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水皱(20)
不知是不是因为说起老兴王过寿的事情,今年皇长孙在兴王府呆的时间也比往年长了一阵子。离开兴王府的皇长孙殿下,出了巷子却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望什么,旋即的对身边人吩咐道:
“把温宜县主进京后的事情打听清楚报给我。”
且说兴王府内,再是好说话的皇长孙,也是皇家的人,送走了皇长孙,余下众人都不自觉的暗自舒了口气,气氛也变得更柔和起来。
先是温宁拉着花朝的手,高兴的对兴王妃说:“娘,你快派个人去趟魏家呗,朝儿妹妹要在咱家住段时间呢。”
早在花朝让人来送信儿的时候,兴王妃就知道有事,这会儿没了外人,就直接问起来。
“我身边有个宫里给的女官,可要让她去敲打敲打魏家?”
花朝浅笑,这样不问详情只说撑腰的架势,果然与她祖母极似。
“多谢表婶了,敲打就算了吧,怕是您派人去了也没用。我是实在腻歪跟他们牵扯了,到表婶这里躲清静来了。”
“躲什么啊?不高兴了打上门去啊,那个,润泽呢?你去……哎呀,什么魏家,当年魏老儿在的时候,都不敢跟我叨叨,还欺负我家丫头啦,人呢……”
差点忘了老兴王还在呢,最护短的是这位呢。这会儿正跳着叫人呢,一旁的兴王只得拽住他,道:“祖父,这些事自有我们来处理,今日初一,寅哥儿有差事,您忘啦?”
老兴王被扶着坐下,还不满的继续说:“哦,对哦,今儿大年初一,寅哥儿有事儿。哎呀,要我说他都当了几年的赐幡使,他不腻别人都看腻了,年年过年见不着人,不孝的小子。”
“祖父,是今上恩典。也没多会儿,下午就回了啊。”
“我知道是今上恩典啊,今上恩典他也可以说要陪陪我这个老人家,然后让点机会给别人嘛。生气。”
花朝捂着嘴笑,虽然没太明白表哥到底当的什么差事,可绝对的老兴王“强词夺理”了。
“外曾祖父,不生气啊,表哥当差是正事。再说,也没人欺负我。我爹教过我的,有人欺负就当场还回去,当场还不回去的,就回来告家长,小孩子告家长没关系的。我这不就来告家长了嘛,不过我不急,我爹还说了,不作死不会死,我就看着他们自己作。哎呀,呸呸呸,大过年的我说错话了。”
过年不兴说不吉利的话,当着长辈的面儿更是不该这么说。花朝一时顺嘴说快了,一阵懊恼,倒是老兴王听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爹说的对,说得对。没事儿,小孩子,百无禁忌,怕什么,再说有我这个老家伙在,什么牛鬼蛇神都进不来。我跟你说啊,你祖父我是瞧不上的,可你爹还成,当初为了娶你娘可是花了不小的功夫,你娘也不错,就是魏家,啧啧,不行,不行的很……”
“祖父……”
兴王有些听不下去了,怎好意思当面评论别人爹娘、祖父、外祖。
花朝却很高兴,附和道:“嗯,我也觉得我爹爹最好,外曾祖父眼光好。”
“哈哈,那是那是。你就在这儿住下,不用再回魏家了,没事儿来陪我说话,他们都无聊的嘞……”
老兴王说完不忘嫌弃的撇了兴王一眼。兴王妃倒是好心的给了兴王一个安慰的眼神。
花朝瞧着兴王和兴王妃的模样,忽然想如果她娘活着,是不是跟她爹也是这般。她娘除了容易闷到自己,其他那真是没话说,南延的世家夫人现在说起她娘,都是竖大拇指的。所以她以前特别不能理解,什么样的魏家,能把她娘逼到生病,她娘真是魏老夫人亲生的啊。如今在魏家住了一段时间,也还是不能理解,那些规矩礼仪,做人的本分道理,魏家是学到哪里去了,这也算世家吗?
