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清荷(50)
“皇上,容臣指正,顾忍冬乃是先太子嫡子。”司空一脸正色道。
萧雪松面带不豫道:“司空这是何意?”
司空面带不屑道:“臣的意思是,以先太子嫡子的身份,即便是皇位,他也是有资格来做一坐的。”
一句话出口,萧雪松气得差点背气,心道:这皇帝的位置果然不是那么好坐的,继而又反思是不是御下太过于和蔼,导致司空这老头如此放肆。
司徒看了眼许明许太尉,又瞅了眼皇帝,打哈哈道:“皇上,景王弄个假的太子嫡子,就是想着能一呼百应的好事。如今,咱们有个真的嫡子,还怕景王的谎言?咱们就将找到先太子嫡子的消息昭告天下,景王的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看景王他还如何自处。”
萧雪松没有想到这一层,经司徒一点拨,立刻便觉得承认个无权无势的皇孙无伤大雅。
小小草民,不过是我的仁慈,让他一步登天,还能翻了天不成
萧雪松咳嗽一声,严肃道:“爱卿所说正是朕之所想。不过,他萧慎岳已经造反了,爱卿如何还是一口一个景王?”
司徒大人忙连连告歉,模样颇为恭敬。
萧雪松见大事已定,心头一松,靠在椅背之内,暗叹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司徒又借机道:“依臣来看,顾公子的身份应当早日昭告,早日行封。”
萧雪松的心思早飘到后宫之中,随意的点点头,道:“此事就交给爱卿去办吧。张贵妃估计等朕许久了,各位爱卿不妨告退吧。”
萧雪松起身走到门前,刘宗正却几步追上来,小声道:“圣上宜广开后宫,多多绵延子嗣。”
萧雪松说来也怪,做王爷时,侧妃们也曾生过个几儿子,可自从登基后,都一个个亡故了。膝下如今只有两个女儿,且后宫已经许久无所出。
刘总正察言观色,又道:“臣的长女品貌都是上乘,最是贤良淑惠,不如臣将她送到宫里来,也好替圣山排忧解难。“
原来刘总正打得这个主意,萧雪松一笑,道:“刘宗正一向恭敬忠直,想必女儿也是教养的极好的,择日便送到宫里来吧。”
大成皇帝晃晃悠悠的回了内宫,到处一派闲暇的光景。
然骠骑将军的大帐内气氛紧张,几乎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孟若飞和站在面前一脸倨傲的张浩,沉默的对峙着。
张浩身边的张清却按捺不住性子,悠哉道:“孟将军,才多大点事,用得着吗?”
“多大点事?那是一条人命!”孟若飞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案上,上好木料做成的桌案,硬生生裂开一道口子。
“孟将军,无足轻重一校尉而已。再者说了,是他以下犯上,我哥哥不过出手教训,最多是失了分寸,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张清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无足轻重?”孟若飞气极,反而冷静下来:“你可知道杜校尉出生入死,为保卫大成受过多少伤?”
张清道:“那也是我姐夫抬举,他才能做个校尉。”
张浩此时也淡淡开口道:“我为监军,代行天子之权,天子想要个人命,还轮得到你来问责?”
双方各不相让,相持不下,孟若飞身后一名亲兵见状,忙偷偷溜了出去,直奔校场而去。
裴九其时正在校场操练,只见他身形矫健,手中宝刀翻飞,端的是矫若游龙,可还是面带笑意,大有“谈笑间,灰飞烟灭”的气势。
“裴屯长!裴屯长!”亲兵老远就叫道。
裴九闻声,赶紧收了刀,疑道:“是何事如此慌张?”
