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水皱(54)
董淦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温宁走远,才被自家妹妹领走。隐约还能听到董湘数落董淦,一点都不像平王世子,傻呆呆的,别说献殷勤了,话都说不好。
二月二,曲水亭边,花朝一战成名。
三月三,曲水亭边,温宁一语闻名。
不过两日,宫里就传了圣旨到兴王府,赞温宁端淑德贤,封为郡主,赐婚兵部尚书之子董淦。
封赞的旨意没什么,重点是赐婚的旨意。温宁被赐婚,自然就不再是和亲公主的备选。而董淦也算是京城各家乘龙快婿的上选,这下子也被别人给抢先了。而且,最最关键的是,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大家谁也没想到董家和兴王府竟然结成了姻亲。
至于两家怎么突然这么行动迅速起来,赐婚的旨意怎么下的这么顺利,花朝猜估计还是老兴王起了作用吧。
这个暂且不提,花朝这会儿正接待魏三夫人刘氏和魏玉琼呢。
“早就说要来的,可赶巧了这几日你三舅舅正式调回来了,家里忙乱的很,好不容易理顺了,正好也把你三舅舅给你的东西带来。都是些县上的土特产,你可别跟咱们客气。”
刘氏说话连让人拒绝的机会都不给,花朝也只好笑着点头,道:“那真是多谢三舅舅记着朝儿了。对了,还不三舅舅高升哪里?”
“哎呀,什么高升啊。你三舅舅原本就是个县令,也不指望能到多好的地方,就是卫尉寺丞。说实话在县上也挺自在的,回来了这卫尉寺丞真不算什么,不过是为了你弟弟妹妹。”
卫尉寺丞是从六品上了,掌器械文物,总武库、武器、守宫三署。兵器入者,皆籍其名数。祭祀、朝会,则供羽仪、节钺、金鼓,帷帟、茵席。凡供宫卫者,岁再阅,有敝则脩于少府。品级不大,却有点小权。看刘氏说着谦虚的话,脸上却笑开了花,就知道三房也都是满意的。
花朝一直笑,魏三老爷一回来就到这一步也还可以了。
“舅母说的是,表弟进学,表妹找婆家,还是京里选择多。”
“县主表姐说话可真不一样了,果然是有婚约的了。”
原本是顺着刘氏的话往下说,却反过来被魏玉琼打趣,花朝也是面上一愣。又好笑的说:“我这都没影儿的事呢,舅母……”
刘氏看花朝和自家女儿说话亲近,心里也是高兴。花家本来就地位不低,平王府更高,日后不管自家女儿能不能嫁高门,有这么个表姐在,处的好了,自然是好处多多。
“别理你妹妹,被我们宠坏了。也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总撒娇。不过我和你三舅舅是想多留你妹妹两年的,也不急了,等我再教她两年。这女儿教不好也是祸害家里,可不能像那位二姑娘,哎,你大舅母也是可怜。”
魏玉琼面露羞赧,咕哝了一声“娘真讨厌”,没说别的。
花朝也跟着刘氏点头,知她说的是魏玉兰。三月三回来,原本是打算派人打听打听的,听说刘氏递了帖子要来,花朝就暂时放下了打听的心思,猜到刘氏会提,果不其然,说着说着就扯上去了。
“三月三的时候确看到二表姐了,我也是一惊,前段时间听说婚事基本说定了啊。原想着去问问的,可我一个小辈,还真不好开口。”
“你是面皮薄,咱们都是按规矩来的人,自然想不到有人这么不规矩。这事儿啊,我都不好说,谁让二姑娘是得了老夫人的青眼呢。那头还没退了前头的约定呢,这边就先找人把名字报上去了。说是记名的嫡女,使了好些银子。说来也好笑,那个寒门举人也是个会钻营的,先是跟二姑娘有了约定,那头却又做了钟家的女婿。”
先不说魏家的事,花朝听到“钟家的女婿”,才想起来那日温宁说的,钟姑娘跟一个寒门举人订婚的事。当时可压根儿没想这个寒门举人就是二姑娘说的那个。相当的令人……不知该说什么。
“这人也不是什么好的,二表姐不嫁也算幸运吧。”
刘氏闻言捂着嘴笑,道:“朝儿可真是心善。那母女俩真是心够大的。善郡王是什么人物,别说她一个记名的嫡女,说个不好听的,便真是大姑娘还没嫁出去,估计都够不上。”
“外祖母也是,哎,怎么就想着走这条路呢。”
自古以来外戚是好做的吗?若善郡王以后能得大位,潜邸的女人应该都能有个还不错的位份,可前提是你有命熬到那一天。而若善郡王只是个王爷,魏玉兰作为一个妾室,日子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我说话直,二姑娘一个庶女,若是得了大运道,那魏家不亏。若是二姑娘不行,也不过是白舍出去一个庶女。你外祖母如何能不想搏一搏呢。二姑娘自己也愿意,还能说什么?”
