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毛撸回个夫君(41)
浮涂珏上联名了?连一件衣衫都不愿换,她是有多么不爱君上。根本连着半分面子都不愿给!
“有人爱君上,能好好照顾君上,我便自然放下了。”半晌,玟陶抽回手,唇角攒出一点笑意,“你莫多想,我原不过觉得西辞神君自己还是个孩子,不能照顾好君上,想留在八荒看顾着罢了。毕竟当年是师尊要我照顾君上的,我自然不能辜负所托。”
“哦,这就好。”琢木长长呼出一口气,“可吓死我了。我们浮涂珏一脉,为九州苍生和诸神万仙司情搭线,自身情感便尤需要清正,不然便是监守自盗,极易生出心魔。”
“我知道!”玟陶收了子盘,笑容愈发温婉亲和,“如你所言,左右如今我修补不了了,且去同君上告个假,回方丈岛看看。”
想了想又道,“先去制些水蜜酸杏,西辞神君爱吃,如今君上也爱吃得很。”
*
千白塔外,珺林已经伫立良久。
别人不知,守塔神使却是一清二楚。
新婚那夜,子时三刻,他忽感大片灵力于塔外呼啸而过。待他出殿巡视,只见得一头雪白的九尾天狐从天而落。只是狐狸尚未落下地来,又见一条月白神龙逐风飞来。速度之快,不过转眼便追上了狐狸。
无人闹洞房啊,这君上同君后实在太激烈了些,竟同塔顶滚下!到底,夫妻恩爱,君后如此急忙捞人,唯恐君上着地摔伤……
结果,纯粹是他想多了!
那月白神龙卷起九尾狐狸,不仅没有往云霄飞去,反而龙尾聚力,仿若千钧横扫,直接将狐狸扔了出去,然后在半空悠悠转了两圈,待见得狐狸龇牙咧嘴滚在远处的竹林地上,方才腾上塔顶。
当然,守塔神使一贯知趣,该没有眼睛时便没有眼睛,该没有嘴巴时便没有嘴巴。只是这三月以来,他每每于殿门口看着君上立在此处却入塔不得,总是满心疑惑。
到底是君上魅术太过,累君后吃不消才被扔出塔来?还是技能不佳,被君后嫌弃方关在塔外?
当然无论是哪一种,他对自家君上都充满了深深的同情。因为如此,除非君后亲令,任何人都入不了此塔,也就是说他这个守塔神使已经是可有可无。
原是御遥神尊作为君后姑母,能拿出手的礼物早就被君后少年学艺时搬空了,连着那流桑花都被啃了个精光,至今没有一朵全开的。
御遥神尊好面子,又不能这般空手送侄女出嫁,便咬牙将自己的坐骑烛九阴送来做了新婚礼物。
别人家的坐骑都是养在山中水里,或是隐在袖口虚空。西辞疲懒,不愿挑山拣水,直接让烛九阴盘在千百塔,素日隐了身形。如此,除了坐骑,烛九阴便还担了护塔一职。
守塔神使如何比得过上古遗留的神兽,便只得退避三舍,交出实权,由得烛九阴作主。
是故,这百日来,烛九阴没接到西辞口令,便是塔底殿门成日开着,珺林也是半步踏不进去。
自然,真要动起手来,也不是打不过烛九阴。实在珺林觉得,一动手,便等于告知所有人,自己被关在门外,如此颜面不太好看。再者,按着他对西辞的了解,左右这几日,她的气便也该消了。
又看了片刻,正欲转身离去。忽间白塔印珈一闪,烛九阴现出身形,从塔上绕开千丈长身,然后缩了缩变成幼龙大小跃下塔来,朝着珺林低了低头。
“君后有急事,请君上入塔相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小,明天争取长一点!
第36章 毕现
珺林匆匆入得塔顶, 未见西辞, 只见一片水镜立在偏殿中央。水镜上情状正在消散开去,应是西辞刚刚阅完收镜。饶是如此,珺林还是在逐渐模糊的镜像中辨出了两个方位。
央麓海,北荒。
央麓海属七海领地, 北荒为八荒管辖,如何会呈现在同一面水镜上……
珺林还未来得及细想, 便听到寝殿内一声闷哼,当是极痛的一声叫唤被半截咬在口中, 生咽了下去。
阿辞!
