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归我宠(67)
思影没想到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头的宋梓菱竟然这么难缠,又不便使唤外头侍卫,便让涤心苑的宫人过来帮忙,谁知那几个小宫女目睹这一切,早吓破了胆,根本不敢靠近。思影孤立无援,最后只得眼睁睁看着宋梓菱从自己手里挣脱,又一次逃走……
第55章
宫女们见宋梓菱跑远,方凑过来问思影:“姑……姑娘, 这人……她还会来么?”
思影睨了她们一眼, “备好绳子、布条, 等着。”
“还来啊!”小紫不能接受地尖叫,“那姑娘不在的时候,她要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呀?”
“对呀对呀,这次折花, 下次会不会砍树,再下次,会不会砍人呀!”
“天哪!简直太可怕了……”
思影没好气道:“我说你们这么多人,奈何不了一个丁点儿大的小丫头, 还好意思抱怨?”
宫女们面面相觑, 宋梓菱于她们而言, 也算一个中等身材的女孩,只是思影自己生得大高个儿, 瞧谁都觉得只丁点儿大……
思影心烦意乱, 低头却见刚才拿在手里的《魏晋诗选》平摊着躺在地上,应该是在跟宋梓菱拉扯时掉的。思影弯腰拾起,发现摊开的正好是《洛神赋》, 想来大约是之恩经常翻看那一篇,书页已被折出了深刻的印痕,自然而然就容易摊到那一页。
那一页被夺路而逃的宋梓菱无情的踩踏过,并在地面跐了一小段, 纸面被跐出几个不规则的破洞,“……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那几句已经看不见了。
思影本对《洛神赋》无感,奈何之恩喜欢,她便也下意识的珍视。
思影合上《魏晋诗选》,手指轻抚那颇有些年代感的发皱封皮,心情沉重。
关于马仁的疑虑还未完全开释,宋梓菱又成了困扰她的一个心结。思影恍惚觉得,那根本不是梓菱,只是一具和她一模一样的躯壳,钻进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恣睢的灵魂。
马仁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向东宫呈上了建议成立刑部卫军的奏折。同一天,奏折被思影“一不小心”注意到,思影当即表示了兴趣,滔滔不绝的对成立刑部卫军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进行了充分的论证,并催着之恩尽快召集将领,严肃讨论此事。
在思影不懈的推动下,半月之后,刑部卫军筹备组正式成立,之恩亲自为其命名——青玄卫。
朝中一片哗然。
马仁密信思影,说须请她出来好生道谢。思影拒绝了,回信只道:“人多眼杂,少见面为好。”
回完信,她大笔一撂,却出门去找琴酒。
她并非不愿见人,主要还是看脸。
见到琴酒时已是晚上。彼时夜色疏朗,星月皎洁,琴酒高大的身形直挺挺立在一棵苍茂古树下,身后是浩瀚虚无的星空,他五官分明的面孔被头顶丰密枝叶投下浓黑斑驳的阴影,可那双明锐犀利的眼眸里,却倒映了漫天星辉,光芒璀璨。
“你就嘚瑟吧,”琴酒瞥着她,“纪绅还没找你?”
思影饶有兴致的欣赏他盛满星星的眼睛,“正找呢,明晚去见他。”
琴酒皱了皱眉,“当心点。”他沉吟片晌,“你们在哪里见面?我去附近蹲守,万一他急怒之下对你不利,也好……”
“不必,”思影打断他的话,“我会把他稳住,你放心。”
“纪绅不是好骗的,你好自为之。”
“明白。”思影不以为然的点头,“其实纪绅……也还好,我更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谁?”
“宋书洪。”思影道,“宋书洪曾经暗示我把马仁处理掉,可我如今跟马仁同一阵线。”
“你跟马仁是敌是友,和宋书洪有关系么?”
“……”思影见他不屑,忍不住提醒道:“别忘了,宋书洪也是三法司之一。”
琴酒道:“你虽有求于宋书洪,他却也一心盘算在你为护国公翻案时趁机捞点好处,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你并未依附于他,不必处处讨好。”
“罢了,”思影想了一会儿,倒也释然,“对宋书洪这类人,的确不需要太认真……”
“那对我呢?”
