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终相见+番外(15)
翘翘小肉干也不吃了,从石椅上站起来:「我也要喝!爹爹,我也喝!」
钟疏把她抱在膝上,拿筷子一头蘸了几滴酒,让她尝了一口,「味道怎么样?」
钟翘一张包子脸皱起来,「有点怪。不好喝。」
钟疏把阿斛抱过来,也让他尝了一口,又给他倒了一小杯。
翘翘站在石椅上,伸手去够花生。
钟疏将那小碟子推过去,给陈釉倒了碗酒。
酒液剔透,在月光下波纹起荡。阵阵酒香清洌,沁人心脾,钟疏闻着酒香,只觉还未喝便醉了。
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微醺。
后来喝到一半,钟疏兴头正高,又去取了他的棋盘。
陈釉已经有点飘了,扬言要让他五体投地。
钟疏笑笑,也不说话,抬手作「请」。
不消片刻,陈釉被杀了个落花流水。钟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嘲讽意味尽在不言之中。
陈釉将棋盘一推,摆手道:「我今日喝了酒,状态不好。」
翘翘看不懂但还是应和:「对!娘亲很厉害。」
「哦。」钟疏一副了解了的模样,将棋子收好,「那,改日再战。」
陈釉:「再说。」
钟疏给两个孩子擦了脸,又把他们赶上床。再走出去,就不见了陈釉的人影。
他急步走过去,唤道:「遂遂!」
墙根那头传来一声应和:「小声点儿。」
陈釉自己爬上了墙头,有些摇晃。月光倾泻在她身上,使得她如同神祇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钟疏无奈走过去,「爬上来做什么?」
「想爬就爬。」她晃了晃两只脚丫,身体有点仰,就被抓住了脚。
于是她顺着这个力道把两只脚丫子踩在钟疏宽厚的手掌上,踩得啪啪响。
钟疏好笑道:「怎么跟翘翘一个德行?踩水玩呢?」
「她今天踩水了?看我明天不教训她。」
两人一时静了下来。
钟疏摩挲着她的脚踝,凉风习习撩过她的细软裙摆,带起一阵桂花香。
他挠了挠她的脚底:「给我念首诗吧。」
「念什么?」
「你第一次送我的那首。」
她撇了撇嘴,「都念过多少遍了。」
尽管这么说,她还是念了,声色轻柔: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沉默了一会儿,钟疏才笑道:「不知羞。」他上前几步,「下来吧,我接着你。」
「真的?你不会摔了我吧?看你外强中干的,要摔了我怎么办?」
钟疏张着手,道:「不会,下来吧。」
陈釉准备了半刻,鼓起勇气跳了下去。裙摆像花一样铺开,一头青丝乱飞。她落在宽厚的胸膛上,钟疏一双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身。
钟疏抱着她进屋,把她放在床上。刚要走出去就被拉住了,「怎么了?」
陈釉半睁着眼,迷迷糊糊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好好的,行吗?」
钟疏望着她,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皮子,柔声道:「说什么傻话呢,睡吧。」
第二日钟疏休息,好不容易可以赖床一会儿,翘翘早早就来敲他们的房门。
陈釉烦得把他踢出去。
没办法,钟疏带两小只洗漱了一下,就领着他们上了集市。
集市人不多,钟疏紧紧牵着两只,避免走散。
路边一家茶摊传来谈论声。
「距皇后仙逝不过十一年,太子也才过弱冠,皇帝便驾崩了。先皇在政十余年,励精图治,省刑减赋……」
后头是什么再进不入钟疏的耳朵了。他望着远处的山头,仿佛听见遥远的京城里各家寺庙钟声长鸣。
皇帝驾崩,仅留方弱冠之年的太子。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像被挠了一把,不很痛,却是刺挠。
「爹爹。」
钟疏低下头,阿斛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不谙世事的单纯。
「阿爹,我要吃糖葫芦。」翘翘这个小笨蛋浑不知发生了什么,指着不远处的糖葫芦嚷嚷着。
「不行,你阿娘会骂你的。」
翘翘又来:「那我们不让阿娘知道就好了。你不说我不说,哥哥也不说,阿娘就不知道了。」
钟疏道:「好吧。不过你只能吃半串,阿斛吃一串。」
「为什么?」
「因为你是妹妹。」
「那我……」她纠结了一会儿,「那我等会儿吃的时候先不做妹妹了。」
钟疏被她逗乐,「要糖葫芦不要哥哥?」
「才没有。我最爱哥哥了!」
小女孩蹦蹦跳跳,胖嘟嘟的脚踝上套着的小金铃泠泠作响。
「我喜欢哥哥,喜欢阿娘,喜欢阿爹。」
「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你阿娘说的没错,油嘴滑舌。」
「嘿嘿。那我能吃一整串糖葫芦了吗?」
「小心把牙吃坏了。」
「不会的,不会的。」
小女孩拉着爹爹直奔糖葫芦插杆,浑然不知愁滋味。
路边上几只小雀儿追着各自尾巴转圈,叽叽啾啾叫着跨过水坑,只留下几点斑驳印痕,又很快消散了。
@乃糖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