“快和我走!将军,将军怕是快和大张小张打起来了。”亲兵气喘吁吁的拉着裴九就走。
“怎么回事?”裴九步子不停,嘴上问道。
“今天早上二张皆是醉醺醺的回了营中,正巧让杜校尉撞见,你也知道杜校尉向来是个有话直说,有冤必鸣的直爽性子,见到张浩张清仪容不整,跌跌撞撞,难免直谏了几句。谁知道,张浩上来就动手,还命左右亲兵死死按住杜校尉,不让他还手,杜校尉就这么,就这么让张浩给打死了!杜将军哪忍得了这个,立马就让人拿了二张来账中。”
“快走快走,再去晚点,怕是要动手了。”亲兵不住催促道。
裴九紧赶慢赶的来到帐前,却是人去楼空,只剩两名亲兵站在帐前守卫。
“将军呢?”裴九拉住其中一人问道。
“将军进宫去了。”
“糟了!”裴九面色一变。
萧雪松刚在张贵妃宫中坐定,才喝了一盏爱妃奉上的清茶,听了一首小曲,随侍的太监就在门口,用细细的嗓子道:“皇上,骠骑将军求见。”
萧雪松正在温柔乡里沉醉,一听有人求见马上心烦意乱,对着张贵妃抱怨道:“孟若飞真是会挑时间,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非要这会儿来求见。”
张贵妃软软地靠在萧雪松怀中,柔柔道:“皇上,见见吧,也许是什么大事呢。不过我常听两位弟弟提起,这孟将军啊,最会拿腔作势,假正经了。守卫洛阳这样的大事,交在这种人手里,臣妾都不敢安眠。”
言罢,换上一副万分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
萧雪松拍拍张贵妃肩膀,安慰道:“孟若飞如此不堪,让爱妃受惊了,朕带着你一起去见他,看看他要翻出什么花子来。”
张贵妃轻轻捂住萧雪松的嘴,撒娇道:“皇上,我跟着你去见外臣算是个怎么回事,别让人拿了话柄,说我祸国殃民,是妲己,是褒姒。”
张贵妃相貌本就精致生动,美颜娇俏,此刻撒起娇来,萧雪松哪里招架得住,只想搂着爱妃不闻朝政。
“皇上,臣妾只求你答应一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向着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他们再不堪大用,也是自家人,会忠心不二的守护咱们,孟若飞是个外人,又是个如此造作的外人,皇上可不要被蒙蔽了双眼。”
萧雪松抚着张贵妃的后背,一一应承下来。
萧雪松打着哈欠出来的时候,孟若飞已经在殿内站着候了许久。
孟若飞行了礼,抬头一看,萧雪松神色萎靡,眼眶深陷,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口脂的印子。
出生入死保卫大成,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个君主?
“孟将军求见,可是有何要事?”萧雪松看着站的笔挺的孟若飞,心道:果然装腔作势。
“皇上,臣请去除张浩张清军中职务。”孟若飞开门见山,不卑不亢道。
“哦,为何?”
“他们二人不通军事,罔顾人命,视军纪法度如无物。”孟若飞答道
“不懂你可以教,罔顾了什么人命?若不重要,便也作罢吧,军纪法度朕改天叮嘱一二便是。爱卿可还有事?没事便退下吧。”萧雪松一挥手,立刻有小太监打开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孟若飞望着打开的殿门,轻蔑的冷笑数声:“皇上,还望三思。”
萧雪松则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懒懒道:“朕三思过了,孟将军怕是误会了张浩张清,他们二人平日里最是恭顺。无妨无妨,改日朕替你们说和说和。”
“恭顺?皇上当真知道他们二人在军中是怎样一副做派?”孟若飞上前一步,质问道。
萧雪松警惕的看了一眼越靠越近的孟若飞,警告道:“爱卿似乎逾矩了。”
孟若飞仰天大笑数声,奇的是,虽然在笑,眼角却挂着几颗泪珠:“臣自问披肝沥胆,为恢复大臣社稷舍生忘死,如今看来,真是可笑,你同那戚连烽又有何别?”
孟若飞冷冽的盯着萧雪松,后者忽感心惊胆战,被钉在椅中,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还是旁边的太监大喝一声:“大胆!敢对圣上不尊!来人啊,将孟若飞拿下。”
直到左右冲进来全副武装的卫兵数十名,将孟若飞按倒在地,萧雪松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想到方才孟若飞的眼神,他一个冷颤,吩咐道:“拖出去,狠狠的打,打倒他认错为止。”
左右得令,捆了孟若飞带了出去。
孟若飞睨视着萧雪松,一边被人拖着倒退,一边大笑道:“可笑可笑!让我认错?做梦去吧!”
萧雪松身边的太监一挥手,殿门立刻就被关上了,只有孟若飞的笑声还远远传来。
皇宫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忍冬和宋熙等人也正在太尉府上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