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宋儿这才退了两步,目光却不自觉看了看上座的蒙哥儿。那人竟是还在喝酒…两方盛情,她又不通晓这儿的礼数,只好轻叹了口气,对一旁芷秋点了点头,将东西都接了下来。
见得姜琴嬷嬷退回去可敦身边,巴雅尔也勾着嘴角,侯在一旁。阿布尔汗却是在上座大笑了起来,“也罢,也罢。公主刚来大蒙,该是不知风俗。那就等亲事定下来,再退其他人的信物吧。”
“……”凌宋儿却是几分不解,以为是见面礼罢了,信物是什么意思?
蒙哥儿又不说话,她怎么知道会收了两家的信物了。只好回了阿布尔的话,“是可敦和三王子太盛情了,宋儿并不知这是信物…”
阿布尔却是抬手一挥,“无妨,让公主先知道知道他们的心意,也好。”
“公主无需介怀,快入席吃酒吧。”
听得阿布尔这话,凌宋儿才算是松了口气,却是被一旁候着的巴雅尔碰了碰手臂,见他指着上座自己的位置,“母亲特地嘱咐,让巴雅尔好生招呼公主。好谢谢公主昨夜里帮她渡了一劫。公主就随我坐吧,有好酒!”
凌宋儿没好拒绝,点头随着巴雅尔上座。蒙哥儿就在一旁邻座上,正和博金河碰杯。她来殿上已久,他也没抬过眼眸。大王子和三王子都送了信物,他却一动未动。像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他赫尔真没打过她的主意。
也罢,那就一起喝酒。
凌宋儿方才端着酒杯小酌,一旁巴雅尔却是小声问了起来。
“听闻公主是被赫尔真从定北城里救出来的,公主可见到赫尔真杀那完颜狗贼了?定是大快人心。”
凌宋儿只微微点头,笑得几分局促。想起那颗滴血头颅看着她的眼神,至今不寒而栗。
巴雅尔侃侃而谈,问的都是定北城一战的事情。听得出来话语里对赫尔真的钦佩。凌宋儿却是觉着坐席什么地方不对,蒙哥儿虽是靠着上座最近,可却没落在在主人位置上。阿布尔虽说三个儿子都是紧要,看来也不过是皮面儿话,这亲疏一看便知了。
有一搭没一搭答着巴雅尔的话,凌宋儿才拿着匕首切了两块羊肉下来,吃着。余光扫着旁边的位置,那人也是吃肉喝酒,话甚少。
有仆子给博金河添酒,完了又凑来蒙哥儿身边,往他杯里倒着。那仆子却又拿着他手旁匕首,去割肉放到他碟子里。
凌宋儿方才觉着晃了眼,这仆子竟是几分眼熟,原是金山镇收回来的茵茵丫头。倒是好,留着身边伺候他。目光不觉留在他的案台上,才见得那人也看了过来。眼神交汇一瞬,那人低眸下去,对一旁茵茵摆了摆手,“你伺候博金河就行,不用管我。”
凌宋儿这才收回来目光,又饮了一小杯,便是咳嗽了起来。芷秋忙在后头给她顺着后背,小声提醒着,“公主,少喝些。昨日夜里还发热,这得又伤了身子。”
蒙哥儿耳尖,手中酒杯顿在空中。一旁巴雅尔却是起身了,对阿布尔汗一拜。“父汗,公主昨日深夜才到的汗营,夜里一宿没睡帮着母亲顺产。该是累病了,不如巴雅尔先送公主回去歇息。”
“……”凌宋儿也只得跟着一道儿起了身,捂着胸口止了咳嗽,“宋儿却是有些累了。”
阿布尔汗这才应允了,“那公主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让乌云琪再去给公主看看。身子要紧。”
凌宋儿拜别阿布尔汗,巴雅尔却是先去了台下引路。蒙哥儿微微侧眸,看着她从台上下来,跟着巴雅尔身后出去了。人没动,捏着酒盏的手指却泛了白。
一路被巴雅尔送回自己的营帐,凌宋儿又是道谢又是礼别,进来帐子,被芷秋扶着坐回去塌前歇着,便听那丫头碎碎念叨了起来。
“这下可好,大王子和三王子都送了信物,蒙哥儿怎的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让公主还怎么选?”
