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国师:我的傲娇正夫(4)
燕宁习惯直来直去,藏不住话,虽时时记着谨言慎行,也忍不住膝行到柳元脚边,率先打破沉寂:“妻主,银子打点封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最终这件事还是会传开了去,必将影响妻主大人颜面。”
要你说?你故意的吧!柳元斜扫了一眼脚边跪着的人,又迅速移回目光,盯着桌布花纹,也不答话。好像桌布比三公子好看似的,赌气不看他。
“请妻主大人容许燕宁起身奉上清茶,给妻主大人消渴解闷。”燕宁虽然体能好,但也禁不住总跪着,想找个由头站起来。他的预期是,柳元听到这句话,会意识到她晾着他跪了这么久,心生愧疚;再接过一杯他双手奉上的沁人心脾的清茶,忘却不快。
“我不渴,谢谢。”柳元搬出了掌门官方拒绝话术。
燕宁只觉得双膝的疼痛像针扎一样难挨,两条腿麻得都不像自己的了。赶紧偷懒,跪的不像刚才那样端正,一会儿把重心移到左边,一会儿又把身子倾向右边。偷奸耍滑能解一时之困,可是时间久了,连偷懒也不能缓解腿麻。
这便是妻主在体罚,树立威严了。燕宁咬牙忍着。
转眼放弃。一秒破功,说的就是燕宁这样的。他宁愿妻主暴打他一顿,也比这么跪着让他瞎猜强。
“妾身从未逾越男女之防,至今仍是清白的身子。妾身也不知为何会这样,但总归是妾身的错,请妻主大人责罚。”朗声请罚。
哎,事情怪异说不明白,还是打一顿直接。军中赏罚分明,做错事情,痛打一顿,打完还是好姐妹。
柳元回过神来。她居然看着桌布上的花纹,琢磨起天地运转之道来,忘了身边的事。
嗨呀,请罚干什么,柳元心里想。清白不清白什么的,都不喜欢你,还在乎那个干嘛。倒是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把你退回去,可是你妈太凶残,惹不起惹不起。刚才有一阵厌烦你,只是因为亏了银子。可是又不能因为六十两银子就记恨一辈子,现在早就没仇了。
边心里想着,柳元边仔细打量燕宁。帅气,目光坚定,有一点女子的豪气,可是所有优点都被他古铜肤色掩盖了。男子以白为美,这人常年风吹日晒,不管五官生的如何俊俏,都与“美丽”这个词无缘。
好像,可以逗逗他,说不定蛮有趣。
“我一会儿还要去酒席上招待宾客,你这么急着讨罚,是留下伤痕好向情姐姐乞怜吗?”柳元终于开口了,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这话刁难意味明显,一个“情姐姐”,便是一口咬定燕宁婚前与人偷欢了。
“妻主大人明鉴,妾身身体出状况,会牵连妻主受人背后议论,是妾身不贤,所以请罚。不过妾身行事磊落,问心无愧,一颗心清清白白,妻主若嫌弃妾身愚笨,打骂便是,何必一口咬定妾身另有私情。”燕宁凭白受到诬陷,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好!好一副伶牙俐齿,不过你放心,我还不屑于做棒打鸳鸯的事。你若心里有人,我便放你自由。”
“妾身心中并无他人。”
“自由都不要。行吧,那你就在这国师府呆着吧。我去酒席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婚姻,柳元倒是也能接受。反正国师府不差养一个正夫的钱。
“妻主且慢!不知妻主想让燕宁跪倒何时?”燕宁自己罚自己跪了这么久,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到最后都没有听到起身的指令,双眼喷火,怨愤地瞪着柳元。
“这天衡阁是你的地盘,你愿意站就站,愿意把自己绑起来吊着也随你。你放心玩,换着花样玩,我在天枢阁呆着,不会来找你麻烦。”柳元扬长而去。
燕宁在军营女人堆里混过,平时士兵讲的荤段子没少听,自然捕捉到了柳元话里的意思。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手臂青筋暴起。她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就是见她为我的事烦忧,才给她下跪表达歉意。她以为我跪着不起来是自己虐自己玩上瘾了?还以为我有那种癖好?
燕宁撑着檀木雕花的凳子起身,跪得血液不通的双腿突然充血,像针扎一样刺痛又酸麻。燕宁咬牙切齿,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国师!模样那么好看,内心这么轻贱别人!这种人就不值得尊敬!我下次见面再给她好脸色,我就不姓齐!
