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番外(26)
挣扎起身,他卷走被褥,悄声奔入净房,脱下贴身衣物,数尽丢入盆中,舀起木桶的冷水,兜头淋下,而后羞耻地以单手洗净裤子和被褥。
这事,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否则他脸往哪儿搁?
……
次日醒来,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穿戴整齐,自觉一切如常,心虚下楼。
那毛茸茸的大黄猫悠哉悠哉踱步前来,以大脑袋狂蹭他的袍子。他左顾右盼不见那小厮,干脆出门到大街上觅食。
刚拐弯,身后飘来一声温软而清脆的叫唤:“容公子。”
昨夜梦境重现,容非顿时羞愧难当,战战兢兢回头,见秦茉从酒馆后门莲步而出,娇俏容颜莞尔一笑,教人如沐春风,心波微漾。
她换了身水色夏裳,略微轻薄,更衬得人清丽无匹,偏生发髻下方挂着金珠宝璎珞围髻,红绿宝石点缀,金光灿灿,在晨光里尤为夺目。
俗气死了!
容非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这玩意,他见过。
那日在东苑阁子,他亲目见证了贺祁将此物绕在她头顶的那一幕。
总算哄服贴了……?
容非心底的酸涩之意,腾涌而上,瞬即凉了眸光。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某非的身份一点点浮出水面了,根据之前的提示,很好猜吧?
容小非:嘿嘿嘿……
第二十四章
金光自层云间倾洒而下,巷内三五路人行色匆匆,均好奇回望容貌出众的一男一女。
因魏紫忙活了一整日,秦茉未能详问关于西苑少年租客之事,今儿清早去酒馆商量六月安排,假装不为意聊起那人。
魏紫说少年已来半个月,然而神龙见首不见尾,仅出现过一两次,听说姓燕,别的一概不知。
秦茉问不出所以然,折返而归,正好遇见容非,打了个招呼。
可是……容公子看上去不大高兴?
这年头的男子,个个情绪波动堪比姑娘家,昨天上午还好好的,今日在闹哪一出?
“哟,新发饰,够闪耀。”容非微微一笑,眼角眉梢流露淡薄讽刺。
类似言辞,秦茉从一大早就听到好几人说起,只是惊讶与夸赞兼有,不似眼前人这般,充斥着初相识时的漠然与疏离。
“不许笑话我。”她嘴上故作轻松,心中纳罕,谁乐意没事打扮得如此华丽?若非昨儿顺口应承了贺祁……
容非薄唇略勾:“贺少东家出手倒是阔绰,柳家铺子的东西,价值不菲。”
啊?他如何得知是柳家的?秦茉一愣,瞧不出容非一大男人,竟对首饰有所研究?该不会……常为心仪之人置办饰品,因而深谙此道?
容公子是否有婚配?按理说,大多数青年公子到他这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估计他已经……
秦茉的心倏然狂跳。她原本为容非的态度而委屈,毕竟她把钱还给贺祁,围髻便算是她花钱买的。新的疑问蹦出后,关注点全然跑偏。
见她似有抱怨之色,转瞬添了怅然,容非再度记起贺祁的得意炫耀,忆及她前后不同状态,闷声笑道:“呵呵,好一手欲擒故纵!”
这酸溜溜的话好生熟悉!秦茉心里堵得慌,憋了口气,柳眉轻扬,桃花眸潋滟薄怒,朱唇微撅:“我何时何地‘欲擒’了?”
容非最受不了她两瓣樱唇轻张慢合时的娇媚,暗觉体内涌动的热潮去而复返,为免被她诱惑,他刻意转移眼光,忿然答道:“随时,随地。”
“有病!”秦茉斜睨他两颊起落的飞霞,没来由觉得好笑,忍不住低声怼了一句。
容非被她盯得满身不自在。美人,他见过不少,但肆无忌惮直视他的,唯有这处处媚惑人心的秦姑娘。
他烦心之际,只觉她的视线带着温度,所到之处烫得他火辣辣的,怄气道:“你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在撩拨人……撩死人不偿命!”
“你、你胡说!我撩死谁了?”秦茉岂愿平白无故被扣上一顶“撩拨人”的帽子?
他眸光闪躲,喉结滚动,抿唇不语,半晌后,陡然涨红了脸,以右手食指,悄悄指向他自己。
秦茉目瞪口呆,她……何时撩过他了?
