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谁是画眉人(38)
稚登说:“我已经给家里写了好几封信了,银子应该很快会送来,再宽限几日吧!”
寒烟姐姐说:“每次你都有理由,我没有湘兰那么傻,你最好快点,我是看中你的才学才退一步的。”
寒烟姐姐走后,我赶紧把自己的银子塞给稚登:“你拿着周转一下,以后还给我。”
稚登说:“我几年前就用了你很多钱,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要。”
我说:“你等银子到了,双倍还我,我是为了收利钱!”
他知道我是在给他面子,只好接下来了。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家始终没有送钱来,我不断的周济稚登,典当首饰和衣物,源源不断把银子给他。
稚登心里也很难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搂着我,说着心里话:“我有时候也觉得虚名微利没意思透了,如果我不入仕途,和你做一介平民,本本分分相守多好啊!但是我父亲不在了,我母亲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如果我不撑起来,家里的产业就会垮掉,我将来想安心写字画画都难,靠家里养活,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他的难处,因此原谅了他,懂得了他,也心疼了他。
有稚登在的日子,我轻易不见客人,每次有人求见,我都一口回绝,只见我们共同的文友。一时间众人怨愤,堵在可人馆门口,纷纷叫嚣要把可人馆夷为平地。
寒烟姐姐急急地来找我说:“湘兰,你作为头牌,常年的不见人,也不是个事儿啊!这样吧,你隔一天会一次客行吗?”我说:“我已经是王公子的人了,不方便见客。”
寒烟姐姐说:“王稚登欠我们这么多钱,什么他的人?你这样破坏规矩,我只能现在就叫他走。”
初晓说:“要不我去吧!”
寒烟姐姐说:“人家指明要湘兰去,你不会还想你来当头牌吧?”
我说:“好,还是让初晓当吧!”
初晓说:“不不不,我们这里除了湘兰,谁也担不起!”
稚登见状说:“湘兰,你去吧,我先出馆了,明日再会。”
稚登一走,可人馆的姐妹们围上来议论纷纷:
“头牌不是最忙的吗?她怎么可以常年不见人?”
“她当头牌也没有为咱们馆里赚钱,不公平!”
“我承认她是个极好的人,可她凭什么养尊处优,可以不营业呢?”
“她总不见客,别人都不爱来咱们这里了,连带着我们也没有钱赚了!”
……
我知道她们说的都是实话,每个人都已经包容和忍耐我很久了。
我说:“姐妹们,对不起,我今后隔天见客。”
到了可人馆正门,只见几位醉醺醺的男子在破口大骂:
“马湘兰呢?故意不见人就为了抬身价,老子有的是钱!”
“你们可人馆的头牌就是个虚位!叫马湘兰来陪我!”
我走到门外:“我就是马湘兰,几位公子请进!”
为首的男子喷着酒气打着饱嗝说:“原来你就是头牌,也不过如此。来,我喝醉了,扶我进去。”
我问:“你是谁?”
他醉醺醺摇摇晃晃地说:“赵员外家四少爷,你都不知道?可知你没见识!快来搀我!”
我径直往冷香阁走:“请赵公子到冷香阁小坐。”
他嘟嘟囔囔跟着:“你果真是头牌?住得也太偏了!”
进了冷香阁院子,他又笑道:“这样寒素,倒让我可怜你了。”
我对福儿说:“去倒醒酒茶来。”
赵公子斜着眼嘻嘻笑道:“不用醒酒,这样才带劲!你们小丫头出去吧,别碍手碍脚的。”
我说:“她们碍着什么事呢,在旁边端茶倒水的岂不好?”
他挥挥手:“出去出去,看着烦!”
我说:“喜儿,乐儿,福儿,你们出去,月妍留下。”
赵公子不耐烦地说:“都出去,我要和马湘兰单独在这里!”
月妍迟疑着也跟着出去,赵公子立即就起身关上门。
我说:“也不知道赵公子喜欢什么,我给你唱一曲吧,你想听什么?”
他说:“这些文绉绉的东西骗那些读书读傻了的人吧,没意思!”
我说:“要不咱们下棋吧!”
他说:“更没意思!”
