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好逑(74)
听完青衣的讲述,司马妍很震惊,王珩小时候竟然会被人欺负?
族长给的压力大就算了,还招惹王凡之这么个小霸王,他太难了!
王珩这房的情况,绿绮调查清楚了,她本以为,王珩的父亲会是个满腹经纶的风流雅士,母亲则是个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
不想事实与想象相去甚远。
王胤之日日在外面浪荡,卢氏日日闭门不出。
若是给王氏族人划出三六九等,这两人估摸着能排到最末。
父母地位太低,又受到那么大的关注,怎能不被欺负?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排名最末的人生出来的孩子,抢了排名最前的孩子的风头,如何让王凡之受得了?
司马妍猜测,在王凡之砸王珩之前,王珩必定受了不少欺负。
他受不了,所以直接在学堂揭发王凡之。
这得被欺负成什么样,才会受不了?
王珩真可怜,父母亲都对他不好,没有玩伴,入了学堂被欺负,被族长苛刻要求,被瞩目被议论。
就在刚刚,族长还偏心王凡之,非要将阿青逐出府。
怪不得王珩要把事闹大,若不闹大,王珩只能一直被欺负,就算闹大,族长也是一个轻飘飘的道歉了事。看来刚刚族长那么偏心,是惯性。
司马妍越想越心疼王珩,决定以后一定要对他好。
王凡之欺负司马妍成功,兴高采烈地跟母亲裴氏说起这事。
裴氏听完冷笑道:“算便宜他了。”
因为王凡之幼时的事,裴氏极讨厌王珩。
她的儿子她清楚,人虽娇纵了些,但品格是好的,决计不会撒谎。
王凡之确实没撒谎,后来实在气不过,就去学堂找王珩算账,说王珩自己砸自己的头,就是想害他。
王珩轻描淡写地承认了:“对,我自己砸自己。”
虽不知道王珩为何会承认得那么爽快,但王凡之立刻为自己终于沉冤昭雪而喜悦,然而他发现就算王珩亲口承认,也没人信。
旁人看起来,他找王珩算账的场面,就像恶霸在欺凌弱小,王凡之是恶霸,王珩是弱小,弱小承认的事不是事实,是恶霸逼迫弱小承认的,是假的。
因此王珩话音刚落,短暂的沉默之后,就有人为王珩打抱不平,说王凡之蛮横,倒打一耙。
王凡之百口莫辩,气走了。
回到屋子,王凡之越想越多,越想越伤心,这以后每次去学堂,总觉得学童们看他的眼神就像在说:
啊,你就是那个嫉妒王珩,打了人又倒打一耙的王凡之啊,真是心胸狭隘,品格低劣,没有气度啊。
王凡之日日愁闷,茶饭不思,天之骄子被折磨瘦了!
裴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极其不待见王珩。
“一个月后,王珩又要去江州。”裴氏阴沉着脸道。
“什么?”王凡之大惊,继而冷笑,“那还真该恭喜他,父亲该让位给他当江州刺史。”
裴氏捏着帕子,恨恨道:“不能让他好过!”
下午,卢氏差人去请司马妍。
卢氏竟会主动请她,司马妍有些惊讶,放下花绷子跟侍婢走。
卢氏见到司马妍就问:“你三伯母林氏邀我们去参加茶宴,你可要去?”
司马妍:“我随意,看阿娘的意思。”
“我……”卢氏咬了咬唇。
她出身不好,加之样貌太惹人注目,刚嫁来那阵,出门总受到伯叔侄儿们的关注,那些视线让她如芒在背,渐渐不愿意出门,后来有次被人拉到小树林抱住乱亲,她惊得狠踹了那人一脚,逃了,至此,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妯娌们瞧不起她,又嫉妒她,曾邀她去过一次茶宴,明里暗里讥讽她,她对茶宴的印象很糟糕,不想去。
但司马妍跟她不一样,不会有人敢那么待她,她也需要交际,且阿瑶还没婚配,三伯母说这次茶宴是相亲宴。
所以,去的都是些小女郎罢,不会有那些嫉妒讥讽她的夫人们。
司马妍:“阿娘不想去么?”
卢氏:“不是,我……”
司马妍:“阿娘许久不见人,心慌是么?”
