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谁是画眉人(56)
我们在广阔的树林里纵马驰骋,说着,笑着,我的心情真的好起来了,我说:“曹侍卫,谢谢你!要不是你带我散心,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走出伤痛。”
他说:“你以前就是太客气了,几年都不怎么和我联系,你以后有什么事,就要多多找我啊,我可是万能的,就是不太会写诗作画。”
到了黄昏时分,曹云深说:“好了,往回走吧!”
回去的路上,迎面碰上阿隆和阿胜骑马过来。
曹云深远远地问:“战况如何?”
阿隆说:“两只兔子!”
阿胜说:“两只兔子,一只麻雀!”
我笑道:“那阿胜略胜一筹。”
阿胜得意地说:“可惜我带个拖后腿的,不然更厉害。”
福儿说:“每次都是我先看见的,叫你打,你有没有良心?”
阿胜说:“要不是我,还没人带你出来呢,到底谁没有良心?”
我对曹云深说:“他们两个像小孩子似的,见面就磕磕绊绊的。”
曹云深说:“阿胜喜欢她,你看不出来吗?”
我笑道:“得了吧,他们是冤家,他最讨厌的就是福儿了。”
曹云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福儿这样的调皮家伙,阿胜要是说喜欢她,福儿不会打死他吗?像这样吵吵架拌拌嘴,就是阿胜的幸福啊!”
我往阿胜和福儿看去,福儿说:“就是让你带一次,你就邀功,我要下去!”
阿胜两只手臂拦着:“不行,我带出来的,就要好好带回去,回去了你怎么闹都行!”
我和曹云深相视一笑。
我多羡慕他们啊,他们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他们没有身外之物的羁绊,没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到了十里坡,我们把猎物都拿出来,曹云深说:“放坏了不新鲜,就不好吃了,分一半出来,我拿回去给我娘和妻子吃,剩下的你们叫厨房做,等你们摆上桌子,我就回来了!”
月妍看着曹云深的背影,喃喃地说:“能嫁给他的人,该有多幸运啊!”
我笑着说:“后悔了吧?当初你也有机会的。”
月妍回过神来:“说什么呢,他喜欢的是妹妹你啊,我只是感慨,这一辈子,我都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
福儿说:“麻雀要不要放在灶膛里烤着吃?”
乐儿说:“太残忍了!”
福儿说:“都死了,残忍什么?那我烤好了你别吃,兔子肉你也别吃!”
阿胜说:“我帮你烤吧!”
福儿说:“什么呀,你帮我就是为了偷吃掉!”
阿胜说:“你不要我帮忙,那你就烤成炭吧!”
蜀地来的厨子果然和我们幽兰馆的江南厨子不一样,他讲究的不是清淡温润,而是爽脆麻辣。
我问厨子:“曹夫人喜欢你的手艺吗?”
他说:“就是因为她喜欢,才把我安排在这里的,她有时候来住,就是我专门负责她的菜。夫人原本也是蜀地的,随父亲到金陵,口味还是小时候的口味,你看这胡椒,都是她带来的。”
我说:“蜀地的女子很美吧?曹夫人美吗?”
厨子笑道:“按理说我不能评论主子,但她确实是美人,小小巧巧的,性子也爽快,我在她手里都没挨过骂,也没弹我一指甲,老夫人也喜欢她。”
☆、第55章:曹云深夫人来访
正和厨子聊着呢,福儿蹲在灶前烤麻雀,没一会儿就嚷嚷手酸了。
厨子说:“你可以找点纸包着,放在火灰里埋着,等你烤好了我帮你抹上调料。”
福儿连忙问我:“姑娘,你带了纸吗?你画坏了的画什么的给我。”
我笑道:“这里只有空白的纸,可惜还没有点一滴墨就要去烧掉了!”说着我就拿来纸张给福儿包麻雀,又帮她埋在灶膛里。
福儿见大功告成,溜出去跳绳去了,我在院子里的藤椅上靠着,对着稻田吹来的晚风,看着天边的晚霞,还有空中飞舞的蜻蜓,只觉得诸事遂心,十分舒畅。
不知道过了多久,厨子到院子来吹吹风,额头上都是汗,他冲福儿喊道:“你的麻雀忘了吗?我帮你翻了一次面的,应该早就熟了!”
