起右手,用食指戳着自己的鼻尖。
“哭丧个脸?你是在说我?”
之恩往他肩头重重的掴了两下,肯定的点了点头。
“哈哈……你胡说……我……一直……都在笑……”宋子诀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辩解几句,兀自低头灌了几杯闷酒,仿佛心思被看穿一般,越发借酒装疯,真的就哭丧了一张脸,伏在怀中美人肩头不停的抹眼睛擦鼻子。
之恩很少见他喝得这般失态,忙命人去拿醒酒汤,回头来又往他脸上啪啪抽打几下,逼他清醒点,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子诀带着哭腔道:“不开心。”
“……怎么不开心?”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之恩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连宋子诀身边的美人也听得直乐,掩口咯咯的笑个不住。
“活该!你也有今天。”之恩骂了一声,一寻思又觉得好奇,忍住笑又问:“到底什么样的姑娘,居然没能着你的道?”
宋子诀趴在桌上,额头硌着桌面,一张脸贴着桌子滚来滚去,口中嘟嘟囔囔的念叨:“很美……很美……”
“……还有呢?”
“……很漂亮……很漂亮……”
“……”
“真的很美……”
之恩忍无可忍,一手端过佣人刚送来的醒酒汤,一手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从桌上拔起来。
“行了别想了,喝酒喝酒……”
宋子诀醉眼惺忪的抬起头,瞧见之恩手里满满的一碗液体,以为真的是酒,便夺过来一饮而尽,放下碗抹了一把嘴角,继续缠着之恩说话……
“我跟你说,你肯定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姑娘……”
之恩忙点头,“肯定的,我哪有你见多识广。”
“可她不喜欢我啊!”
“哎哟,会喜欢的,会喜欢的……”
“好受伤……”
“喂!你怎么说倒就倒啊!”
宋子诀还在啰啰嗦嗦的说话,忽地两眼一翻,一头栽到地上不省人事。之恩吓了一大跳,忙问周围的人他到底喝了多少,众人七嘴八舌一说,之恩扶额只道“完了,肯定不济”,赶紧叫人将他抬进屋去好生照料。
上来几个小厮七手八脚的将他架起来,刚走出花厅,宋子诀忽又回了些神志,见自己被拖离酒席,一时又烦躁起来,死命挣扎着不肯离开。
众小厮拿他没辙,只得又送回来。之恩见他一身酒气,半昏半醒,不觉又好气又好笑,挽了袖子亲自动手,一把将他拽在手里,使劲往外拖。
宋子诀仍是迷迷糊糊的,口中喃喃的唤:“思影……”
“四姨?你哪来什么四姨!”
旁边有小厮听得真切,猛地想起了什么,“对了,思影姑娘呢?”
之恩恍然大悟,“……原来唤姑娘名字噢!”
……
夕阳斜照,橘红色的余晖倒映在湖面,波光粼粼的闪动。
宋梓墨早命人掌了灯,放到了亭中弈棋的两个人面前。鲜红火苗被晚风一吹,幽幽晃动,带得气氛越发的紧张。
思影陷于苦战,不觉眉心深蹙,两眼紧盯棋盘,全神贯注的思索。
黄佐为既有“国手”之名,自然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宋梓菱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观看,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场拉锯战,渐渐觉得无聊,兀自坐到亭边长凳上,靠着栏杆低头打盹。
湖边一行人远远的来了。
宋子诀全身都是软的,根本没法自己走路,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的架住,两条腿无力的拖沓在地上。
他大老远看见思影坐在亭子里下棋,早就扑腾着双手想要飞过去。约是酒气熏迷了目光,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恍惚觉得她一身水蓝色衣裙,竟慢慢在视线里化开了,新鲜的色泽渐渐融到了湖里,跟湖水合为一体……最后连着思影,也一并消失,化作潋滟的水纹,在夕阳下金光闪耀,再也不见踪影……
他心惊肉跳,声嘶力竭的对着湖面大喊:“思——影——”