最后,兴王妃还是派了女官去魏家,直接去见了魏老夫人,倒没多说什么,只说老兴王心疼外曾孙女,要留花朝在兴王府住段时间,却压根儿不提住多久。而言外之意,魏家没把人照顾好,那便以后都少管。然后也不管魏老夫人什么反应,径直去了花朝的院子,按花朝的吩咐带了人和东西离开。
非言是跟着乔女官回魏家的,关起门同喜妈妈仔细的说了,直气的喜妈妈想要冲出去骂人,听到花朝让她留下盯着魏家,心里就有了几分主意。来之前老夫人私下里交代过,若是魏家太过分了,也不必在乎什么外家的脸面,万事都是姑娘的安危为第一位的。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
第15章 美男
年初一上门投拜帖的不少,兴王府门口的“接福”都放不下了。好在京中皆知兴王府低调,连圣上都说过没事儿别去扰了老王叔的休息,所以,兴王和兴王妃也就只是选择性的见了几家关系亲近的。而除了皇长孙殿下和花朝外,老兴王更是谁也没见,自然也没人敢说老兴王。
兴王府的主子人少,又都是最亲的一家人,自然少了许多魏家的乌七八糟,简单温馨也自如多了。自如的温宁竟然带着花朝出门去了,大年初一啊,哦,老兴王还特别支持,原想跟着出门的,好歹被兴王给拦住了。
进京这么久,还是花朝第一次出门去街市,大年初一不开市,其实没什么好逛的,可温宁偏说一会儿有好看的,俩人这会儿正在临街茶馆的二楼雅间里坐着。
“姐姐到底卖什么关子呢?大过年的街上都没人呢。”
“哎呀,你别看街上没人,屋里有人啊,过会儿就热闹了。”
花朝顺着温宁所指往外头看了看,果然对面的一排窗户有些是没关严的,跟她们一样留着缝隙,隐约能看到屋子里有人走动。
“到底要看什么啊?”
“看赐幡使啊。未时始,宫里赐金银幡。算着时间,一会儿赐幡使就会从下面街上打马经过。你知道都谁是赐幡使?”
花朝笑道:“至少我知道一个,表哥。”
原来先前老兴王他们说的差事就是这个,花朝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年时圣上会给近臣赐金银幡胜,具体怎么个流程还真不晓得,竟然还有赐幡使。
“我哥哥是其中之一,我让你猜还有三个是谁。哎呀,你肯定猜不到,告诉你啦。还有平王世子,另外两个呢,一个是钟阁老的嫡幼孙,一个是兵部尚书董大人之子。”
温宁简直是自说自话,说完又故意压低几分声音,加了一句。
“他们四个是京城四美男。”
花朝笑起来,怪不得大年初一还有人出门呢,果然颜色好的,无论男女都有人喜欢。
“圣上知道他的赐幡使被人围观吗?”
“这如何不知?不然你以为圣上单单选他们四个,就是选好看的啊。圣上曾说过,过年就要与民同乐。”
这哪是与民同乐,这是乐民啊。只听温宁继续说八卦。
“那个兵部尚书之子是去年刚加进来的,之前那位是前几年的一位探花郎,去年成婚了,据说与妻子结识就是在赐金银幡这日。所以这两年来看的闺秀们更多起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前倒还好的。”
这四位的身份都不算低,又有之前探花郎的例子在,想来更多的姑娘幻想同样的事情落在自家身上。毕竟闺阁女儿嫁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的是掀了盖头才见到夫君面,婚前见不到,更别说什么两情相悦。
温宁比她还长一岁,婚事早该看起来了。反正也没外人在,花朝便故意问温宁,“那姐姐呢?可有什么别的想法?”
被花朝打趣了,温宁反倒大大方方的回答说,“我可没什么别的想法,我觉得其他三人可都不如我哥哥呢。再说,我可是为了让你来见见平王世子呢,哈哈……”
反过来被温宁打趣,花朝去挠她痒痒,正闹着听到温宁的丫头说瞧见人影了,两人便齐齐的挪到窗边来,果然还有数扇窗户也都渐渐打开了,露出些锦衣妆扮的身影来。
四匹高头大马,四位风采各不同的俊公子,兴王世子和平王世子前面并行,后面两位一个文弱一些,一个英武一些,想来文弱些的是钟家公子,英武些的是董家公子。后头跟的是宫里的太监们,手上拖着红木漆盒,摆的整整齐齐的金银幡胜,还有一队护卫随护左右。
说是金银幡胜,其实很小,是给大臣们插在玉冠或是幞头上的。赐幡使也都金冠上斜插着银幡胜,红底银丝镶边的,一左一右各一个,头上的银幡胜随着马上的颠簸缓缓的飘啊飘。就像新科取士打马游街似的,都走的极慢,果然是故意给人围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