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掌心娇(8)
“到时旨意一下,凌大人难道还打算抗旨不尊吗?”
凌晏松开钳制她的手,冷笑着点头。
“很好,很好,既然公主是铁了心要嫁给臣,那臣何乐而不为。只是嫁进臣的提督府后,还望公主不会后悔。想我凌晏宦官之身,有朝一日竟也有幸迎娶公主,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说罢,起身要往外走,正遇上揽月进来送煮好的姜汤,见凌晏不悦,周身散发着冷冽之气,再一看自家公主满面泪水,吓得手抖,险些将瓷碗打翻。
“没用的东西。”凌晏大步走上前,拿过揽月手中托盘上放着的瓷碗,“下去。”
瑶姜最讨厌姜汤,往常她光是闻着味就觉得不舒服,可现下凌晏冷着张脸喂她,却不敢不喝,只得咬着牙,一口一口咽下。
一时间殿里静得出奇,瑶姜和凌晏都没有说话,显得凌晏放碗时,碗底同桌面碰撞的声音都格外清晰脆快。
“天色不早,公主早点歇息,明日一早臣自会来接公主面圣。”
瑶姜偏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凌晏走后,揽月才哆哆嗦嗦地进来,走到床边看瑶姜的状况。
“公主……厂公大人咱们得罪不起,要不然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不必,这事成了。”瑶姜浑身发软,倒下身去,“去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是夜,凌晏回了提督府,心中怒气仍是未消。他反复问着自己,何必受制于一个公主,他就真的没有法子能不去管今晚的事吗?
答案肯定是有。可他偏生就是答应了、就是甘愿受制于她。
这绝非他所愿。他身上背负的,太沉重了。
凌晏从床边摸出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对金耳坠。
这耳坠样式很独特,是镂空雕刻的六角飞檐亭台,雕工精致,连檐上瓦片都清晰可见。亭台底部的六角下还各坠以紫晶并着红豆大的北珠穿成的坠子,正中央还有更长一串紫星北珠坠子,下头吊着一颗稍大的紫红碧玺。
北珠珍贵,自古是皇家贡品,能拥有北珠的人自然非富即贵。
凌晏将这副小小的耳坠捧在手心,十几年了,每当他在宫里觉得撑不下去时,便会拿出这耳坠来瞧。
“娘,我好像做不到冷眼旁观了。”
夜里凌晏睡得并不踏实,反反复复梦到自己的母亲,她带着年幼的自己在院中荡秋千,给他□□吃的清蒸鱼,还替他亲手缝制新衣裳。
凌晏想上前抱住自己的母亲,几次皆是扑了空。
梦里母亲对着他笑,还向他道别,可只一瞬,画面忽地天旋地转,再出现的便是母亲躺在冰冷的棺木中。
凌晏猛得清醒,脑中断断续续出现梦里母亲对他说的话。
“我的儿,世间纷扰绝不只是恨与仇,还有爱与情。”
“娘本别无所求,只盼你能过得快活,这些年你很辛苦娘都知道。”
“晏儿,不必太执着于过去,有时候也该看看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瑶姜:套路成功!抱到了大腿!
凌晏:漂亮,这年头还有投怀送抱的
第5章 赐婚
再相见,在永寿宫外,瑶姜有些心虚地瞥开眼,凌晏却一副坦荡样子,甚至故意逗弄她似的,凑近了瞧她。
“这是昨晚后来又哭过了?”