“公主明明还病着,那人也没来看过。自从来了汗营,就跟陌路人似的,真是没心肝。早知芷秋帮着他作甚?还不如多看看三王子,知道疼惜公主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7 00:09:09~2020-05-07 22:43: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了一整夜的雨,明天 4瓶;知有阴山瀚海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阿修罗
凌宋儿又咳嗽了两声,才起了身,“宽衣吧,我累得很。”到底是病中的身子,方才宴席上折腾了半天,又鼓着小脾气喝了酒,眼下有些昏昏沉沉。
“公主身子要紧,别理那人。”芷秋说着,才忙来帮她取了金步摇,又解了锦袍和层层纱衣,剩得一件单薄的白色内服,扶着她躺回去了塌上。
帐子外头铃铛响了起来,芷秋几分欣喜,凌宋儿盼了一盼,才听得女子的声音,“乌云琪来给公主送药了。”
芷秋噘嘴,“该来的不来。”才去迎了乌云琪进来。
凌宋儿却是侧躺在塌上,到底累了,歇着舒服了些。见得乌云琪换了一身白色衣衫,发间丝绳也全是新色。这女子第一眼看不是惊鸿,可越看越是耐看,还有福气绵长之相。等着乌云琪端着药汤过来,她才撑起来身子,一口喝干了药,便拉着人家问起来些事情。
“初来汗营,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乌云琪你能不能教教我?”
乌云琪却是笑了笑,扶着她躺了回去,“方才乌云琪在大汗客营外都听到了,公主可同时接了大王子和三王子的信物,大家都在猜公主要选谁?”
“还有人开起来了赌局,公主你莫见外,大家都是乐一乐。”
“……”凌宋儿顿了顿,“我们木南赠礼也常有,可却没有一赠便是信物的说法。我家是皇家,收礼也都是父皇收了,才赏赐给我们的。”
乌云琪道,“男子送给你别的到无妨。若是戒指和匕首,便是想要娶你的意思。”
“……我是真的不知道。”忽的想起来方才阿布尔汗那席话,还好是给她留了退路的,“不过,阿布尔汗也允了我,等定了亲事,再退了信物也成。”
“那八成另外一位王子不会收了。”乌云琪叹气,“不过也无妨,就当是送公主的见面礼。”
乌云琪却是问道,“公主和赫尔真一道儿回来,怎的大王子和三王子信物到了,赫尔真却没得反应?”
“……”凌宋儿说来心中还有些不爽,脸上却是玩笑着,“大概是处着久了,知道了我的真脾性。扔给他大哥或三弟便算是一身轻松。”
乌云琪捂着嘴,“公主说笑,赫尔真确不是爱说话的人。不过,赫尔真笃定的事情,也一向稳妥。”话完,方才收好药汤碗,“公主早些休息,乌云琪明日再来给公主请脉。”
“嗯…”凌宋儿见她要走,却忽的想起来什么,“对了乌云琪,我见过可敦,也算是认得了三夫人。怎的不见赫尔真的母亲?”
乌云琪顿住脚步,“二夫人,早亡了。”
“原是这样…”凌宋儿方才想起来他昨日的骨铃,不莫也是亡母遗物。
“不过,二夫人也不是赫尔真的亲生母亲。”乌云琪接着解释,“二夫人是赫尔真姨母,赫尔真十岁那年投奔姨母来了汗营,才被阿布尔汗收做养子的。”
凌宋儿这才恍然:“不怪得今日会宴,他还坐在巴雅尔下座。”
乌云琪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收了些。“汗营每年都有新人来,旧人走,阿布尔虽是一视同仁的,但可敦不一样,可敦喜欢内族人。坐席也该是可敦的意思,分着内外摆的。”
“那我也是外族人。可敦该也不喜欢我。”凌宋儿说来却是意外轻松了几分。
乌云琪:“公主和亲而来,自是不一样。可敦还得顾着大汗的面子。”
等芷秋送走了乌云琪,凌宋儿才睡下,这夜终是睡得沉了,天亮醒来才觉着身子也轻松了些。方才洗漱好,芷秋却从外头将博金河引了进来。
博金河又是带着两个仆子,端着一壶牛奶送来,“公主,赫尔真交待,早晚都给你帐子里送鲜奶。”
凌宋儿想来那人昨日宴席时候的模样,对着博金河便也没什么好脸色。“我也不爱喝,昨日送来的都酸了,倒了。日后,都别送了。”
“这…”博金河还想再说什么,被一旁芷秋使着眼色。这才再是一拜,“公主先享着,博金河这便将话带去给赫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