福儿丢下喜儿和乐儿,奔向厨房。
她在灶前捣鼓半天,把一个黑色的纸包用火钳夹着丢在地上,厨子帮她用火钳打开烧糊了的纸,里面简直就是一块黑炭!
厨子笑道:“完了,烤过头了,已经成了炭了,不能吃了。也是,我正在炒菜,火力太大了,要不等我们吃完了饭,把灶膛里的柴撤出来,你只用热火灰埋着,人在旁边等着。”福儿说:“只有一只啊!”
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福儿无精打采地叹着气。
阿胜远远地问:“福儿,怎么了?不开心吗?”
福儿说:“我烤麻雀烤成了炭,我什么事都做不好!”
阿胜说:“早知道你想吃,我们下午应该多打几只,我当时只盯着兔子去了。明天我去给你打麻雀!”
福儿说:“明天打到了,也不能弥补我现在的失望!”
阿胜说:“趁着还没完全天黑,我去打几只回来吧!”
福儿说:“算了,我怕有狼把你吃掉!”
阿胜执意骑着马出去了,福儿倚着秋千张望着,谁喊也不应。
也没用多久,阿胜就得意洋洋地回来了,一只手里拎着好几只麻雀,都用树藤串着。福儿跳起来:“你太厉害了!现在开始你也算我的朋友了!”
阿胜从马上下来,对福儿说:“你太粗心了,我去帮你烤。”
我少不得又给他们几张画纸,看他们在灶前嬉笑着,莫名的感动。
众人把饭桌搬到院子里开饭了,厨子说:“曹侍卫应该是被夫人留住了,咱们只管自己吃自己的,别见外!”
福儿和阿胜完全不理会我们,在厨房里烤麻雀,说说笑笑,我们也不去催。
待到我喝了半杯酒,微微有些饱,看见福儿和阿胜一人两只麻雀,并排走到田埂坐着吃起来。
喜儿说:“这个小蹄子真是没良心,也不说给我们姐妹们尝尝,只管她自己潇洒!”
乐儿说:“平常也不搭理阿胜,今天阿胜专门为她打了几只麻雀,才能高攀着和她坐在一处呢!”
月妍说:“我这么打眼一瞧,他们坐在月亮地里,真像是一对呢!”
我们都笑起来,这时候听到不远处马蹄声起,门童说:“应该是曹侍卫来了!”
话音刚落,听到一位女子的说话声。
“夫人也来了?”我毫无准备,手里还抓着一只兔腿呢,还没想好说什么,一个轻灵袅娜的少妇满眼含笑地走过来:“今天来了贵客,我这个女主人却不在,真是对不住了!”
曹云深刚要介绍,少妇径直走到我面前:“你就是马湘兰吗?我看你淡雅俊秀,不像俗人。”
我笑道:“劳烦姐姐大晚上跑来,我们在这里喧宾夺主,真是不好意思!”
少妇笑道:“我叫婉儿,云深跟你说过吗?我早就听他说你文才盖世,又说你人品贵重,心中想求一见,奈何家中儿女一刻也离不得我,那些丫头婆子们一刻没人看着,就翻了天。今晚是娘在帮忙看着,我与你会一会就要回去了。”
说着,她在我身边坐下,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又要与我同饮。
曹云深劝道:“婉儿,你喝汤吧,别喝酒,晚上睡觉熏着孩子!”婉儿果然十分顺从,拿起勺子舀汤喝。
这时候,福儿跌跌撞撞跑过来喊肚子饿:“两只麻雀根本不够塞牙缝的,我饿死了!”一面说一面够着拿碗筷,这一够,她看见了婉儿:“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婉儿笑道:“我是云深的夫人,你们叫我婉儿就可以了。”
福儿说:“月妍姐姐喜欢曹侍卫很多年了,总说谁嫁给他一定是最幸福的人,原来那个人是你呀!”
我打断她的话:“福儿,你太没大没小了!”
婉儿笑道:“无妨,月妍是哪位?”
月妍在我的另一侧应道:“是我,我的确曾倾心曹侍卫,但他对我丝毫没有这个意思,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今儿见了曹夫人,更是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连喜欢他都是亵渎了!”
婉儿笑道:“你这样的好姑娘,只能说我家云深没眼光!”
吃了饭,婉儿嚷着说今天的兔子肉热辣辣的,好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