“不要你管。”瑶姜偏过头去,不给他看。
“怎么能不管,过了今日,公主不就是臣的未婚妻了?那臣理应关心公主才是啊。”
瑶姜哼一声,自顾自往前走。
“公主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值得吗,臣只是个宦官,嫁给臣,可能会惹来非议。公主金枝玉叶,明明可以嫁的更好。”路上,凌晏仿若用她闲谈一般提起此话。
“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知道活命要紧。”
站在乾清宫外,瑶姜连舒好几口气才终于鼓足勇气进去。
千秋万世殿里,弘照帝和皇贵妃看着面前一左一右跪着的瑶姜和凌晏,很是不解——昨晚的事凌晏封锁地很好,还没有消息传到弘照帝耳边。
待听完瑶姜所说的,弘照帝和皇贵妃皆是意外,弘照帝甚至难以平复地连咳了好几声,皇贵妃赶忙过去帮弘照帝顺着气。
“瑶姜啊,你这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可别吓皇上啊,要是遇上什么难处……”皇贵妃眼神往凌晏脸上暼,意思是问她是不是被凌晏威胁了,“你一定说出来,本宫和皇上会替你做主的。”
“是真的,儿臣倾慕凌大人已久,此生非他不嫁。”瑶姜说得坚定,其实心里也心虚地很,像是为了证明给弘照帝看,又或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似的,伸过一只手去,用食指勾住了凌晏的。
这一幕被弘照帝尽收眼底。
“怎么会,你们两个怎么会……唉,朕没见你们平日有什么交情啊。”
弘照帝叹口气,看向凌晏。是在问他的意思。
“能迎娶公主,是臣一生之幸,臣必定会好好照顾公主。”说着,直接回握住了瑶姜伸来的手。
“唉,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你啊你啊,好你个凌晏,如今竟都能耐到能拐跑朕的女儿了。朕病了这许久,很多事都比从前看得开,人活一世,就是该遵从自己的心,既然瑶姜喜欢,朕就准了。这宫里也是该办点喜事了。只是不知,朕还能不能撑到你们成亲那日。”
瑶姜跪着挪到弘照帝床前,叩了三个头,“儿臣还有一事要请父皇恩准。儿臣同珣儿很早就没了娘,只有父皇一个亲人,儿臣盼着能让您看着儿臣穿上嫁衣出嫁,到时儿臣便是东厂提督夫人,有了倚仗,父皇也能放心了。
瑶姜说话间,一直盯着皇贵妃看,意含警告。而皇贵妃也未曾想到过事态会如此发展,有些呆楞。
“所以还望父皇免去那些成亲的繁文缛节,让儿臣与凌大人能尽早完婚。”
得了弘照帝恩准,拿到了赐婚诏书,瑶姜觉得神清气爽,方才皇贵妃那副吃瘪的样子,差点让她笑出声。
出了乾清宫,瑶姜一展愁色。
“多谢凌大人成全。不过其实凌大人也不亏啊,我好歹是个公主,生得也算标致,给你当提督夫人,那是绰绰有余的。”
“是是是,是臣的荣幸,行了吧。臣一定将提督府修整如新,恭候公主大嫁。”
两人语气平和,仿若昨晚的针锋相对,未曾发生过。
徐惠妃身边的宫女忽然出现,才打断了两人,说是徐惠妃要请凌晏过去叙话。
以前瑶姜并没觉得凌晏和徐惠妃走得近有什么,两人成亲也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可她今日听着心里就是不舒坦,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凌大人可要记得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呀。”
而后很是潇洒地离开了,看都没看凌晏一眼。
徐惠妃找凌晏过去,也不过是问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娶瑶姜。
只是徐惠妃今日火气大得很,已经摔了宫里好些东西,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凌晏到时,她正准备摔一柄羊脂玉如意。
“娘娘息怒。”凌晏夺过玉如意在架子上放好,而后恭恭敬敬对着徐惠妃行了礼,“娘娘这又砸又闹的,旁人看了笑话事小,若是误会了娘娘与臣之间有什么逾矩的,就不好了。臣倒是无所谓,只是娘娘还得要考虑下十四皇子才是。”
徐惠妃坐在榻上,喘了几口粗气,才稳住情绪。
“你真要娶她?”
“是。”
“为什么?她只是个毛头丫头,她才十五岁,可你已经二十四岁了。”
“臣与公主两情相悦,年纪并不是阻碍,何况皇上已经赐过婚了。”
徐惠妃自然不信什么两情相悦的话,在昨天之前她从未听说过凌晏与瑶姜有什么交情,何来的两情相悦。
想来就是因着昨晚在衔清宫的事,他才忽然要娶她。
只是她不明白,凌晏如今身份地位显赫,怎么会愿意任由一个不得宠的公主摆布。
“她拿昨晚的事威胁你是吗?”徐惠妃有些激动地站起身,“你在怕什么,昨天的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只要本宫不说,此事完全可以当作未发生过,你何必受制于她?”
“臣说过了,臣与公主是两情相悦。”凌晏目光坚定,不卑不亢。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本宫竟然毫无察觉。”徐惠妃清楚地很,两情相悦那是凌晏编出来的借口,她不可能信,但既然凌晏简直这么说,她就顺着他,以为总能问出些破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