卢氏看着司马妍,沉默。
司马妍:“坐后头就好了。”
卢氏见司马妍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突然有了勇气。“好。”
一桩事了,卢氏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问:“今早我听你那院吵吵嚷嚷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司马妍提起这个就来气,把来龙去脉说了,道:“……族长真够偏心的,为着这点小事,竟然就要把阿青逐出府。”
卢氏:“你……答应了?”
司马妍:“我当然没答应。”
卢氏惊道:“族长怎么说?”
司马妍:“族长说让我们自己处理。”看到卢氏吓破胆的样子,问,“阿娘,怎么了?”
“没……”卢氏小声道,“我就是有点惊讶。”
司马妍心道,以卢氏的身份,一定觉得反驳族长是件很可怕的事。
她只能安慰:“后来王凡之不追究,族长就放我们回来,没对我怎么样。”
卢氏:“若王二郎追究呢?”
司马妍苦笑:“那我只能跟他好好理论了,我不可能同意把阿青赶出府。”
卢氏愣愣地看着司马妍。
“阿娘?”
卢氏回过神,喃喃:“不追究就好。”低头继续绣花。
司马妍看她绣,过了会问:“阿娘,还有莲子粥么?我带回去给阿白。”
阿白是王珩送给司马妍的狸猫,本来王珩想把狸猫送走,但司马妍留下了。
医工来看过,说它肠胃不好,许是喂养不当,导致脾性暴躁,开了些食疗方子,吃了几日,阿白果然温顺了许多。
司马妍带上阿白找过卢氏一次,卢氏很喜欢阿白,亲自做了莲子粥,阿白似乎极喜欢,很快就把碗舔见了底,卢氏很高兴,后来时常给阿白做。
“今日我还做了点别的。”卢氏有点不好意思。
“哦?”司马妍好奇,“什么?”
卢氏叫人拿上来。
只见一个青花折枝花果纹瓷碟上,盛着三个粉白浑圆的荷花酥。
卢氏:“你尝尝。”
荷花酥酥皮极薄,咬下去有枣泥馅,松软可口,司马妍吃了,赞道:“阿娘好手艺。”
卢氏捏着帕子,听到这句,面上顿时有了笑容。她生得美貌,看起来又年轻,笑起来就像是三月春华,灿漫动人。
司马妍:“阿娘还是像现在这般,多笑笑得好。”
卢氏笑容微收。
吃掉一个荷花酥,司马妍问:“阿娘,我可以将这些带回去么?”
卢氏愣了下。“你要给……阿珩?”
司马妍点头。
卢氏没说话,她和王珩关系生疏,司马妍的举动,让她有点尴尬。
婚后初期,王胤之对她柔情蜜意,加之在其他人那里处处碰壁,渐渐地,她越来越黏着王胤之。
起初王胤之还会宽慰她,后来就腻烦了,她怀孕后,王胤之夜夜不归,所以她是怨恨王珩的。
觉得没有王珩,王胤之就不会找别的女人,虽然知道这不可能。
“阿娘?”
“啊?”卢氏从回忆之中抽离出来。
“可以带回去么?”
“……可以。”
司马妍叫绿绮把剩下的装进食盒,拎回去。
王珩酉时回来,司马妍在庭院里看到一抹熟悉的白影,欢欢喜喜地蹦过去。
“你猜我今天给你拿了什么?”
她笑着,穿着鹅黄衣裳,像只欢快的小黄鹂。
王珩:“什么?”
“跟我进来。”司马妍拉他进屋,桌上放着个食盒,打开,里面是荷花酥。
王珩:“你做的?”
司马妍摇头:“阿娘做的。”
王珩面色不变,拿起一个尝了尝味道。
“怎么样?”
王珩点头。
司马妍:“不若我再跟阿娘学做这个?学来做给你,你有什么喜欢吃的?”
王珩:“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司马妍:“不要敷衍我。”
王珩看着司马妍,神色认真:“我不是敷衍。”
司马妍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但很快想到,他就没喜欢的,也就是说,做什么都一样,所以“都”是实话,“喜欢”肯定是在哄她。
至于王珩为什么哄她,她没去想。
“对了,阿娘适才与我说,三伯母邀请我和阿娘去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