我说:“那赵公子想听我讲讲民间笑话儿吗?”
他一只手伸过来够着拉我的裙摆:“站在那里像个桩子,过来!我来这里是为了聊天吗?哪里不能聊,要花这么多钱找头牌聊?”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说:“赵公子,请自重,你要是怕无趣,咱们可以去院子里赏兰,去净心湖转转也好啊!”
他一把将我拦腰搂进怀里:“我看你是装糊涂,快服侍大爷,钱少不了你的!”
我挣扎着:“不,我接客人只是清谈,没有这些。”
他冷笑道:“你这话也就骗骗那些老实人,你以为我没听说,你和那王稚登日日同床共枕,他花了多少钱?我也出得起!”
我拼命要挣开,他反而把我勒在臂弯,对着我的耳朵:“你们这种人,最擅长在客人面前装黄花闺女,现在没有外人,我们都敞开点,大爷我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不得劲!”
我大喊道:“来人呀!快进来!”
月妍带着丫头们拍门,无论如何闯不开,月妍说:“阿隆,阿胜,你们是死人吗?在哪里浪?还不快来!”
阿隆和阿胜从院外跑进来,将门撞开,月妍和丫头们一拥而上将我从赵公子的怀里拉出来。
赵公子恼羞成怒,对着月妍就是一巴掌:“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马湘兰又算个什么东西!”
我怒火中烧:“我退钱,请你赶快走!”
他不依不饶的:“今天我还偏不走了!马湘兰,你不把我服侍得妥妥帖帖,我就赖着你!”
阿隆说:“你还是见好就收吧,湘兰姑娘有人保护的。”
赵公子一口唾沫吐到阿隆脸上:“你保护?干瘪得像十年没吃饭一样!老子一拳头要你的命!”
阿隆气冲冲跑出去。
阿胜和月妍站在我两侧,双方僵持着。
赵公子索性宽衣解带,躺在我的床上:“今天你做了也好,没做也好,反正你说不清楚了!”
月妍咬牙切齿骂道:“不要脸!”
福儿憋不住气,上前就把醒酒茶往赵公子脸上一泼,赵公子弹起来,将福儿死死按在床上:“小蹄子!你找死,我让你死个痛快!”
他死命掐着福儿的脖子,福儿的脸上通红,又变得苍白,阿胜去掰赵公子的手,却丝毫无济于事。
月妍扑过去,对着赵公子的小腿咬去,直咬得青筋暴起,浑身打颤!
☆、第39章:王稚登和曹云深的会面
赵公子被月妍咬着小腿,痛得松开了福儿,又抓着月妍的头发,对着她的脸和头一顿狠揍。喜儿和乐儿见扯不开,也对着赵公子拳打脚踢,几个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
我一面照料福儿,一面遣人去叫寒烟姑娘。
寒烟姐姐一来,连连惊呼:“阿弥陀佛,你们要是打出人命,我们全都要吃官司,去坐牢!”
赵公子松开手,也不下床,对着寒烟说:“你也看到了,你们的人野蛮到了什么地步,把我打得满脸血,腿都咬开了,这个账怎么算,你来说说?”
寒烟只能陪笑道:“我们可人馆的姑娘是聊天唱曲、表演才艺的,没有那样的服务,赵公子可能心急了些,湘兰也是太不懂事了,我让她给你赔礼。”
赵公子冷笑道:“既然入了这一行,别装得像个良家女一样!别跟我说赔礼,赔礼值几个钱?马湘兰,你看我这伤,需要多少银子医好?”
我说:“你无理取闹在先,你受了伤,我房里这些人谁没受伤?福儿昏过去还没醒,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我没讹你,你还敲诈我了!”
赵公子又往床上一趟:“那好,既然你没有诚心,我就日日夜夜躺在这里,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要光着身子躺在你的床上,就算王稚登来了,你们也别想睡在这里!你不过是把我当粗人,看不起我,王稚登睡得你,我睡不得?”
此时,只见曹云深飞奔而来,一把将赵公子从床上提起来丢在地上:“你是哪里来的地痞流氓?还不快滚!”
阿隆也跟着跑进来:“曹侍卫,就是他!他欺负湘兰姑娘!”