琴酒忽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离她咫尺之距,他的眼睛漆黑幽邃,在深深望着她的时候,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吸引。
思影本能的往后躲。
“跟别的人打交道,可以不必太认真,但对我——不行。”琴酒紧盯着她,强调道:“不得对我言而无信。”
思影沉默,她明白他在说什么。
自从她与琴酒达成交易的条件,琴酒答应帮助她,一切忽然变得顺利多了。琴酒是务实的人,从不多话,更不像纪绅之流,惺惺作态、夸夸其谈……琴酒的确是真正在帮助她,这一点她心里非常清楚。
但是他不会平白帮助她。
他提出的条件,一直梗在她心里。她试图让自己接受这件事,试图说服自己一切都值得——为了家族平反的大计,她可以无所不能为,何况自己这一具皮囊。
“我答应过你的事,我都记得。”她有气无力道,“但……也请你不要一直提、反复提、没完没了的提……”
琴酒沉默的盯着她——她此刻的样子,颇有几分歇斯底里,一扫方才的志得意满。
“我并没有一直提,”琴酒淡淡道,“不过,你记得就好。”
他没有再咄咄逼迫。思影要走,他便由着她走。她背过身去,迎着夜晚飒飒急风将身上黛墨色衣衫裹紧,束出单薄的肩线和削瘦的脊背。
她再不回头,快步往涤心苑的方向逃去……
———
纪绅约思影见面的地方,是她第一次进京时住过的白魁客栈,连房间都没变,还是那一套三间的上房。
房间格局还是老样子——两椅一桌,三杯一壶,就连窗户支开的角度,依稀还是她搬离之前的模样。她知道客栈的房间,一般摆设大体不会变,可是这大半年过去,迎来送往多少客人,维持原封不动到这个地步,倒也是难得。
回想自己这大半年的颠沛,从凉州跋山涉水来到京城,先是住这客栈,接着寄居宋府,最后落脚到东宫……人已辗转数回,这里还一切如旧,只是自己却不知下一站会漂往何方……思影不由得生出几分伤春悲秋的唏嘘。
纪绅似看出她所想,淡淡道:“这房间你住过,里面有你的气息,我舍不得退。怕那些个俗人,把这地方弄脏了。”
“……”思影蹙眉,“随你。”
红木桌上放着两杯斟满的茶,思影伸手掂了掂杯壁,不烫不凉,温度刚刚好。然而端起一半,却又放下来。
“怎么,怕有毒?”
纪绅斜目觑着她,眼神莫测。
“晚上不想喝茶,睡不着。”
纪绅阴阴的扯了下唇角,“越发矫情了。”他似笑非笑,“太子把你惯得娇贵了很多嘛。”
他说话虽仍是阴阳怪气的,但总体来说……还算平和。思影本以为他一上来就得冲她拍桌子瞪眼睛,然而他并也没有,就连他一直十分热衷的言语挑逗和动手动脚,都完全没有发生。
“太子那边怎么样?”
“还好。”
“你们发展挺快的。”
“还行吧。”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吧,太子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好好跟太子维系感情,什么都好办,什么都会有。”
“让你费心了。”思影冷冷道。
“是啊,只要你们好,我也就放心了……”
纪绅忽然变得像一个唠唠叨叨的老长辈,絮絮不厌的关心她的日常起居、情感归宿,态度温和且慈祥,如此和平友好的氛围,让思影觉得很不习惯,也不自在。
“最近我在关注一个人,跟护国公一案有关。”
思影皱眉,“谁?”
“你们孟家的故旧、如今的平卢节度使——谢飞然。”
“不了解。”
“据我所知,谢飞然与你父亲同为将门出身,既是发小,又曾并肩作战,这等袍泽之谊,可绝非一般的交情。”
思影瞥着他,“所以?”
纪绅作出一副温然关切的姿态,“所以,你可以请他帮你么。”
思影冷冷的盯着他。事到如今,她已对纪绅不报半点希望,他说的每一个字,在她看来,都不过是暂且安抚她的手段,以及令人作呕的虚伪和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