花朝叹了口气,转而问道:“那大舅母呢?”
说到李氏,刘氏也是摇头。
“哎,所以说女人嫁人啊就是第二次投胎。大嫂子也是个命苦的人,在娘家就过的不算顺意,嫁到魏家更是劳心劳力还没个心疼的人。那个举人是你大舅母给挑的,其实算是用心了。以魏家的身份,二姑娘嫁过去,稍微用点心都能过的还成。我听说啊,你大舅母一直想把亲事正式定下来,是平姨娘这个那个的拖着大老爷不肯。要早定了,那个寒门举人还能再去攀钟家?
可就为这个,你大舅母真是无处辩解了,被那母女俩反咬一口嫡母不慈。明明是她们母女俩先做道场,难不成没有这事二姑娘就不想攀高枝了?我听说母女俩偷偷在老夫人那里哭的可惨了,还赌咒发誓日后一定回报魏家。”
“不是还要记名的吗?怎么大舅母就一直不知道呢?”
“别说记名的事了,老夫人越过你大舅母,直接给记了。这办的可真是……”
刘氏想说“不要脸”,终究因为魏老夫人是婆母,而扁了扁嘴没说下去。可花朝哪里能不明白,其实她也这么想的。
花朝又问:“大舅母还好吧?”
“好什么啊,病倒了,换我也会被气病的。当家主母的脸面呢。可惜你大舅母也没办法,再气又能如何?大姑娘都出嫁了,你贺表弟还小,难道要你大舅母和离吗?熬吧,熬到自己做了婆婆,兴许就好了。”
说的让人唏嘘。
“娘,你怎么总说这些不开心的。”
魏玉琼果然总能恰到好处的开口。
“对对,不能总说不开心的。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可不能给别人影响了。也不知道朝儿什么时候定下来好事,到时候舅母给你随份大礼。”
花朝原本心中不舒服,被刘氏母女的一个话题急转弯,也给扯远了。听刘氏总说起她的婚事,想了想道:“我爹都说不急的,再说我的事儿真还没影呢。平王世子过往的名声不太好,我爹不怎么高兴。再说,还有姨母呢。”
刘氏一愣,从花朝的面上看到认真,转而频频点头,道:“没错没错,不能轻易的就定了,可是要考虑仔细了。你表妹我也是头疼呢。儿女都是债。”
听话知意,果然是周全人,花朝也接着道:“我祖母和爹爹也天天念叨这句话。可我祖母也说,人要是都只想享福,那哪儿有那么多好的事呢,人都是各有各的责任的。”
“没错,没错,可不是这个理嘛。说起这个,有件事还想请朝儿帮忙。你三舅舅得了平王世子的帮忙,才能顺利的回来。咱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总要好好谢谢的是不是。可平王府的门咱们也不好进,贸然去了也不好。就想请朝儿或是将军帮个忙。不用你们出面,就是派个人问一声,你三舅舅做东,请世子赏光一顿饭,若是不方便倒也不必折腾。总归日后你三舅舅再想法子。”
花朝笑着应下,原来刘氏这次来,主要目的其实是这个。一边说着婚姻要慎重,一边想通过花家跟平王府正式搭上路子。只不过,刘氏说的直白,大有我就这点心思,好不好的都不藏着掖着。这就有点真小人和伪君子的意思,当然魏家三房还远算不上小人。
“这是小事,三舅母客气了。我那个随护木头跟平王世子身边的林公子认识,回头我让他去禀一声。有了消息就告诉三舅母。”
刘氏笑得眼睛眯起来,心道她夫君说的没错,跟聪明人就别耍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