宋梓墨听见声音,拧着眉头走出凉亭,命随扈将他拖住,一步也不让靠近。
宋子诀急着要找思影,哪里肯依,乘着酒意又是喊又是嚷。之恩等一众友人忙拉住哄劝。宋梓墨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之恩也夹在人群中,忙上前行了礼,解释道:“黄先生棋逢对手,怕子诀搅局混闹,所以制止他。”
“黄先生?”之恩甚是诧异,“这么厉害?难怪噢,把子诀迷成这样。”
众人闻言又一齐大笑,附和着七嘴八舌的调侃:
“子诀兄眼光独到啊,明明可以挑脸,偏偏要挑才华……”
“大约是外在美看腻了,偶尔也换下口味,找个内在美的也不错哈……”
“我说,咱们也去围观一下才女,别是装样子吧……”
众人纷纷附和,丢下宋子诀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往亭子里去了。
宋子诀又气又急,又奈何不了其他人,情急之下只能一头扑向离得最近的之恩,将他大腿死死的抱住。
第8章 湖边
凉亭内,黄佐为大汗淋漓,左手捏着一条方帕,在额头鬓角不住擦拭。
比起思影这样的无名小卒,他身负“国手”之名,是只能赢不能输的。这样的心理负担,让他压力奇大。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愈加紧张,甚至开始失误,被思影借机反噬,趁胜追击……一通乱战之后,黄佐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围观诸人都有些错愕,有一两个先反应过来的,开始稀稀拉拉的鼓掌。
思影淡淡道:“承让。”
黄佐为脸色有些尴尬,掸了掸袖子站起来,还是摆出名士气度,勉强笑着说了几句“后生可畏”、“甘拜下风”一类的客套话。
其余友人渐渐回过神来,也开始拍掌起哄,一个劲儿的叫好;有些促狭的,扯着嗓子嘶吼,叫着让宋子诀还不赶紧来把美人抱下去。
思影不喜哄闹,稍事活动了下酸痛的肩颈、手腕,径自起身下阶,步出凉亭。
夜风微凉,新月半弯,居然已经这样晚了……
自从纪绅半哄半诱的带她离家入京,她被困入局中,时时如履薄冰,已经很久、很久,无法将大片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些闲情逸致的事情上了。
这半日苦战,倒像是暂得解脱。
吹面不寒的晚风兜头兜脑的拍打过来,亭外骤然开阔的视野——轻摇的柳枝,微皱的湖水……她依然还身在宋府的花园里,依然寄人篱下,所有的一切,依然那么具体而现实。
宋子诀又哭又笑的扑了过来。
“我的思影啊……”
宋子诀酒劲上来,越发容易激动,一面扯着嗓子嘶吼,一面又猛地挣开之恩,张着双臂踉踉跄跄的要扑过去。之恩一时不防,手一滑没能抓住,眼睁睁看着宋子诀离了支撑,膝盖一软,抖抖索索的跪了下去。
思影猛地瞧见了之恩,下意识的联想到纪绅反复的交代,心情骤然一沉。
之恩提溜着宋子诀笑眯眯的走上来,一抬头也愣住了。
“……是……是你啊……”
之恩也没少喝酒,此刻后劲渐渐上来,不觉有了几分醉意。思影一双墨色眸底盈盈亮亮,似倒映了几点春夜星辉,看得他一阵晕眩。
思影也不言它,只微微颔首,“殿下。”
之恩怔仲好一会儿,勉强挤出点笑意,“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宋梓墨紧随而至,闻言不觉微微侧目。
趁思影沉默,宋梓墨意味深长的一笑,“思影姑娘么……”淡淡的望了一眼宋子诀,“是子诀的朋友。”
宋子诀仍是浑浑噩噩的,压根儿没注意三个人说什么,悄悄趴在之恩耳边道:“不错吧,这个……我特别喜欢……最喜欢,最最喜欢……”
之恩回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没再说话。
宋梓墨眸光流转,在三人脸上一扫而过,似笑非笑的对宋子诀道:“天这么晚了,你让思影姑娘站湖边吹冷风作什么?还不赶紧陪姑娘回屋待着!”
这话看似说得随意,含意却颇为丰富:既说明了思影住在宋府,又暗示思影和宋子诀关系非一般亲密——思影岂有听不出来的。
宋子诀此刻糊涂得紧,压根无心听什么好歹,况且这话正合他心意,一时高兴还来不及,只连声附和说好,踉踉跄跄的要挣开之恩,想过去牵思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