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闲闲露华浓(364)
沈清兰发愁,不是不想见穆老夫人和穆华欣,但又想到姚太太的叮嘱,犹豫片刻,说道,“今天好些了,你去送拜帖吧,明天我去。”
春兰笑着离开。
沈清兰让秋月准备明天的衣裳首饰,秋月站在衣箱面前发了会愣,挑了一套宝蓝色裙子和一套黄翡、碧玉首饰。
沈清兰看见,愕然,“……”
秋月抿嘴,“小姐,婢子觉得,您要是去,就穿成这样吧。”
沈清兰讶异地看她,突然笑起来,“你让我十分震惊,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秋月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婢子以前在太太身边,耳濡目染,想的是太太所想,现在跟在小姐身边一段时间,又忍不住想小姐所想,婢子斗胆猜想,小姐这么穿着,会省去一些麻烦。”
“……确实。”沈清兰看着那套显得老气古板的裙子以及配色乱七八糟的首饰,笑得苦涩。
到第二天,临出门时,沈清兰还是用了另一个简单的方法:装肚子疼,轻松顺利的临阵脱逃,留在了家里。
“月信引起的?”林氏看向秋月,皱眉问。
“是的。”秋月低头,“昨天稍好些了,许是夜里着了凉,早起又觉得难受。”
林氏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了,沉吟道,“罢了,那就在家吧,你们好好服侍着,别再着凉。”
“是,太太。”秋月行礼,低眉垂眼。
林氏没再说什么,自己带着春兰去了,秋月曾在她身边多年,做事最细心稳妥不过,她很信任。
秋月等她走后才返回小院。
沈清兰松了口气,她就知道,让秋月去说,效果比碧玉和冬梅都好。
用过早点,沈清兰以散步为由,又去西角转了一圈,仍然没找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心知卫长钧说的“曾经有过秘密,如今没事了”是真的,要不然,哪里经得起一拨又一拨的人明察暗访。
往回走的时候,只见一个丫头撒腿在前面跑,不由惊讶。
冬梅忙喊,“跑什么!快停下!”
那丫头闻声停住,回头见是沈清兰,又跑回来,“小姐,小姐,齐姨娘病了。”
沈清兰认出这是齐姨娘身边的红桃,惊问,“怎么回事?”
红桃道,“婢子也不知道,就是一早起来就头晕头痛,越来越严重了,婢子想起找太太来着。”
“太太这会不在家。”沈清兰抬步就往姨娘住处去,“我去瞧瞧。”
还没进门,就听齐姨娘的叫唤,一声声地喊疼,沈清兰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只见齐姨娘躺在床上,双头抱头,哼哼不已,郭姨娘坐在旁边,一边为她按摩,一把哄劝,红月则端茶倒水,忙前忙后。
“齐姨娘,郭姨娘。”
沈清兰匆匆进门,扑到床边去摸齐姨娘的额头,“齐……”话刚出口,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手背生疼。
第508章 阻止
屋里顿时静下来。
齐姨娘挥手,狠狠一巴掌拍在沈清兰手臂上。
“你出去!出去!”齐姨娘两眼通红,尖利地喊叫。
沈清兰目瞪口呆,“……”
郭姨娘赶紧攥住齐姨娘的手,压着声音呵斥,“姐姐,你疼糊涂了吗?”又转头来安慰沈清兰,“小姐,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齐姨娘疼得神智不清了,她不知是您来了。”
沈清兰点点头,“我知道,我没多想。”立即吩咐冬梅去请大夫。
齐姨娘半眯着眼,面色狰狞,还在哼哼唧唧。
沈清兰问红月什么情况,红月道,“齐姨娘这几天情绪都很低落,食欲也不佳,时常发愣,昨天……昨天婢子还发现……”
“啊—”齐姨娘突然尖叫起来,把大家都吓一跳,红月道话也给吓停了。
郭姨娘赶紧给她按摩,用眼神示意两人出去说。
沈清兰心里不是滋味,还是和红月出去了。
“继续说吧。”
红月低声道,“小姐,婢子昨天看到齐姨娘拿头撞门,还又哭又笑的,您说,是不是……”
“别瞎猜,一会大夫来了,好好检查一下就知道了。”沈清兰安慰红月,其实自己心里也惴惴不安,飞快地将近一年来齐姨娘的变化在脑海中回顾一遍,也不得不承认,恐怕这是积虑过度,影响心智了。
不久,大夫到来。
沈清兰在门口迎着,送入室内,可齐姨娘一见大夫就叫闹不止,手舞足蹈,披头散发,不许大夫靠近。
也亏得大夫年迈,没有尴尬得拂袖而去,背过身去,直到郭姨娘好一阵软硬兼施,终于安抚住之后,才切脉问诊。
“大夫,请问,诊断如何?”沈清兰也学聪明了,将大夫请到外厅才询问。
大夫叹气摇头,“从脉象看,乃是心疾引发的脑疾,非风寒伤痛可比……”
沈清兰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还真是如红月所猜。
“请问,可否治愈?”