她心底骤涌出千丝万缕的难言滋味,惊诧、委屈、愤怒、好笑皆有,纠缠过后,隐隐蔓出诡秘蜜意,逐寸渗透身体发肤。
定了定神,她竭尽全力对抗席卷而来甜恼气息,昂首挺胸,明眸清亮,正色严词:“如有冒犯,那是因你心术不正!我绝无此意,对世上任何一位男子也没有!”
她嗓音清冽,语气笃定,无丝毫愧怯,趁容非错愕,甩袖移步,自顾横穿后巷,踏上主院门前石阶。
“绝无此意”四字如锐刺般扎在容非心头。他没料她理直气壮至斯,且不再多说一字,丢下他便走,霎时间气成绯色河豚,几乎炸了。
秦茉之所以急忙转身,是怕憋不住笑,在他面前露了馅。
亲手掩上大门,她摆手示意让仆役去忙活,而后背靠门板,笑得浑身颤抖。
他居然说……她撩“死”了他?难不成得了臆症?
她不就是……初次见面时扑倒过他?后来,牵过手,喂了半颗莲子;秦园后花园的六角亭中,无意间拽了他一把,导致他压了她一下下……
细究下来,她的无心之举,如两次抓他手验伤,如偶尔展露的挑衅笑意,也许在他眼中成了调戏?
脸上笑容逐渐凝固,她禁不住扶额。
对天发誓,她从无勾引他之心啊!他怎就被撩死了呢?有那么严重?
相处的点滴汇入心湖,掀起澎湃浪潮,冲击她防备的堤岸。
或许自一开始,容非于她而言就是个异数,久而久之,变成独特存在。他盘踞于她心中,使她惊叹、提防、存疑,又被他无声无息吸引了目光。
她一再强调,在婚约有效期前,决不对旁的男子上心,然则有些事,往往由不得她。
正自彷徨失措,背后木门“砰砰砰”狂响,猛地吓她一大跳。
容公子来找她理论?不大像……
秦茉倒退数步,藏到影壁之后,由仆役上前开门。
来者为县衙差役,说是前两日涉嫌诈骗、抢劫、打人的骗子团伙已落网,因报案者为秦家人,特地来传唤相关人员前去确认。
秦茉不愿让大伙儿知晓她曾和容非相伴避险,决定亲自跑一趟。她请衙役稍等片刻,当即命人准备马车,并召集数名仆侍同往。一队人沿着长宁河畔,匆忙出了镇子,赶往县里。
夏日气闷,车中的秦茉挽起纱帘,不经意望向远方,只见九匹马奔腾而近。
马背上各有一名青壮年男子,均身穿墨色行衣,腰悬佩剑,神色严峻。马蹄所至,扬起袅袅烟尘。
因匆匆一瞥,她没来得及逐一看清面目,暗自揣度又惹来一波寻宝者,但瞧这阵势与风度,不似乌合之众,反倒像是权贵的护卫。
看样子……大人物驾临长宁镇。
九匹马与秦家马车擦肩而过,为首者是名十七八岁的秀气少年。抵达镇外树林,他翻身下马,除下外披行衣,露出一身素净长袍。他让余人稍候,领其中二人向西步行。
打听到秦家所在,少年敲开东苑大门。秦家小厮见来者脸生,不住打量,听说来寻容公子,请他们在门外等待。
容非尚未从秦茉泼的冷水中缓过气,自觉颜面丢尽,正磨牙凿齿,听闻有人找他,气鼓鼓地下楼,步往大门方向。
“公子……您的手臂?”门外三人同时惊呼,目带焦灼。
容非一怔:“楚然,你怎么把东杨和西桐带来了?”
唤名“楚然”的少年,是容非的书僮;东杨西桐,则是容非的两名近卫。
容非此行隐蔽,连亲随也不让跟着,事前甚至没对任何人提起去向。孤山别院满院仆从断了他的音讯后急得抓狂,翘首盼他归来。
臂伤后,容非曾写信召楚然来伺候,不料楚然听说公子受伤,顺道把最亲近的八名护卫也带过来了。
容非哭笑不得,行迹泄露,一下子来了九人。
再三考量,他认为眼下暂无危险,只留下楚然,命其他人到镇外候命,无事不得现身。
随楚然来的二人领命而去,容非低声对楚然道:“在此,我的身份不可宣扬,你平日尽量少进出,尤其是长兴酒楼一带,免得被我三表哥一家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