果然, 珺林疾步入殿时,只见得西辞背对着殿门靠着床沿坐在地上, 左边小臂上黑色气泽缭绕, 此刻正慢慢化散开来, 鲜血顺着她的臂膀一直流向手背。而她垂下的右手间还有一把以灵力幻化的匕首,此刻亦沾着血珠。
“阿辞!”珺林扶着她双肩, 晃了晃她身体, 见她双目微合间长睫颤动得厉害, 却无甚反应,只眉间紧蹙, 喘着粗气。
一时,他也顾不了许多,只将她靠在自己肩上,指尖聚灵, 点上她伤口处,帮她加速驱散黑色气泽。
不稍片刻,西辞缓了过来,垂眸便见一袭白袍,连着优昙花若有若无地淡香传入她眼鼻。她贪婪地嗅了口,然后猛地推开了他。
“再来晚些,我便疼死了。”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珺林初时见她那副模样,心口缩了缩,触上伤口时方觉不算严重,便也稍稍定下心来。此刻被她这样一推,知她又生龙活虎起来,原想同她绕上两句。却闻得她竟弃了“本君”二字,只以“我”自称,心头顿觉一热。
只含笑将她扶起,温言道,“是我来晚了。”
西辞神色变了变,觉得方才有些失礼。
大约自新婚那日,从他口中闻得他是真心实意喜爱自己,西辞便觉又矮人一头。因为自己没有真心实意爱人家,满心思皆是为了那些圆毛,显得很没有道义。
是而,她避在塔中这些日子,以三首鱼鸟案几联通了藏书阁,想找些能让人快速喜欢上一个人的书籍学习一下。结果类似书籍没寻到,人间话本倒是寻来一大摞。
话本有一册写着:凡与爱人言,无论男女,面愈热而色愈红,大多情深且羞涩,温言而细语。
她看着珺林同自己说话的样子,确实有几分意思。便也想投他个桃李,奈何自己做不来。
于是便想了个现成的法子,丹田凝了口气,冲上冠顶,果然顿时面色一片绯红。只是真气冲得太急,差点没震碎她的天灵盖,将她逼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了?”珺林将将给她扶好坐稳,便见她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一手捂在胸口处,皱着眉头隐忍着。
“坚持下!我带你去找药君。”珺林拦腰将她抱起。
“没、没事!”西辞头脑清醒了些,逼回那口血,捋顺体内气息,从他怀中跳下,“方才气息不匀,岔气了。”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装不出来!西辞咬着唇口,眨眼瞥向珺林,心中有些无奈,我再寻其他法子努力吧,抱歉了!
“真没事?”珺林见她面色确实好看了些,额上也不出虚汗了,便拉着她往床榻坐去。片刻,探了脉息,确定内里无碍方才定下心来。边给她擦去鬓边汗渍边问道,“你这手是什么情况?”
“正要和你说这事!”西辞抬了抬左臂,上头伤口已经愈合,丝毫看不见方才匕首划过得痕迹。“伤在此处,熟悉吗?”
珺林脑中一个激灵,“这是三年前被浅幕狮子咬过地方?”
西辞额首,“当年以为不过皮外伤,转瞬便愈合了。不曾想竟是中了一枚阴阳契。”
“阴阳契?”珺林大骇。
他是知道阴阳契的,此乃魔界的“塑兵”之法。
魔界发祥地婴梁谷因地势之故,难有资源物产,更无谓屯兵安甲。开天辟地初识,不过微小一隅。能维持至今,在洪莽源中称为一界,全靠阴阳契。此物可聚四方气泽,以气炼化成傀儡兵,用以作战。若是有幸聚得有形之物,便直接在其身上种下阴阳契,由施法之人控制,战力更胜傀儡兵。
“你确定是阴阳契?”珺林指节发白,咯吱作响。
“当然!”西辞额首,“不然我脑子有病,用灵力匕割自己这么多刀。九日前开始的,今日最后一刀,已经将它剔除了了。”
西辞抬了抬下巴,“在那里,我留着做个纪念。原是安生日子过多了,吃这么个亏。”
珺林往窗边望去,在一个琉璃瓶内,浮游着一枚黑色的菱形叶片,边缘已经泛白浮肿,一看便知留在宿主身上多时。而看似浮肿的边缘上生出丝丝缕缕类似经络的须。珺林知道,那就是皮肉经络,是西辞被它馋食的皮肉筋纹。
“九日前……”珺林也不知道是恼自己没有强行上塔看她一眼还是恨魔界无所不用其极,只咬牙道,“不剃干净,你大约也不会叫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