“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是,这位姨太太心思过重,又隐忍已久,已伤及大脑,即便是心药也未必可完全治愈,沈小姐,这种病情的治疗,除了药物,还需注意病人的心情、居住环境,好在这位姨太太病情尚轻,只要按时服药,保持心情舒畅,假以时日,定可康复。”
沈清兰一听有希望,大喜过望,忙行礼道谢,请大夫开方,吩咐冬梅去诊金,送出府去。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郭姨娘轻步出来。
沈清兰把大夫的话告知,郭姨娘听罢,并未惊讶,只是长长叹息,“我与齐姨娘朝夕相伴,对她的变化最清楚不过,说实话,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郭姨娘,孩子的事,我无能为力,其他的,你看还有什么法子?”
郭姨娘摇头苦笑,“何止你无能为力,生死由命,谁也没法子,谁也怪不得,我虽可怜齐姨娘一步步走到这一步,却也明白,此事是她自己心结太重,我们都是外人,除了宽慰,别无他法。”
沈清兰沉默。
郭姨娘又拉过她的手,检查刚才被齐姨娘拍打的地方,时间过去已久,早就没了痕迹,她怜爱地摸了摸,说道,“看在你小时候,齐姨娘对你疼爱有加、不亚于亲生,你别怪她,大夫刚才已经开了方子,这药就好好吃着,你放心,我会看着她喝,有我在,齐姨娘会好起来的。”
沈清兰点头,只觉得头有千斤重,点一点,都费劲得很。
“郭姨娘,辛苦你了。”
郭姨娘苦笑,“不辛苦,我呀,欠着齐姨娘的命呢。”
沈清兰大惊,“这话怎么说?”
郭姨娘抬头望天,天上白云如絮,丝丝飘浮,仿佛心底的记忆,看似离得远了,其实一直清晰在目。
“姨娘?”沈清兰喊。
郭姨娘迟疑,最终还是摇头,“小姐,我不能跟你说,你也别问了。”
沈清兰虽然好奇,还是忍住不再问。
齐姨娘好不容易重新睡着,她没再多呆,把冬梅留在在这里帮忙,自己回去了。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碧玉把信送去信驿处,回来时没见到沈清兰,匆匆出来寻找,“秋月说,冬梅跟着您呢,她人呢?”
沈清兰把齐姨娘的事跟她说了,碧玉惊讶,随后也只是叹气,“婢子觉得郭姨娘说得对,这事是天命,齐姨娘想不开,别人也没法子,只能好好养着吧。”
沈清兰一人明白这个道理,那个没生下来的孩子没了,固然是齐姨娘心病的根源,但,囡囡的到来又离去,恐怕就是她犯病的导火线。
囡囡的到来与离开,都是沈清兰一手促成,所以,她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自责,有时候,看到齐姨娘,她就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把囡囡带回来……
可看到囡囡时,她又会认为,这是正确的,如果再回到上元节,她仍会带回囡囡。
“小姐,婢子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
碧玉不语,拉着沈清兰回去,进了屋,她才说道,“婢子在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话,说卢鹏义失踪了。”
“失踪了?”沈清兰皱眉,“他不是腿都断了吗,连床都下不了,怎么会失踪?”
“听人家猜测,是被劫走了。”
“这就更离谱了,他是刺史的侄子,在卢府里呆着,多少吓人仆从围着团团转,哪来的刺客有这么大能耐?”
“这就不知道了。”碧玉摇头,“婢子不敢露头去看是谁在说话,不过,感觉他们挺害怕的,像是担心自己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