喜烛
去见宾客,只是借口,是她想离开,却给双方都留个体面的借口。她拂一拂衣袖走出天衡阁的门,就再也没回来过。
入夜,梨清点亮了准备好的喜烛,铜质的烛台像一棵常青树,跳跃的淡黄色烛光笼罩了烛台,就像一棵闪烁着光芒的灵树,好像要窜出来几个带透明翅膀的小精灵似的。
“你是谁?点这么多蜡烛干什么?吹了的时候得多呛得慌。”燕宁承认这烛台的点点流光美极了,但他没心情去欣赏。
“回正夫大人,小人梨清,国师大人派我来,伺候您的起居。这是喜烛,要点整整一夜不能灭的,这红色的香烛要一直烧到天亮。”梨清毫不掩饰对婚姻的羡慕。
“点喜烛干什么?她晚上会来?”燕宁挑眉。
“梨清不敢猜测国师大人的心思。”梨清乖乖地垂下了头。
“你不敢猜,我敢猜。我确定她晚上不会来了。蜡烛吹了吧,还要睡觉呢,这么亮怎么睡。”燕宁对着等身高的雕花铜镜,把插在鬓间的镀金首饰摘了个干净。
“正夫大人有所不知,这喜烛燃尽一夜,寓意两人长长久久相伴一生的,不到天亮,梨清不敢吹灭。”
燕宁已经开始卸妆了。卸掉铅华,露出原本的小麦肤色,健康的脸庞透着光亮,自有一番魅力,只是这魅力不被大众接受罢了。
“那你把烛台搬出去,让它去外面烧到天亮。”
梨清急忙跪下来,慌慌张张地求饶,“求正夫大人开恩,搬动这满挂着红烛的烛台,稍有不慎就会烫伤的。而且屋外风大,会吹灭的。”
“行吧,我也不为难你,去给我取个屏风来,你就可以回去睡觉了。”燕宁褪尽铅华,正用湿帕子敷脸。“这妆面用的粉啊膏啊的,糊得我脸难受,我要早些休息。”
“是。”梨清已经感觉到这位正夫大人的不同寻常了,不只是样貌上。
梨清叫来几人,搬来了四扇屏风。组在一起,是一幅浩浩荡荡壮阔豪气的水墨山水画。燕宁看不进去十二美人图,看不惯百花争艳图,对这幅挂着一轮弯月的山间流水配劲松凉亭,倒是满意的很。
“嗯,好画。这没你什么事了,去吧。”
梨清投其所好得了赞赏,领命而退。
可是这四扇山水屏风,是檀木框架,丝绢画布,虽能阻隔视线,但不能完全阻隔光线。璀璨的喜烛树的强光透过丝绢屏风,只是转换成了柔和的光芒,但是,还是很亮。
燕宁担心,万一国师晚上改变了想法,又来天衡阁找他了怎么办。到时候自己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不好应对。便强撑着不让自己入睡。
躺了不知道多久。明明是惦记着国师所以不肯入睡,但他哪里肯承认,偏偏要怨那喜烛太过光亮耀眼,扰人清梦。生生把“她真的不来了?她怎么还不来?”的怨气,撒在喜烛上,变成了,“点喜烛有什么用?长长久久的谎言是骗谁呢?这么亮怎么睡觉?”
自从把怨气引到了喜烛上,燕宁就越来越就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越有道理,怨气就越强烈。怨气越强,就越睡不着。
忍无可忍何需再忍!燕宁一跃而起,赤脚踩在红毯上,越过水墨屏风,脚底下木质地板的凉气让他瞬间清醒。其实,对美满的婚姻还是有期盼的吧。多可笑,你这样的相貌就不适合婚姻!还妄想什么美好的婚姻!新婚红毯的暖意只是暂时的,这刺骨寒凉的地板才会陪你终老一生!
认清现实的他跟自己赌气,也不去找鞋子,就把脚结结实实地踩在凉地板上,鼓起腮帮,呼呼几口,把蜡烛吹灭了大半。
爽气!什么狗屁婚姻!老子不稀罕!什么长长久久!老子不需要!什么相伴一生!老子一个人也能活!还活得好好的!
燕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腹腔胸腔都舒展开来,吸得肩膀都向后打开,吸得向后仰腰,吸到不能再吸,终于把气向着还在燃烧的蜡烛狠狠地吐出来,连同着最后一丝破灭的幻想,一并呼出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